夏爾臉色凝重,他沒有和傑克打招呼,而是大步走到倚靠在牆邊,低垂著頭,已經失去意識的貝伊身邊,蹲下身,仔細查看著她的狀況。
從探查之眼的結果上知道女孩沒什麽大礙的林頓則低下頭,先檢查了一下克拉姆的屍體。
屍體脖子上的傷口是被非常輕薄的利刃劃開的,夏爾出劍時,一旁的林頓只能隱約看到,他的劍的劍刃似乎如水晶一般無色透明。
“.....夏爾這家夥,殺人這麽乾淨利索,肯定不是第一次乾這種事了....”
克拉姆被一劍封喉,但在此之前,他的身體已經被暗元素嚴重腐蝕,即使沒有夏爾這一劍,林頓估計這個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強壯一些的混混應該也活不過明天。
因為一直開啟著探查之眼,方才林頓很清楚地看到,這個女孩扇動雙翼施放出一道黑色的霧氣的那一瞬,她的狀態欄上的各項屬性數值突然暴漲了二十幾點,同時,在下方原本空白的技能面板上,也突然出現了一個名為“黑蝕衝擊”的天賦技能。
而現在,對方的屬性值已經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技能面板上的“黑蝕衝擊”也已經消失,同時身上多了“虛弱”和“昏迷”兩種負面狀態。
“只是類似狂化一樣,在極短時間內本能般的爆發麽...”
那邊,檢查之後,發現女孩只是因為透支了精神力陷入了昏迷的夏爾松了口氣,對站在身後的傑克道:“放心,沒什麽大礙。”
傑克神色複雜地注視著夏爾:“你怎麽會也在這裡?剛才,貝伊她到底是怎麽了....?”
夏爾沒有回答,只是取出了一管手指粗細的藍色藥水,小心地撬開女孩的牙關,將藥水喂下了一半。
傑克暫時壓下了滿腹的疑問,也沒有阻止夏爾給自己的妹妹喂藥,雖然已經很久沒見,也不知道這些年在教廷度過的夏爾有了怎樣的改變,但他相信夏爾不會害貝伊。
果然,藥水喂下去沒多久,女孩就睜開了眼睛。
“貝伊,你感覺怎樣?”
傑克顧不得向夏爾道謝,急忙向自己的妹妹問道。
“我,我剛才...”
女孩皺著眉頭,目光有些迷糊地在眼前的兩人間移動,最後鎖定在了夏爾的臉上,眼睛慢慢睜大:“....夏爾哥哥,是你嗎?”
夏爾露出意外的神色,伸手揉了揉她有些乾枯的頭髮:“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怎麽可能會忘記呢!”
女孩撲進夏爾的懷裡,眼淚開始在大眼睛裡打轉:“夏爾哥哥,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你走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嗚....”
或許是這些天整個人一直處於壓抑和緊繃的狀態,見到夏爾之後,貝伊的精神放松了下來,抓著夏爾小聲啜泣,夏爾也露出了林頓前所未見的溫柔表情,安撫地輕輕拍著女孩的後背。
待女孩稍稍平靜後,夏爾扶正她的肩膀,柔聲道:“貝伊,告訴我,你背後的翅膀是什麽時候開始長出來的?”
聽到夏爾的問題,女孩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在兩個月前吧。”
“...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感覺曬太陽身體會不太舒服,隻想待在暗處,之後,就覺得背後又癢又痛...”
聽完自己妹妹絮絮叨叨的描述,傑克又開口補充道:“不僅是貝伊,好些貧民區的孩子也陸續染上了這種奇怪的病,除了背後會長出翅膀之外其他症狀各不相同,但大部分人都很快死去了...”
“然後,渡鴉幫的那群家夥突然開始滿大街地抓背後有翅膀的孩子,沒有死的大多也被他們抓走了,我感覺情況不對,就把貝伊藏在了這裡的地窖...”
聽到這話,女孩露出了難過的神情,抓住夏爾的衣服,低聲囁嚅道:“夏爾哥哥,貝奇和小巴尼...得這個病死掉了,科洛哥哥、還有卡夏姐姐他們,也都被那些壞蛋抓走了...”
聽到這幾個記憶中熟悉的名字,夏爾沉默了片刻,看向身後的傑克:“難怪你會加入渡鴉幫...是為了探聽消息,同時保護自己和妹妹麽?”
傑克哼了一聲:“除了貝伊之外,我雖然救不了科洛他們,但至少可以想辦法給他們多弄一點食物,不讓那些混混欺負他們,免得他們在被送上魔法師們的研究台之前就死掉。”
“但是我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今天晚上午夜時分,渡鴉幫的這些羽化病患者就要被魔法師接收了,之後他們會怎樣,那就只有主才知道了...”
“魔法師麽...”
夏爾沉思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林頓,突然道:“傑克,你是不是也染上了羽化病?”
“?!”
傑克面色一窒,本能地想要否定,但夏爾接著道:“你不用跟我隱瞞,和你打牌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你的牌運也太好了。”
“如果只是一局兩局就算了,但是整整七局都是如此,就有些不正常了——你的羽化病是不是給你帶來了一些能力,並且...和你牌運一直很好有關系?”
傑克沉默了幾秒,無奈地苦笑道:“你還是這麽敏銳,什麽都瞞不過你。沒錯,不過我是後來才染上的,現在症狀比貝伊她要輕得多,翅膀也還能夠用寬松的衣服遮蓋。”
“另外你猜的不錯,在背後長出翅膀之後,我就察覺到自己體內似乎多了一種奇怪的力量....雖然難以描述,但我可以本能地控制它,而當我消耗這種力量的時候....我的運氣就會在一定程度上變好。”
“但這種好運是有極限的,而且每當我通過使用這種力量,並且獲得了一定的‘好處’之後,身體就會十分疲憊,疲憊的程度隨著我得到的好運的程度增加而增加,而當這種力量徹底耗盡,我就會陷入之前在酒館時那樣難以控制自己身體的狀態,就好像...一口氣跑了一百賽爾矩那樣的透支感....”
聽著傑克的描述,林頓突然開口問道:“你在使用了那種力量之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運氣會不會變差?”
傑克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這個從進來之後就一言不發的聖職者少年,他還記得,在酒館對方曾經使用神術治療過自己。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才不太確定地道:“應該沒有....至少我沒有很明顯地感覺到運氣變壞。”
聽到傑克的回答,林頓皺起了眉頭——改變自身的運氣聽起來似乎沒什麽,但林頓很清楚這絕對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他不知道什麽魔法能夠做到這一點,但是,就算是系統獎勵的改善運氣的“幸運糖果”,都會有時效過去之後一段時間運氣變差的副作用。
因此,林頓相信,傑克使用這種能力一定也需要支付某種代價,只是目前還不清楚這種代價是什麽。
另外,為什麽羽化病會帶來這種能力?這和傑克體內的“神性氣息殘留”有關系嗎?
夏爾看著獨自陷入沉思的林頓,又看了一眼傑克,輕輕歎了口氣,道:“幸好,你的這種能力....沒有被什麽心懷不軌的魔法師察覺到,也沒有向教堂求助。”
傑克哂然一笑:“那是當然,我可不想自己的妹妹被綁上火刑架。”
他曾經聽過不少傳聞,像貝伊這樣的孩子,會被光明教廷的宗教裁判所當做魔女,綁在火刑架上燒死,因此才自始至終都沒有向聖職者求助。
夏爾苦笑著搖了搖頭:“以貝伊現在的情況看,可不是燒死這麽簡單....”
傑克皺起眉頭:“你說什麽?”
夏爾沒有回答,他思索了片刻,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安撫地拍了拍貝伊,然後站起身,走到林頓跟前,低聲道:“能出去說兩句嗎?”
林頓似笑非笑地看著夏爾:“你該不會...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把我滅口吧。”
林頓很清楚,對於大部分光明聖職者而言,使用黑暗力量的生物都是背棄光明之神,是不可饒恕,必須消滅的存在。
而這個長著黑色羽翼的女孩體內蘊含著黑暗的力量已經是確鑿無疑的事情,但她和她的哥哥卻是夏爾的舊友,而看夏爾的態度,顯然不會願意去消滅他們...
當然,夏爾做這件事或許問心無愧,因此不虞對自己的信仰之心造成傷害,但有意包庇黑暗生物的事情如果暴露的話,作為一個聖職者他一定會面臨很大的麻煩。
為了避免這種麻煩,自己這個目擊者就...
聽到這話, 夏爾愣了下,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放心,我並沒有滅你的口的必要,而且....可能也沒那個能力——埃裡希他們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覺到,你的實力絕對不在我之下。”
.....也就是說如果有必要,又有這個能力的話,你還真可能會動手啊...
林頓挑了挑眉:“走吧。”
說實話,他並不怎麽怕夏爾,雖然對方階位高於自己,而且來歷似乎不一般,但自己的實力和底牌也不少——別的不說,因為等級相差並不是很大,在探查之眼下,夏爾的身體屬性和技能面板在林頓眼裡一覽無遺,有了這種情報優勢,真打起來,不一定誰贏誰輸呢。
說到底,如果夏爾真的心生歹意,在自己看到貝伊使用黑暗之力的時候就可以動手了,沒必要拖到現在讓自己有所準備。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打不過,他想要一擊將自己秒殺的可能性也很低,而只要不是瞬間被秒,擁有歸途水晶的自己至少逃走應該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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