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位之塔,第四十八層
一個青色的傳送門突然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浮現,接著,一個穿著白色牧師袍的少年從中走了出來。
在他身後,傳送門無聲地合攏、消失。
“似乎不是什麽奇怪的地方”
林頓看著周圍的環境,微微松了口氣。
這裡似乎是魔法塔的上層區域某一層的走廊,透過走廊外側巨大的窗戶向外看去,整個多蘭蒂爾城區幾乎可以盡收眼底,因為天氣晴好,林頓能夠清楚地看到不遠處的光輝大教堂的尖頂塔樓,以及多蘭蒂爾皇宮上空若隱若現的大結界半圓形的七彩輪廓。
林頓發現,自己所在的這座“相位之塔”的高度雖然已經遠遠超過了光輝大教堂最高的塔樓,但在整個內城區聳立的魔法塔之中,高度在其之上的魔法塔也不止一座兩座,尤其是位於議會總部的那座巍峨壯觀,高聳入雲的賢者之塔,似乎是在向世人昭示著魔法議會的輝煌與威嚴。
同樣是環繞魔法塔的長廊,但和那個昏暗壓抑的“寂靜回廊”相比,此刻林頓身處的這一層走廊顯然更令人舒適。
走廊上空無一人,別說魔法師了,連個仆人甚至魔偶的身影都見不到,兩側牆壁上鑲嵌著典雅的魔晶壁燈,腳下鋪著暗紅色的地毯,走廊內側的牆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掛著一副精美的掛壁油畫,但卻看不到哪怕一個房間門。
“總之還是往上走吧。話說回來,這麽高的魔法塔也不裝個電梯不對,魔法梯什麽的,也太不方便了。”
林頓打開系統地圖看了一眼,便按照方才老矮妖的建議,朝向上的樓梯口方向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隨意地瀏覽著牆壁上掛著的油畫。
這些油畫大多數都是人物畫,畫風細膩,栩栩如生,描繪的人物從衣著考究的紳士到大腹便便的貴族,從穿著魔法袍的魔法師到穿著全身鎧的騎士應有盡有,林頓甚至能夠看到一些暗精靈和獸人。
他們有些安座有些站立,有些則擺出戰鬥的姿態,身後的背景各不相同,表情也是從平和安寧到猙獰恐怖不一而足。
但所有的油畫都沒有署名,周圍也看不到任何標注畫作中描繪的人物身份的標簽。
“有點不對勁啊”
看著看著,林頓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貴族、騎士和魔法師也就算了,把暗精靈和獸人這些與人類關系很差甚至巨魔和魚人這種完全不符合人類審美的種族畫下來作為裝飾,這魔法師的品味是不是也太獨特了點?”
“而且這些畫作描繪得如此細致,就像是出自功力老道的畫家之手,但偏偏不少圖並不符合正常的人物肖像的構圖法則,畫面重心看起來嚴重失衡,就像是新手畫師才會犯下的拙劣錯誤”
走廊上一個人影也看不到,但不知為何,林頓卻總感覺到身後有一道道視線在盯著自己。
“?剛才在系統地圖上我好像並沒有看到這層有人”
林頓心裡有點發毛,又走了幾步,突然毫無預兆地快速回頭,向視線的來處看去。
於是,他就和自己剛剛走過的一副油畫裡,一個穿著華麗禮服的貴婦人對上了視線。
“靠,活的?”
看著畫中那雙緊盯著自己的眼睛,林頓感覺自己汗毛都豎了起來,他記得很清楚,剛才這個慵懶地坐在院子裡享用下午茶的貴婦明明是微閉著雙眼的!
而且,她的右手不知何時拈起了一塊小巧的蛋糕,而在她面前的餐盤上,那圓形的蛋糕已經少了一牙。
“”
打開探查之眼,林頓才發現,走廊上這些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油畫,都是名為【靈魂畫像】的魔法造物。
他們在畫中依然紋絲不動,但眼神全部聚集在了走廊上的林頓身上。
“”
雖然奇酷比說這些地方不會遇到什麽危險,但林頓還是第一時間將牧杖取出握在了手裡,隨時準備一有什麽不對勁的情況,就往這些畫像臉上糊一發聖光彈——他可沒打算百分百相信那個不太靠譜的老矮妖的情報。
但和幾張畫像中的人物大眼瞪小眼對視了片刻,林頓發現他們除了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就再無任何反應。
“‘靈魂畫像’通過某種手段將生物的靈魂注入到了油畫之中,使其成為了介於魔法物品與煉金生命之間的產物?”
仔細讀完系統探查之眼給出的資料,林頓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這所有的畫像曾經都是活人?
也不知道他們和這座魔法塔的主人是什麽關系,為什麽靈魂會被“關”在這些油畫中?
不過不管怎樣,看來安其羅老頭沒有胡說,這個“相位之塔”的主人確實對於靈魂領域有一定的研究
畢竟,想要將智慧生物的靈魂轉移到經過特殊處理的“魔法容器”之中,目前來說也是很難實現的技術,如果是完好無損,絲毫不損害生前記憶、智力以及理性思維的轉移,更是魔法和煉金學的一個懸而未決的難題。
“也不知道這些畫像有沒有正常的思維和意識?”
林頓想了想,走到那副穿著華麗貴族服飾的貴婦畫像前,仔細打量著畫面。
距離近了,林頓才發現,這油畫的細節簡直如同超寫實作品一般,就連臉上的毛孔和衣物的纖維都看得清清楚楚。細細看去,女子身後作為背景的華麗別墅也非常真實,仿佛一個真的能夠走進去的世界。
林頓眯起眼睛,看到在別墅雪白的外牆上、女子所在的桌椅上,身穿的衣物上,似乎還描繪著極為淺淡,若隱若現的複雜魔法符文,幾乎遍布了整個畫面,一直延伸到畫布的盡頭。
這些淡紫色的符文十分細小,幾乎難以分辨,而且似乎在不斷變化,林頓下意識地集中注意力盯著看了幾秒,就感覺到頭腦有些暈眩,精神力也開始難以抑製地波動起來。
既然是傳奇魔法師的手筆,林頓也不敢多看,移開目光,想了想,對著畫中那個相比其他人物還算慈眉善目的貴婦試探著開口道:“您好,美麗的女士,請問一下,這座魔法塔的主人現在在什麽地方?”
“”
對方的雙眼似乎在“看”著林頓, 但仍然一動不動,也不吭聲,但只是在林頓眨了一次眼的功夫,她手上的蛋糕已經缺了個小口,而嘴唇上也粘上了一點細碎的蛋糕屑
又問了幾句,見對方並沒有絲毫回答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根本不想理他還是本來就沒有說話的能力,林頓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理會這些怪異的畫像,繼續向前走去。
沒過多久,他便看到了通向上一層的樓梯。
順著樓梯走上去,轉過一個折角,林頓的眼前突然迎面走來了一個同樣穿著白色牧師袍的身影。
“鏡子?”
林頓心中一凜,接著立刻反應過來。
樓梯盡頭,正對走廊的牆壁上嵌著一面一人多高的橢圓形全身鏡,隨著林頓走上樓梯,鏡中的那個身影也跟著緩緩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