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側廳門口,林頓看到了坐在側廳角落的一張桌子上用餐的琥珀。
少女的面前隻擺著一盤麵包片,一碗沙拉和一個冒著熱氣的水杯,杯子裡深棕色的液體散發出類似可可的味道。
在少女身邊,還有幾名女仆或坐或站地圍繞著她。
因為漸隱術的關系,這些只是普通人等級的女仆們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不遠處林頓的存在,依然在和琥珀搭話。
“呐,告訴我們吧。”坐在她鄰座的一名長相甜美的女仆靠近琥珀:“你究竟是跟貝克萊先生做了多少次,才得到了侍奉新少爺的資格?”
“......”
琥珀並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端起杯子,低頭小口小口地喝著。
林頓注意到她雙手捧著的白瓷杯上面畫著一隻毛茸茸的可愛兔子,似乎並不是公用的餐具。
“明明不是神職人員,卻可以比我們得到更多傾聽大人布道和參與聖事彌撒的機會,貝克萊管家和...大人可真偏心啊。”另一名高個女仆酸溜溜地道。
林頓注意到她們似乎刻意不提安其羅的名字,似乎是顧忌著什麽一般。
“哼,這次傍上新少爺,估計已經迫不及待地爬上新少爺的床了吧…真是肮髒。”
看起來年齡稍大些的女仆隨手拿起琥珀盤中的麵包片,吃了兩口,又嫌棄地丟回了盤子中。
“為什麽不快點辭職?你這種連聖品都沒有的奴隸住在聖伊戈爾區,會汙染這裡聖潔的空氣的啊。”
“.......”
聽著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著琥珀說出滿懷惡意的言辭,林頓簡直有點難以相信。
他之前一直以為這種女性之間的欺凌事件只會出現在前世晚上八點檔的狗血電視劇中,但今天竟然活生生地發生在自己眼前。
這些容貌姣好但面目可憎的嘴臉,就是教廷招來的神職人員?
聽到因為自己讓琥珀一起用餐,竟然也成了這些人攻擊她的借口...林頓心裡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然而琥珀依然沉默著不發一語,仿佛沒有聽見這些人的話一般放下水杯,拿起兩片麵包夾上一些沙拉自顧自地吃著。
這完全無視對方態度似乎讓幾個女仆有些憤怒了。
“啊,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高個女仆右手似乎不經意地揮過,琥珀面前那個刻著兔子的瓷杯瞬間被掃到桌下,深棕色的液體四濺。
“啊!”
琥珀第一次發出了聲音,立刻伸手去接墜落的瓷杯,然而卻沒能夠得到,眼看著杯子墜地,她一直平靜的面上終於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
見狀,三人面上都露出了快意的笑容,似乎從對方終於不再無動於衷的行為中獲得了莫大的愉悅一般。
然而,翻滾的瓷杯在即將墜地之前,突然如同被什麽無形的繩索“提”住一樣,靜止在了距離地面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咦?”
這詭異的一幕讓在場的所有女仆都驚到了,接著,看到從門口慢慢走過來的林頓,頓時紛紛面如土色,不知所措地愣在那裡。
“少爺!”
琥珀露出驚訝的表情,她根本沒想到半夜三更林頓會跑來餐廳。
林頓沒有吭聲,走到桌子旁,接著那隻懸停的白瓷杯漸漸上升,落在了他的手中。
所有人這才發現,原來杯子底處竟然有一層薄如蟬翼的白色光膜托舉著。
琥珀等人在聖城生活,自然見過真正的聖光,但不是聖職者的她們並不明白,這種精細的操作意味著對聖光何等強大的控制力——當然,女仆們此刻也沒有心情考慮這些了。
林頓端詳了下手中的瓷杯,將其輕輕放在桌上,然後轉向那些剛才還在七嘴八舌地用惡毒言語攻擊琥珀的幾名女仆。
“你們是神職人員?叫什麽名字?”
林頓看到了這幾名女仆胸前一個銀色的十字架紋章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淡淡地問道,面上看不出喜怒。
“是...是的!”
林頓的問話讓幾名還在戰戰兢兢的女仆突然仿佛抓住了一絲希望,那名年齡稍大些的女仆趕忙擠上前來,雙手交握做祈禱狀,面上擠出一絲笑:“尊敬的少爺,我叫翠西,這是我的妹妹米蘭達,我們都是在這裡工作了五年的正式修女,剛才…知道了琥珀被選為您的專屬女仆,所以才聚在這裡和她聊聊天...”
她身旁的高瘦女仆反應過來,也連忙點頭附和:“是的,沒想到剛剛我不小心把琥珀的杯子碰翻了,多虧少爺您…”
她們此刻隻想賭一把——賭林頓剛剛過來,並沒有聽到剛才自己等人的話,同時賭性子柔弱、一貫逆來順受的琥珀不會揭穿她們。
“對,對啊,林頓少爺,因,因為大家對您非常好奇嘛...您剛剛用的神術好厲害哦。”
另外那名長相甜美的女仆也湊上來,露出嬌俏可人的笑容,濕潤的雙眼看著面前這位小少爺,嬌聲道:“人家叫路尼婭。”
路尼婭自認容貌不輸給琥珀,同樣也接受過專業的神學教育,何況自己的父親還是一位正式聖武士,雖然自己並沒有成為聖職者的天分,但在普通的女性神職人員中,各方面素質也算得上是十分優秀的了。
這裡的主人安其羅老爺工作繁忙,在府邸中呆的時間比較短,而且又很少收徒,好容易繼過世的奧羅索少爺之後,安其羅大人終於又收了新的弟子,而且這個清秀的金發少年可比胖胖的奧羅索要年輕可愛得多,路尼婭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明明如此年輕,就已經是高級牧師,又是紅衣大主教親傳弟子,顯然今後前途不可限量,只要討好了這位小少爺,今後自己還不是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路尼婭可是對自己的姿色很有自信的。
然而,貝克萊管家並沒有選擇路尼婭,而是讓平日裡一貫默默無聞的琥珀去侍奉林頓少爺,這讓少女有些接受不能。
“無論是家世、容貌還是在這裡工作的時間,我都完勝對方,憑什麽是她被選中?對,她一定是用自己的身體誘惑了貝克萊管家...”
被嫉妒的火焰燃燒的路尼婭不顧自已好友的勸阻,加入了幾名平日裡就瞧不起非本地神職人員身份的女仆修女們的小團體,一起過來欺負琥珀。
畢竟,在這個冷清的府邸,宅邸的仆人們每天除了一些日常的工作之外也沒有多少事情,閑著也是閑著,不找個人欺負欺負,生活是多麽無聊啊。
而另一邊,林頓聽到幾名女仆顛倒黑白的話,轉向一直一語不發的琥珀,問道:“她們說的是真的嗎?”
“.......”
琥珀看了一眼面露祈求之色的幾名少女,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猶豫。
正當幾個女孩以為性格一貫溫吞忍讓的琥珀會放她們一馬時,少女終於還是面對林頓,聲音堅定地道:“不,她們在欺負我。”
“你!”幾名女仆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之前的琥珀,面對她們有意無意的挑釁,總是選擇默默忍讓,這也是她們愈發有恃無恐的原因。
畢竟當年琥珀被帶到這裡時還滿身是傷,身上甚至留有奴隸印記,雖然貝克萊管家偶爾有意無意地會對這個少女進行照顧,但在她們想來,多半是奴隸出身的琥珀用色相誘惑了管家的結果——女奴嘛,不都是這樣,但區區一個奴隸,誰會去把她真正放在心上?
若非幾人還是對貝克萊管家有所顧忌,她們的欺侮行為可能會更加升級。
“哦,原來如此。”
林頓露出了一絲笑意,若是琥珀否認,他雖然也能夠懲罰對方,但心裡還是會對自己這個專屬女仆有些失望的——被別人欺負到臉上還一味忍讓的人,林頓並不欣賞。
反倒是這樣,自己也好辦多了。
“嗯,和我在門外聽到的一樣。”
聽到林頓這句話,幾名女仆的心完全沉了下去,知道這次在劫難逃。
沒有理會幾名女仆的辯解和哀求,林頓沉聲道:“翠西,米蘭達,路尼婭,身為神職人員,違背第五、第七聖律——不可欺辱他人、不可妄言。我以高級牧師的身份,暫時褫奪你們的聖品。”
林頓的聲音剛落,三名女仆胸前那銀白色的十字架紋章就同時失去了光彩,變成了淡灰色。
作為聖職者,哪怕是一階的正式牧師,也有權剝奪神職人員的身份,除非此神職人員的聖品高於正式聖職者的位階。
但幾名只有最低等級聖品的修女,顯然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因此,當林頓的精神力作用到她們衣服上的紋章後,得到感應的紋章就會自動散去聖光,也標志著神的恩惠離她們遠去。
若是十日之內林頓不重新為其進行恢復性祝聖,她們的聖品將永遠消失。
本來,林頓確實有些惱怒,想要直接將幾人趕走,但又想想自己畢竟才剛來老師這邊,若是徹底剝奪對方的聖品甚至將其趕出府邸,畢竟顯得有些自作主張,因此他只是暫時將其聖品褫奪,打算之後稟告老師,讓老師處理。
畢竟,萬一這裡面有哪個女仆是老頭子看得特別順眼的呢?琥珀作為自己的專屬女仆,她被欺負自己當然要出頭,但林頓也不想因此讓自己在安其羅心中的評價變低。
“不——!林頓少爺,我們懺悔,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米蘭達和翠西愣了愣,立刻跪在地上大聲哭喊,甚至想要抓住林頓的鞋子親吻,卻被林頓嫌惡地輕輕避過——作為三階的聖職者,他的精神力能夠隱約感覺得到,這兩人散發著憎恨和恐懼的情緒,而沒有絲毫懺悔之意。
而路尼婭則是面如死灰地坐倒在地,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神職人員若是被徹底剝奪聖品,不僅只是非常恥辱的一件事那麽簡單,除了不再享有一切神職人員的待遇,同時不再被允許留在聖城內城區之外,甚至一生都會被其他光明信徒鄙視,今後在聖城也很難再找到工作——就連以後有了孩子,恐怕也沒有聖職者願意為其洗禮。
這樣的話,一向虔誠死板的父親恐怕會把她趕出家門。
此刻,回想起好友之前的勸阻,她的心中開始漸漸被悔意充斥。
見這女孩這幅樣子,林頓倒是多看了她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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