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他們在一起談了很久,天色漸暗林天才告別。
他臨走時還在樓下給北木買了一份皮蛋瘦肉粥。這一路,他思緒萬千。
而北木呢?更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林天的話聽起來讓人覺得那麽的不可思議,可偏偏卻讓北木有種信任的感覺。
就像那場對陣二年八,落後五球的時候,他仍然自信滿滿的告訴對手:你們將會被淘汰。
那場面,就好像一個被人家按在地上狂揍的殘疾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奶奶都不認識了卻還在叫囂:老子打遍天下無敵手。
也許,在人家看來,那只是一個再好笑不過的笑話罷了。
可北木的內心深處,卻一下子感受到了希望。盡管,他當時也不知道這感覺是真是假。
結果呢?
林天看似大言不慚的誇口,結果還真讓其一言命中。
他們進球,追平,反超,最後以領先兩球的成績取得了完勝。
用耀眼的勝利,打了那些嘲笑他們的人狠狠的一巴掌。
可是,對於一場別人質疑的比賽,用勝利回擊即可。
但要想在一個不需要影鋒的球隊裡打影鋒,這涉及的問題可就多了。
首先,這和球隊本身的建隊思想和戰術理念完全相悖;
其次,自己的身高和體能都無法達到球隊要求的位置標準;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他們目前所處在的位置。
現在他們算什麽?球員?二三線替補?預備隊員?什麽都不是。
他們就只是球踢得比較好的兩個高中生而已,別說在球隊說上話了,想進俱樂部訓練場的門都會被保安攆出來,更別提讓球隊改變初衷,單單為他們兩個改變全隊的陣型安排,這一條恐怕在球隊裡功勳赫赫的元老都做不到,林天這麽說是有多自不量力啊。
以上這三條,單單拿出任何一條,都是他們兩人不可逾越的一道鴻溝,可偏偏林天給他定下的目標遠遠比這些還要誇張得多。
那就是以國內俱樂部為跳板,直接獲得五大聯賽俱樂部的青睞。
這就比天方夜譚了還天方夜譚了。
直到目前,還沒有一個中國人有機會進入到五大聯賽踢球呢。
可偏偏林天卻說得煞有其事,還說什麽國外的俱樂部看中的只是球技,只要你球技好,即便你得的是侏儒症,都會想辦法給你治好,甚至把你培養成球王一樣的人物。
這就不是天方夜譚了,簡直是癡人說夢!
北木還沒聽說,哪個國家的球員得了侏儒症還能上場踢球的,在中國青訓的隊伍中,這樣的球員臉殘次品的資格都算不上,簡直是廢材,在選拔球員的早期就要被末尾梯隊殘酷的淘汰掉的。
難道,林天有親戚在亞足聯或者足協當主席,能夠動動關系?或者有朋友在歐洲的俱樂部當球探,可以走走後門?
如果都不是的話,那北木可是真想不明白了。
思來想去,北木終於開始懷疑林天是不是在安慰他了。
也許林天只是為他盡力去做一件不可能做成功的事吧。
北木歎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實在不該這麽太過執著,自己撐得喘不過來氣不說,還給林天戴上了一副夢想的枷鎖。
林天本沒有必要管自己的,他不是說過,原本他就不想踢球麽?是自己把林天拽上了這條船上。
而且話說回來,即便上林天了船,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毫不費力的在任何一支球隊打上主力。
可自己呢?托著一副病態的身軀,難道要靠林天在球場上優異的表現,在俱樂部裡獲得話語權,再為自己爭取上場的機會麽?
這算什麽?北木無奈的笑笑,他忽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用了。
他靠在床上一杓一杓的吃著皮蛋瘦肉粥,嘴裡卻一點味也沒有,吃到了一半,他感覺有些飽了,便把剩下的半碗粥放到了床地下,小黃狗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狼吞虎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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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回到了家,天色已經很晚了,渾身汗漿彌漫的他被媽媽一頓修理,老林照例在勸,他比林天媽更能慣孩子。
照例先洗澡,照例再吃飯,然後照例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做習題背單詞,一學就學到很晚。
林天現在已經養成了晚上看書學習的習慣,如果有一天不學習,就好像生活少了點什麽,渾身不舒服。
晚上十一點半,他收拾好了書包,然後偷偷拿出了一個社區免費發放的小套套,小心翼翼的給自己戴了上去,他怕晚上再夢到晴予,將內褲弄得一團糟,父母又該在耳邊呱噪了。
他歎了一口氣,連夢遺都要戴套,古今中外恐怕只有他一人了吧。
果然,這一夢又夢到了晴予。
可這一夢似乎又與往常的夢不同,他好像是回到了原來的那個世界,晴予正躺在手術室。
而他,則像一個幽魂一樣,漂浮在手術室的上空,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帶口罩的醫生小心翼翼的剖開晴予的肚子,然後取出了一個紫紅色的嬰孩,那嬰孩毫無生氣。
那個醫生看起來有些驚慌,他輕輕拍打嬰孩的屁股,用力的彈弄嬰孩的腳丫,不斷的揉搓嬰孩的後背。
他們想盡辦法挽救這個小小的嬰孩,可那個小小的身體卻始終一動不動,最後大夫用生命監測的設備去測試,得出的結論令每個人動容。
這是一個死嬰。
林天心痛的發現,被麻醉的晴予躺在了病床上,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負責縫針的大夫已經開始作業了。
負責刨宮產的男大夫,則快步走出了無菌室,他摘下口罩,痛苦的嘔吐了起來,林天驚呆了,那張臉分明就是北木的臉。
他想起北木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即便我真流年不幸,在球場上受了傷再也踢不了球了。那我就去念研究生,然後學醫或者考個公務員,爭取一份穩定的收入,娶妻生子。”
他提到了學醫。
難道在曾經的那個世界裡,北木最終放棄了足球,走向了學醫的路?還是個婦產科?
這家夥看似文質彬彬,果然有其悶騷的一面。
林天又想去看看那個紫紅色的嬰兒,可是,那東西就像被打了馬賽克一樣,任他怎麽看都看不清楚。
為什麽會是這樣?晴予呢?她現在還好麽?林天想飛過去輕輕吻一下她蒼白的臉頰,可是他的身體如同被掛在了牆上一樣, 一動也不能動。
這一切都是怎麽一回事?林天不住的想。
漸漸的,林天感覺自己的思維越來越混亂,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便索性什麽也不去想了。
夢醒了,他伸伸胳膊踢踢腿,感覺身上因為運動造成的酸痛感和疲勞感一夜間又煙消雲散了,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而廉價的套套裡也是乾乾淨淨,這是他回來後第二次沒有夢遺了。
也許睡眠能夠幫助自己治療傷痛和恢復體力吧,如果不需要恢復的話,多余的力量就會以另外一種形式溢出來。那驚人的食量呢?也許就是力量的源泉吧。
這倒是蠻有意思的一種現象,只是不知道要不要抽時間去男科醫院確診一下。
林天沒頭沒腦的打算。
在學校裡,北木的體能也恢復了一些,但看得出,他仍然受了昨天劇烈運動的影響,身體恢復得不是特別的好。
晴予呢?倒是很高興的樣子,她時不時的和其他的女生傳著紙條,班級裡的氣氛顯得十分的友善和融洽。
顯然,大家都在興高采烈的討論,商量著明天的出遊該帶些什麽。
可同桌顧小曼卻看起來不那麽高興,她一上午都低著頭,沒跟林天說過一句話。
林天想,可能是沒有答應她球賽少進幾個球的那件事吧,他誠懇的跟顧小曼道了歉,人家卻對他不理不睬。
這孩子,脾氣還真是古怪。林天想著也就不勸了,自己忙起了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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