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末的清晨沒有陽光,雨也遲遲沒有落下來,天空灰蒙蒙的,說不出的壓抑。
北木坐在床前,平靜的望著的窗外,窗外卻空無一物。
鬧鍾的時針和分針剛好重合的指在5和6之間,馬上就要五點半了。
往常的這個時候,他已經洗漱完畢,穿好運動服和球鞋,領著自己的小狗,帶上自己的足球,要到小區的運動場和健身的老大爺搶位置去了。
慢跑,顛球,盤帶......兩年了,他一直保持著青訓時教練要求的作息時間訓練,每一天都在堅持,從來不曾改變。
他就是幻想著某一天,自己能夠重新回到球隊。
可是,現實遠遠比他的幻想更加的殘酷。
費勁心思從重點高中借讀到林陽十八中,就為一次虛無縹緲的選拔。
那種感覺,就跟失寵妃子使盡渾身解數妝扮自己,然後日夜守候在皇帝有可能經過的路上,翹首以待就為一次皇帝的垂憐何曾相似。
然而,別人的一次烏龍讓自己的所有努力變得沒有意義。
還有那紙賣身契一樣的公證協議,這對賣身人極其不公平的約定,卻出自賣身人之手。
這是何其的悲哀,何其的卑微,又何其的義無返顧啊!
可換來的卻僅僅是一次草率的試訓和一次刻骨銘心的打擊。
他不遺余力的表現自己,可人家卻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這算什麽?
他拚命刻苦的訓練,可人家卻把他當成激勵隊員的炮灰,這又算什麽?
還有必要努力麽?還有必要堅持麽?還有必要這麽不遺余力的作踐自己嗎?
現實點,別再繼續了。
這一刻,北木終於有了放棄的念頭。
也許在這個國度,選擇足球,本身就是個錯誤吧。
北木歎了一口氣,翻身起床,然後把床單和夏涼被疊好撫平,直到看不到一絲褶皺。
他喝了一點水,然後把剩下的水倒在了地上的小盤上,小黃狗呱唧呱唧的喝了兩口,立刻叼來了自己的狗鏈,撒歡似的圍在他的前後。
“對不起,今天我們不出去了。”北木輕輕的摸了摸它的頭,把狗鏈拿下來放在一旁。
小狗歪著頭看著北木,眼神中滿是失望,口中“哼唧哼唧”的像是在哀求。
“好吧好吧。”北木心中有些不忍,又將狗鏈拴在它的脖子上,“咱們玩一會就回來。”
小狗又撒歡似的轉來轉去。
北木沒有穿運動服和球鞋,而是換上了休閑服和牛仔褲和旅遊鞋。
“走吧,今天我隻陪你!”北木笑著打開了門,小黃狗一下子衝了出去。
“滴滴滴,滴滴滴!”北木一回頭,桌上的傳呼機的小紅燈正一閃一閃的亮著。
北木拽回了小黃狗,對它說:“你先等一下。”
他走了過去,拿起了傳呼機,上面清楚的亮著幾個字:500球,3分鍾,保持訓練!天。
“這家夥......真是執著,可是還有機會麽?”北木喃喃自語道。
“相信我,還有機會!”傳呼機又響了,黃綠色的顯示屏上亮起這樣一行字。
北木一怔,他迷茫左右望望,見周圍沒有一個人影,頓時明白過來,這只是一個巧合,林天的這句鼓勵恰好在他問出這句話的時間傳到罷了。
“機會?你告訴我在哪裡呢?”北木這次故意對著傳呼問了一句,他知道林天不可能聽到他的話,
更不可能回答。 可是,傳呼機卻偏偏回答了。
“下午2點,來林陽天潤俱樂部。”第三條信息到來。
北木有點驚訝了,他翻來覆去看看自己的舊傳呼,一時間竟懷疑,林天是不是真的聽到他說話了。
這漢顯難道有傳播語音的功能不成?可北木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話筒和語音接收器,顯然,這又是一句巧合。
他無奈的搖搖頭,“唉,還去那裡做什麽?”
“滴滴滴......”傳呼機第四次響起,這次的顯示屏上只有四個字。
“搞點事情!”
“靠,能不能不這麽巧,那你現在告訴我你要搞什麽事情!”北木有點不信這個邪,對著傳呼機大聲說道。
他拿著傳呼的手有點顫抖,只因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靈異了。
然而,沒有新的消息再次傳來。
“相信我,還有機會!下午2點,來林陽天潤俱樂部。搞點事情!”這才是一句完整的傳呼信息,卻不知為什麽,被林天發得支離破碎。
果然這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啊。
小黃狗在門口撒潑打滾,顯然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北木猶豫了一會,終於對它說:“還得再等等,我換身衣服馬上就來。”
出了樓道口,來到了小區的健身場, 他照例把小狗拴在一個小欄杆上,照例拿出了網兜裡的足球,照例開始了每一天的訓練。
雨滴終究沒有落下,太陽從烏雲的一端探出了頭,照射在北木蒼白的臉上。
***
與此同時,林天正坐在書桌前,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寫了無數個單詞,這些天,他每天都要固定背下來一百個單詞,這是他給自己設定的任務。
這是很艱難,也很枯燥乏味的一件事,但偏偏林天堅持了下來,今天的任務,他已經背下來了三十七個
傳呼上的信息當然是他傳給北木的,只是他不太會給傳呼機發漢字,也並不知道自己的四條消息竟一下子回答了北木三個問題。
這真的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但消息中的內容,他卻不是隨便說說。
整整一個晚上,他都在設計著一個計劃,一個有關於夢想的計劃。
然後準備把這個計劃一步一步的實施下去。
再拚搏,再戰鬥,再衝鋒陷陣,我不再是為那些腐敗不堪的球隊和烏煙瘴氣的聯賽。
更不是為了誰的臉面和誰的精神。
這次,完全為了自己的夢想和追求。
對,用最肮髒最無恥的手段完成自己最乾淨最純粹的夢想。
沒辦法,這一切都是讓現實給逼的。
只是,張海峰張指導,您得付出點代價了。
我曾經的恩師,方嚴方指導,林陽U17-U19的主教練,那個真正為了中國足球嘔過心瀝過血的白發老人。
抱歉了,這回,我要好好的利用一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