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安靜了一小會。

在旁邊一直看戲的錫木，掃了一眼變成兩部分的碧碧，望向李察有些疑惑的問:“這算是怎麽回事?你救了她，又突然出手殺了她?翻臉太快了吧?”

“她自曝是敵人身份，我還能怎麽做?”李察聽了攤了攤手道，“如果她單純有點傻，我會可憐她的，如果她單純是敵人，我會和她戰鬥一場。可是她既是敵人，又有點傻，曝出身份還不動手，而是繼續看著我，好像準備看看我能忍耐多久，那我就只能這麽做了。”

“呃……”錫木聽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用關愛智障兒童的憐憫目光，向著碧碧的無頭身體看去。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大聲辯解，帶著幾分憤怒道:“我不是傻！我才不傻呢！我只是想從從你的反應中，看看我應該怎麽做，結果你反應太快了，根本不給我反應的時間！”

“嗯?”

“嗯?”

錫木和李察，幾乎同時扭頭，看向不遠處樹下的……後腦杓。

後腦杓發出聲音:“你過來！你過來！”

“做什麽?”李察問。

“你過來，把我臉轉過來，我要和你說話。”後腦杓大聲道。

說話語氣理所當然的樣子，讓活了這麽久的錫木，都有些不理解:哎，這好像不是有點傻啊，是真的傻。

李察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終沒有說。揮了揮手，空氣湧動，把後腦杓轉過來，變成了碧碧的臉。

此時碧碧的臉色很惱怒，瞪著李察道:“混蛋！你為什麽不給我反應的機會，為什麽不讓我出手?”

“我為什麽給你機會?為什麽讓你出手?”李察奇怪問，“我們可是敵人。”

“這個……”碧碧愣了愣，沉默幾秒，之後有些反思的道，“也對哈，我們是敵人，的確不應該給我機會。”

旁邊的錫木已經在心裡面肯定了:這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傻子。

碧碧眼球在眼眶中緩緩轉動，像是在思索什麽，過了一會喃喃道:“這麽說的話，我豈不是，沒有出手就失敗了?這麽說，你的實力很強啊。我說‘死海’大人當初為什麽讓我離你遠一點，不要近距離接觸，都是有道理的啊。”

錫木:“……”沉默了。

李察:“……”表情也有些古怪起來。

碧碧繼續喃喃道:“這樣的話，我只怕不能回‘死海’大人那裡去了，畢竟都是我不聽話，才導致任務失敗的。要是再被他知道，我任務之前偷偷玩了這麽久，怕是整個人都會被拆掉。”

碧碧眨眼，之後想到了什麽，猛地轉動眼睛看向李察，頗為認真的提議:“要不……我就不回去了，留下來跟著你，怎麽樣?你這麽厲害，‘真理會’的人找來，你也能打回去，我就不用怕了，可以痛痛快快的玩。”

錫木聽了後呆住，生命這麽漫長，也沒有見過碧碧這麽奇葩的存在。

李察眉毛抖動了好幾下，也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詫異道:“你的意思是，你投降了?你背叛‘真理會’了?”

“這應該是叫做‘投降’和‘背叛’嗎?”碧碧問，“那好吧，我就‘投降’和‘背叛’了，可以吧?”

可以???

“只怕，這不是可以不可以的事情。”李察眉頭深深皺起，“是符合不符合邏輯的事情。我可很清楚，‘真理會’是一個很講究忠誠的組織，像你這樣的存在，任務失敗了，直接要‘投降’、‘背叛’，完全不像是真理會成員，甚至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我本來就不是正常人。”碧碧坦然回答，

“實際上，我都不是人，是一個人偶。不信，你可以檢查一下，我的很多部位看上去，和人類差不多，但卻是法術材料和魔紋的效果，所以我腦袋掉了還能和你繼續說話。”聽了碧碧這話，沒等李察動手，錫木立刻檢查起碧碧的無頭身體來。檢查一會，確定碧碧說的是真的，對著李察點了點頭，自己也露出釋然的神情:果然，傻成這樣的，不是正常生命，而是一個工匠造物。工匠什麽的，最垃圾了，造出來的東西這麽傻，也合理。

碧碧看著李察繼續道:“相信了吧，我真的是個人偶，所以不要把我像正常人看待，我就是我。”

“那你這麽輕易的‘投降’、‘背叛’，也不應該。”李察道。

“這就不關我的事了。”碧碧出聲，“這都是製造我的那人的錯，我只是一個人偶，被製成什麽樣子，就是什麽樣子了，又不能反抗。他們一開始，就把我製作得沒有什麽忠誠，那我還能怎麽辦?”

這邏輯，真的……有點無法反駁。

李察想了想，沒有選擇輕易信任，而是冷冷的道:“如果真的這樣——你毫無忠誠，是一開始就設計好的，我不得不懷疑，你來到我身邊投降，是個陰謀。

也許，‘真理會’是想用一些方法，把你安插在我身邊，讓你成為一個棋子。這種幾率雖然很小，但我不得不防，從安全的角度看，接受你的投降、留下你沒有什麽用，還存在潛在危險，不如徹底毀。”

“別別別，別啊！”碧碧聽了，激動的叫起來，“我不知道，我被製造成這個樣子，是不是陰謀，但我留下來，對你是有用的，真的有用！

不管‘真理會’是不是想利用我從你這裡得到什麽， 但我卻能夠提供他們的情報給你，甚至我可以把‘死海’大人……不，‘死海’大混蛋的地址告訴你。

你知道麽，‘死海’那個大混蛋，之前受了很嚴重的傷，一直在沉睡回復，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只要你能找到他，就可以輕易殺死，真的，我絕對不撒謊！

而且除此外，我還能給你乾活，不會的我也能學，我學習能力可強了，不信你問賭場的人！我還有別的許許多多的能力，都能給你幫忙，總之留下我對你很有用。”

說到最後，碧碧想到了什麽，鄭重補充道:“對了，留下後，你得讓我玩——不能讓我一直乾活，至少一天內有半天時間讓我玩。如果不能玩，還不如直接殺了我呢，畢竟不能玩的日子，和死了也差不多。”

李察:“……”望著碧碧，沉默好久。

說實在的，無論人也好，人偶也罷，他都沒有見過這麽沒節操、沒頭腦、不按套路出牌的存在。

對方能提供真理會新的情報、甚至告知彩指環總管“死海”的位置，的確很有價值，但對方怪異性格導致的不確定性，以潛在隱患，也不能忽視。

那……

一時間，李察有些猶豫，望著眼巴巴等他回答的碧碧，歎了口氣道:“讓我想想，讓我想一下再給你答案。”

“奧，好吧……對了，你想的時候，能幫幫撓撓那邊身體的後背麽?我現在雖然不能控制，但是能感到，後背有點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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