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對他們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讓他們更賣命的乾活而開出來的空頭支票?或者說,你們覺得我立下的六年之內加入奧格沃茨國籍的承諾,另一層的意思是他們活不過六年?”
楚楠輕輕晃動了下高腳杯,橙紅色的酒液光芒反射下,他的表情變得有些玩味。
“......”
商人們沒有回答,因為他們不知道怎麽回答。
正如楚楠所說,他們還真是這麽想的,畢竟讓近十萬人加入奧格沃茨國籍這種事,幾乎是不可能的,不僅劍姬根本不可能同意,奧格沃茨人也不可能會讓一群曾經當過奴隸、冒險者、傭兵的人成為他們的同胞,就連他們商人都不受奧格沃茨人待見,更不用說那些卑賤的奴隸了。
正因為有自知之明,他們對加入奧格沃茨國籍這件事根本不考慮,不是他們不願意,而是他們覺得這件事根本不可能,所以,自認為看穿了楚楠的打算的他們根本連提都沒提加入奧格沃茨國籍的事,他們只需要得到基本的公平對待就心滿意足了。
就在這時...
“奴隸主會在非常時期這樣做,顧問大人,您難道不是這麽打算的嗎?”
坐在費爾曼身旁,一個穿著顯眼至極的樸素衣服,打從一開始,臉色就很冷淡的中年商人抬起頭,看向楚楠,在眾人或驚訝或譏嘲的目光中,沉聲問道,“您真的會讓那些卑賤的奴隸獲得奧格沃茨人的地位嗎?”
楚楠認得他,商會排名第四,主營運輸行業,擁有規模龐大的地行獸車隊,專門幫人運送各種物資以此牟利的商人,費德勒。
之所以能記住他,是因為在奧格沃茨所有排的上號的商人裡,就他在對待自己的態度上從始至終都沒變過,一直都是那副冷淡的要死的死人臉。
“卑賤?呵...”楚楠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冷笑,“我還真想知道你為什麽會覺得他們卑賤,憑什麽覺得自己比他們高貴。”
似乎是聽到了意想不到的話,或者說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中年商人淡漠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訝。
“我是商人,也是自由人,顧問大人。”
“然後你就覺得你比他們要高貴很多,所以可以用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他們?”
“顧問大人,這似乎理所當然。”
“那是你的理所當然!”楚楠突然冷喝一聲,而後猛然站了起來,大聲向眾人問道,“大聲告訴我,我是誰?”
聞言,眾人不由得微微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過了好一會他們才回過神來,當即毫不猶豫的叫喊道:
“偉大的奧格沃茨首席顧問。”
“即將創造歷史的男人。”
“注定要載入偉大史詩,被遊吟詩人傳頌到聖源大陸的每一個角落,直至永遠的傳奇。”
“聖人特意派來改變這個腐朽的時代的變革者。”
“......”
商人從不吝嗇稱讚,因為讚美之言沒有成本,只需要耍嘴皮子,然而聽著他們的稱讚,楚楠臉上的冷色卻是越來越重,到最後甚至陰沉得可怕,讓注意著他的臉色的商人們心底越來越沉。
難道顧問大人是個不喜歡被人拍馬屁的男人?嗷!偉大的眾神,為什麽你們要創造這樣的怪胎?
只有兩個商人沒有草率的發言,一個是不知道是不屑還是不知道怎麽該稱讚別人而一臉冷淡的費德勒,而另一個,則是有著極其豐富的人生閱歷,
察言觀色能力極強的老狐狸——費爾曼。 注意到情況不對勁的商人們趕緊給費爾曼使眼色,聲音也逐漸變低,最後再也聽不到任何人的叫喊聲,整個包廂變得針落可聞。
“你們應該慶幸,要不是我現在無人可用,我一定會讓人用手狠狠摁住你們的後腦杓,把你們的蠢臉埋進地行獸的屁股裡,讓你們知道那些牲畜的糞便有多難聞,這樣或許可以讓你們稍微感受一下我現在的心情有多糟糕。”
楚楠一臉陰沉的表達著不滿,頓時讓一眾商人心神劇顫,這時,費爾曼終於開口了。
“就算您手下人才濟濟,也不能這麽做,顧問大人。”
“謔?”楚楠頗為驚訝的看著費爾曼,“為什麽不能?難道在你眼裡我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嗎?或許我真應該隨便找個倒霉的家夥證明一下自己,這樣一來應該沒人會覺得我是個只會說大話嚇唬人的蠢驢。”
“不不不,顧問大人。”費爾曼在眾人焦急的目光中搖了搖頭,否認著,“您不需要那樣做,我以費爾曼商會的名譽擔保,在座的每個人都不敢對您有一丁點不敬的想法,我們都發自內心的尊敬著您。”
“費爾曼先生說的沒錯,我們絕對不敢對顧問大人您不敬。”
“顧問大人,請相信我們。”
商人們急忙開口應和費爾曼的話,一臉驚恐。
“費爾曼商會的名譽?呵......那玩意也許能比地行獸的糞便值錢些,但是很遺憾,那點價值打動不了我。”楚楠不屑的冷笑一聲,而後緩緩坐下,目光直視著費爾曼,“費爾曼,你不是口無遮攔的小孩子,也不是血氣方剛的少年,而是一個必須為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的成年人,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今天你的夜生活可就沒有以往那麽美好了。”
被楚楠直接威脅,費爾曼那張肥胖的老臉卻沒有絲毫動容。
“我是在為您的形象考慮,顧問大人。”
“為我的形象考慮?用這種質疑我的方式嗎?嘿!”楚楠嗤笑一聲,“你要是說你在成為一名商人之前當過專門給人取樂的小醜,我肯定不會懷疑,甚至會覺得你一定是個非常成功而且超級有名的小醜。”
費爾曼微微躬身:“雖然您可能覺得這話很可笑,甚至覺得我這個人很可笑,但我確實沒有在說笑,顧問大人。”
“這倒是有點出乎我意料。”楚楠單手支著下巴,饒有興致的說,“我有點期待你的辯解了,說吧,或許我會因為被你逗樂而放你們一馬。 ”
“我為同行的過失向您表示最誠摯的歉意,但是我要說的話並非辯解,而是在闡述事實,以聖人的恩澤起誓。”
商人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都覺得自己很無辜,如果稱讚別人都是一種罪過的話,那他們無話可說,要真是那種世道,他們乾脆在地行獸的屁股裡憋死算了。
“聖人的恩澤麽?這倒比你們商會的名譽值錢多了。”楚楠聳了聳肩,說,“那麽,我洗耳恭聽,不過我的耐心可比你想象的要少得多。”
“我盡量長話短說,顧問大人。”費爾曼抬起頭,跟楚楠玩味的眼神對視著,緩緩道:
“我聽一個遊吟詩人說,貴族之所以是貴族,是因為他們的出身和言行舉止無不高貴典雅,跟農夫之類的平民有著雲泥之別,讓人光是遠遠的看一眼,就會不由自主的在心裡產生欽佩之情,他們會在悠閑的午後舒服的躺在躺椅上,一邊享受日光浴一邊優雅的品嘗精美的點心和飲品,也會在粗俗不堪的俗人們去妓院酒館嚷嚷著不堪入耳的粗話取樂的時候,用記載著能讓人變得睿智的知識的書本打發時間,他們從不為難地位比他們低的人,除非那個人冒犯了他們,即便如此,只要情節不嚴重,他們往往會大度的不與之計較,至少不會讓犯錯的人去聞地行獸的屁股,因為那種行為有損他們高貴的氣質。”
“我敢打賭,你肯定非常豪爽的款待了那個遊吟詩人。”楚楠眯起眼睛,說,“因為你款待他的精美食物和資助他旅行的貝魯讓他自願在嘴裡塞滿了糞便,說出來的話比屎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