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塔是一個平民奴隸,曾經的王國消亡後,被到處轉手,一直都沒有賣出去,因為他以前很窮,導致身體很瘦弱,幾乎沒有人看得上他。
眼看著就要在那個充滿了惡臭的關押奴隸的平房中衰弱到極致死去,卻因為一個男人的到來,死亡的命運被徹底改變。
他不僅從那個吝嗇的大奴隸主的仆人手中得到了充饑的食物,身上那條爛布條也被拿去洗過了,雖然還是破破爛爛的,但至少沒有發黑發臭,也能勉強遮羞,這對於他這種真正經歷過地獄般的生活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恩惠。
他並不感謝那個滿肚肥油的大奴隸主,對那些給他提供了一系列服務,讓他勉強看起來算是個人的仆人也沒有多少感激,因為他知道,給他帶來這一切的,只有那位大人。
那位據說是能跟七柱國之一的奧格沃茨之主——神恩之劍姬平起平坐的超級大人物。
他讓自己得到了能維持生命的食物、乾淨的衣服,讓自己再次感受到了身為一個人的感覺,僅僅是這樣,他就算為了那位大人去死,也無怨無悔了,沒有經歷過真正的地獄的人,永遠不知道身為平民奴隸時的黑暗過往,那絕對是能讓人談之色變的,不會輕易提及的經歷。
然而那位大人給他的,遠遠不止於此,他真正偉大的地方,是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他們做下的六年之約。
沒有人想要成為奴隸,每個人都向往著自由,渴望著撕毀那張決定自己命運的契約,但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會說話的工具無論如何都會被人需要,哪怕只是簡單的用於取樂。
因此,哪怕是經歷了這個世界真正的黑暗,貝爾塔也不曾徹底拋棄過這個渴望,而現在,那位大人給了他實現這個渴望的機會——幻詠山脈的魔晶礦開發工程。
只要在這個工程中,為那位大人創造出足夠的利益,只要六年,甚至根本不用等六年,表現出色的人很可能在第三第四年就能擁有讓無數人羨慕不已的奧格沃茨公民的身份。
這是那個什麽政黨的領導人跟他們說的,讓他們一定要竭盡全力,拿出自己的最大乾勁,哪怕是少活半輩子,也要給那位大人創造價值。
雖然不知道政黨是什麽,只是稀裡糊塗的參加了演講宣誓競選大會,順著氣氛把票投給了看起來德高望重的老者奴隸,但是既然大家都這麽說,那肯定就是真的,否則他們一舉報,那位大人派人徹查,那個什麽政黨的領導人肯定完蛋。
以那位大人高貴無比的身份,既不會,也沒必要欺騙他們,所以,即便是世世代代都是平民的貝爾塔,也知道,希望就在幻詠山脈,能看得到,摸得著。
於是,在被那位大人委任的商會組織人去幻詠山脈做建設場地、搭建魔法陣等準備工作的時候,他帶著一些積極性非常高的同伴主動去找商會的組織人,提出給他們幫忙,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樣,來到幻詠山脈後就傻傻的等著那位大人的命令。
他覺得,早日昨晚準備工作,就能早日創造出能跟向那位大人提出恢復自由身的要求對等的價值。
“哈啊...哈啊...哈啊...”
貝爾塔汗如雨下的在工地上揮動鐵鍬,把一塊塊堅硬的石土給翻出來,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弱弱的聲音:
“哥哥...喝水,休息一下吧。”
貝爾塔停了下來,轉過頭,發現自己才十歲的弟弟貝爾塔正雙手捧著一個大碗,裡面是清澈的水,他笑了笑,放下鐵鍬,然後摸了摸弟弟的淡藍色的頭髮,道了聲謝,接過碗,在一旁坐了下來。
他是個不幸的人,原本的生活被敵國的鐵蹄踏得支離破碎,未婚妻在眼前被一群軍官凌辱至死,一切都毀了,他也成了一名世上最卑賤的奴隸;但他跟大部分奴隸比起來,卻又是幸運的,因為很多奴隸都已經孑然一身,而他卻還有弟弟這個唯一的親人陪伴。
“貝爾塔老弟,你弟弟可真懂事啊。”一個還算強壯的漢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讚歎一聲,貝爾塔一臉驕傲,貝爾特確實害羞的紅了臉。
漢子擰開自己帶來的水壺,大口喝了一口後,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黯然,“要是我妹妹還活著的話,應該也會像你弟弟這麽懂事吧。”
“額......”
提到這種傷感的話題,貝爾塔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們都沒注意到,極其在意工程進度的費爾曼剛好過來巡查,在看到他們居然擅自休息後,皺了皺眉,胖臉上滿是陰沉之色,下意識的就要走過去,從監工手裡奪過鞭子親自教訓他們。
魔晶礦工程何等重要,一點都耽擱不得,他恨不得讓自己僅剩不多的奴隸和一眾除了少數幾個留下來維持莊園的運轉的仆人以外全部派出來的仆人一刻不停的工作,怎麽可能容忍有人在這種關鍵時刻偷懶?
然而一旁的安德魯森卻突然出聲提醒道,“老爺,他們是隸屬於顧問大人的奴隸,來幫咱們純粹是出於他們心中的渴望,我們並沒有管束他們的權力,要是擅自干涉他們的意願,顧問大人那邊可能會有意見。”
作為一個老狐狸,費爾曼自然不是個腦子裡滿是熱血的愣頭青,安德魯森的話幾乎瞬間就讓他冷靜了下來,不過他的臉色還是陰沉得可怕。
“就算是這樣,他們也不能偷懶吧,他們可是主動答應要幫我們,又不是我們逼他們的。”費爾曼很是不爽的道,“這件事必須說清楚,否則他們要總是想做就做,不做就不做,肯定會影響到工程的進度,我可不想當給他們免費提供食物的冤大頭。”
說著,費爾曼還是朝他們走了過去,不過臉上的戾氣卻是少了許多,很顯然,楚楠的威勢對他有著極大的影響,只要是楚楠的人,就算是他的奴隸,他也必須顧忌楚楠的反應。
畢竟,楚楠的仆人被斯托克家族次子毆打,結果斯托克家族險些被連根拔起的的事件才過去沒多久,這種特殊時期誰敢對楚楠的人做什麽。
這時,似乎是習慣或者麻木了,漢子很快從悲傷中緩過勁來,頗為歉然的道,“啊,真是不好意思,擅自說了沉重的話,呵呵,像我們這種人,居然還有心思傷感什麽的,果然很可笑吧。”
“才...沒...沒這種事!”
意外的,說話的是貝爾特,他漲紅著小臉,似乎是漢子的話觸及到了他內心某個很重視的地方。
“我聽別人說,顧問大人曾經說過,至尊之下,眾生平等,既然如此,那我們除了面對顧問大人以外,在任何人面前都不需要在意身份差距,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