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書友認為美軍上當的次數太多了。事實上,對聯合國軍來說,識別混亂一直貫穿著整個朝鮮戰爭。保持懷疑的書友,可以看看奪襲白虎團是怎麽發生的。那是發生在53年朝鮮戰爭快要結束的時候的事。在那時候尚且存在著這樣的識別混亂,何況是戰爭期間。朝鮮戰場上識別混亂的戰役,可以說是數不勝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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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走下了高地,沿著小路走了一會兒,身後的火光越來越暗,不一會兒就拐進了黑暗中。這時戰士們才松了一口氣,個個暗自抹了一把汗水。張發富和楊民樂就更是雙腳發軟,在路旁找了塊石頭就要坐下。
“你們幹什麽?”見此我連忙小聲喝道:“繼續前進,這是什麽地方,還想坐就坐的?”
“是!”張發富和楊民樂也不敢怠慢,小聲應了聲連忙就撐著站起身來跟著隊伍。
“團長……”走了一會兒,張發富像是想起了什麽,緊走了幾步趕了上來小聲問道:“團長,你的傷……”
“給我閉嘴!”我眉頭一皺,不耐煩地回答道:“你們兩個再給我說一句話,信不信我斃了你!”
“是!”張發富很快意識到自己又犯錯誤,連忙漲紅了臉退到一邊。
我心中不由一歎,這沒經驗就是沒經驗。才剛離開敵人的防線幾步,黑暗中到處都是美國佬,他們還敢在這路上說中國話,萬一有哪個美國佬起了疑心……
好在這時候的天氣已經很冷了,那些過慣了舒適生活的美國大兵不是躲在帳篷裡睡大覺,就是幾個人圍成一堆的在火堆旁烤火,就連哨兵也是這樣。這倒便宜了我們,一行人默不作聲地順著小路往前走了十幾分鍾,也沒有人上來盤問,就無驚無險地穿過了美軍的駐地。
目標離美軍的防線不遠,只有幾公裡遠。王顯儒這時又充當起了導遊的身份,一邊對照著地圖一邊在前方帶路。雖說我是這支部隊的最高領導,但我對自己的方向感實在是沒有什麽信心。現在時,就算是在生活了幾年的城市裡還是會常常迷路,為此還錯失了一個對我有好感的女生。原因是我在赴約的時候竟然走錯了方向,結果兩人一個在東一個在西,各自等了對方一個晚上……
在朝鮮的時候就更是這樣了,對我來說朝鮮的每一條路、每一座山似乎都長得一樣。正因如此,所以每次行軍的時候,我總是喜歡把地圖交給熟悉地形的導遊或是部下,偶爾只需要問下到哪裡了、還差多久可以到達目的地就可以了。
為了不讓部下發覺我是個方向盲,我還很小心的每隔半小時問上一次。只是這一回,我卻不需要這麽做,因為還不等我開口,王顯儒就對照著地圖,小聲地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小山說道:“到了,那就是394.8高地!”
“唔!”雖說早就知道這次行軍的路程不長。但習慣了一動身就是走幾天的我,這回這麽快就到達了目的地,還是讓我有些意外。
帶著戰士們隱蔽在雪地裡,抓起了掛在胸前的望遠鏡朝那座高地一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道刺眼的燈柱,與美軍作戰這麽久,一看就知道那是探照燈。不過與其它陣地的探照燈不同的是,其它陣地上的探照燈都是旋轉著監視高地下的要地,可是這裡的燈柱卻靜止不動……
照想也是美軍不認為這裡會有什麽敵人來到這裡,所以打亮了探照燈就把它隨便丟在一旁。這也給了我一個很好的觀察這個陣地的機會。
在探照燈的燈光之下,我在望遠鏡中可以清晰地看到394.8高地周圍的地形和美軍的布置。394.8高地上雜草叢生,沒有戰壕、沒有鐵絲網,也沒有任何汽車、坦克轟鳴的聲音,只有山頂上孤零零的幾個機槍陣地。山腳下一條公路彎彎曲曲地沿伸到背面的黑暗之中,東側有一條小水溝,流水嘩嘩地穿過公路下直徑大約為1.5米的的水泥管流進了公路下的小河。
“噓!”我朝正對著那座高地發愣的張發富招了招手,小聲問道:“你們炮團是不是搞錯了?這樣的陣地會是敵人的炮兵陣地?一輛汽車、一門大炮都沒有……”
張發富端起自己的胸口朝394.8高地觀察了一會兒,遲疑地說道:“沒道理啊!咱們從敵人的彈道上分析,他們的炮彈應該就是這片區域打出來的。團長,394.8高地後面就是一大片開闊地,說不準他們把大炮藏在那了!”
“嗯!”我皺著眉頭應了聲,心裡實在不認同張發富的這種說法。
張發富沒有作戰經驗。我可是知道美國鬼子的那副德行,他們仗著志願軍沒有空中偵察,所以一向都不會把大炮像我們志願軍那樣藏在坑道裡的,至多就是給它們弄一些簡單的偽裝……不過人已經到了這裡了去看看也無所謂,總比漫無目的的在敵人的陣地裡搜索要好。
想到這裡,我朝身後的戰士們一個招手,就帶著戰士們貓著腰朝394.8高地潛去。
394.8高地的警戒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松懈,當我們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的時候,發現山頂上一個放哨的美國兵都沒有,只有七、八個不斷地透出鼾聲的單人帳篷,帳篷外生著一堆火,火堆旁一片狼籍,槍械、罐頭盒、頭盔、彈藥箱、酒瓶等丟得到處都是。
美國佬睡得很香,就連我們走到了他們帳篷前都沒有發覺。黃四虎朝我打了一個手式,右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問我要不要偷偷地把這幾個美國佬乾掉。
我搖了搖頭,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我相信戰士能做到這一點,他們個個都是在戰場打滾幾年的老兵,要趁美軍睡熟的時候一人對付一個,那還不是太簡單了。但這麽做的結果對我們完成任務沒任何的意義,反而有可能給我們帶來危險。
於是我朝戰士們打了個手勢,就帶著戰士們潛伏在394.8高地東側的一個小山丘上。不潛伏在394.8高地上,是因為我不想第二天當那些美國佬起床的時候,隨便出來散散步都能踩到我們其中的一人。潛伏在這個小山丘裡,既能觀測到394.8高地的情況,又能觀測高地下公路,而且小山丘在敵人眼皮底下,也是敵人最容易忽視的地方。
“準備好你的步話機!”我拉著張發富和楊民樂來到下風處的一處雪地裡,一邊幫他用積雪做著偽裝。一邊命令道:“記住,任何時候都不準亂動,屎、尿都要給我拉在褲襠裡,食物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保持步話機暢通隨時準備跟總部聯系!”
“是!”兩人應了聲,眼裡閃過一絲恐懼,但還是對著我點了點頭。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趴在雪地裡的我們雖說事前已經有了準備多穿了一套軍裝,但來自雪地的寒意還是一波又一波地朝我們襲來。有過幾次經驗的我,對這些也有些習慣了,但我相信趴在身旁的張發富卻並非如此,因為還沒多久,我就聽到了他牙齒打架的聲音。我不由苦笑一聲,這才只是剛開始呢!這樣下去我真有些懷疑他們能不能撐到天色再次入黑的時候。
無奈地給張發富遞上了一條毛巾,示意他用嘴咬著,這才停止了他那有可能把我們全都暴露的聲音。
天色很快就亮了起來,我微微抬起一點頭,把望遠鏡的鏡頭探出偽裝披風,透過望遠鏡觀察著394.8高地後面的開闊地,但讓我失望的是,鏡頭裡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雪外什麽也沒有。沒有汽車、沒有大炮、也沒有任何車輪的痕跡。
於是我就在想著,要不要趁現在天色還沒有大亮,敵人還沒起床的時候換一個地方觀察。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我自己否決了。大白天的時候。我們很難騙過敵人。這是美軍的防區,偽軍很少在這裡出現,有也只是些導遊、翻譯什麽的。所以即使我們全都穿上偽軍的軍裝,還是寸步難行。顯然我們也沒有辦法化妝成美軍,除非我們中有一個傳說中的易容大師可以把我們變成白種人……
想到這裡,我就隻好將錯就錯,繼續潛伏在這裡等待著黑夜的來臨尋找另一個機會。
炮團的人可把我害慘了!我一邊守著,一邊就在心裡暗罵,他們每找到一個錯誤的目標,就意味著我和戰士們就得在雪地裡多潛伏一個晚上。這樣下去,如果我們一直都找不到敵人的炮兵陣地。是不是說我們就不能回去了?
我可不想成天這樣在美軍陣地裡東躲西藏,像個老鼠一樣轉著圈……
太陽越升越高,迎面吹來的山風沒有那麽寒冷了,394.8高地上的幾個美國佬也終於有了動靜。
“嘿,醒醒!”一名美國佬最先從帳篷裡鑽了出來,用腳粗暴地踢了幾下鄰近的幾個帳篷叫道:“都給我起來,他們就要來了!我可不想再像上回一樣被那個混蛋給叫到山下去做俯臥撐!”
他們就要來了?聞言我不由有些疑惑,他們是誰?難道是……
念頭剛起就隱隱聽到公路上的傳來了馬達的隆隆聲,394.8高地上的幾個美國佬很快就忙碌了起來。穿衣服的、找襪子的、提褲子,伴隨著咒罵聲和抱怨聲亂成一片。接著沒過一會兒,那些美國佬就全副武裝、威風凜凜地分別站在幾個機槍陣地上行著軍禮。
隆隆的聲音越來越響,我偷偷地瞄了臥在身旁的張發富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喜色,雖說這時的張發富已經被凍得臉色發白直打哆嗦了。
過了一會兒,公路的盡頭就轉出了十幾輛謝爾曼坦克,每輛坦後都牽引著一門八英寸口徑的大炮,後面還跟著十幾輛載著炮兵和炮彈的汽車,一輛接著一輛排成一條長龍,緩緩順著公路開進了394.8高地前的開闊地裡。
謝爾曼坦克一放下後面牽引的大炮,馬上就在工程兵哨子和旗子的指揮下,用推土鏟把雪地鏟平,把各門炮的炮位做好。炮兵迅速從車上跳了下來,搬彈藥的搬彈藥、架炮的架炮,原本十分平靜的394.8高地霎時就熱鬧了起來。
這時我注意到身旁的張發富有些動靜,緩緩轉過頭去,發現他正伸出被凍得顫抖的右手,抓著步話機就要像總部報告,我趕忙朝他使了個眼色阻止了他的動作。
張發富雖說不明白我的意思,但還是收起了步話機。
沒見過世面的家夥,見此我不由暗笑了一聲,才只有十二門炮就急著向總部報告了,就算你計算的參數都準確,成功地引導了炮兵打了幾輪炮過來,那能打掉美國佬的幾門炮?你也不瞧瞧那些美國佬在布置炮位的時候,還在後頭留了許多空位……
果然不出我所料,沒過多久又開來了一批大炮,同樣也是用謝爾曼坦克牽引的。這時張發富才明白了我的用意。不由敬佩地望了我一眼。
而我的眼光卻是豔羨地盯著那一輛輛坦克……話說這謝爾曼坦克還真是美軍的一個法寶,特別是在這大雪紛飛的冬天。這時候用汽車牽引大炮的話,輪子很有可能會打滑或是陷進雪坑裡。但用謝爾曼坦克就不會存在這種問題,而且謝爾曼坦克前的推土鏟還可以迅速地開路和布置炮位。在這惡劣的天氣裡,謝爾曼坦克的作用還真是沒話說。不過似乎也只有美軍才有條件做到這樣用坦克來牽引大炮了。
“轟轟……”
那些炮手一架起大炮,就毫無目的朝著我軍的方向打起炮來。一發發炮彈打了出去,一個個發燙冒著煙的彈殼退了出來,那些炮兵們就像沒事一樣一邊操作一邊說笑,到了要開炮的時候就捂著耳朵。
之前我就聽李暗說過美國佬的這種八英寸的火炮,他說美國佬這炮可以打70公裡,正好是我軍兩天的行軍距離。換句話說,就是咱們拚著老命的跑了兩天,美國佬只要用飛機跟著我們,然後一輪炮火就可以把我們給全打沒了。而且這70公裡還是地圖上的直線距離,要真算起路來,就是跑個三、四天都逃不出它的攻擊范圍。
美國佬就曾經利用這個優勢給我軍的炮兵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李暗說他就碰到過這種情形。有一回他帶領的幾門炮在撤退時掉隊讓敵人的飛機給盯上,奇怪的是敵人的飛機也不投彈、不掃射也不引導炮兵開炮,只是時不時地換上一架飛機隔遠了轉圈。跑了三天他以為沒事了,於是就聯系上了大部隊,把炮拉進了大部隊的掩蔽處,沒想到這時美國佬的炮彈就撲天蓋地的打了過來……
也難怪志願軍會有一條軍規,一旦有誰或是哪輛汽車讓敵人飛機發現,就必須留在原地不動,等著敵人的飛機前來轟炸。如果違抗這條這軍規,其上級有權將其就地擊斃。
這就是志願軍在無奈之下,采取的犧牲小我保存大我的軍規!
現在,看著眼前這一門門曾經給我軍造成許多傷亡的遠程炮,想著他們很快就要在我軍炮火的打擊下灰飛煙滅,一種興奮感在我心裡油然而升。
“轟轟……”
美軍繼續有一炮沒有一炮地打著,反正對他們這種遠程炮來說,只要隨便打上一炮都能打到北朝鮮境內。他們不缺炮彈,也不關心這些炮彈是否會打到平民百姓,所以他們權當這只是熱身了。
“轟轟……”
伴隨著一陣陣炮聲, 越來越多的大炮在坦克的牽引下進入了陣地。我粗略地數了一下,大慨有四十幾門,有些是榴彈炮、有些是加農炮,再加上坦克、汽車、彈藥……差不多把面前的開闊地都鋪滿了,我這才朝趴在身旁的張發富輕輕點了點頭。
張發富眼中立時閃出一道興奮的光芒,握著步話機就輕聲呼叫了起來。
隨著幾個我根本就聽不明白的數字報了出去,不一會兒天空中就傳來了一聲炮彈的怪嘯,接著就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發炮彈就在敵人陣地兩裡遠的地方爆炸開來。
接著張發富盯著那發炮彈的落點看了一會兒,很快就再次報上一連串的幾個數字,接著又是一發炮彈,但遺憾的事還是沒打在敵人的陣地上……
當第三發炮彈打在附近的時候,美軍炮兵已經察覺到了有問題,他們立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慌亂起來,動作快的連忙調來了坦克想要把大炮拉走。
我不由著急地望向張發富,只見他緊咬牙根,豆大的汗珠直往下趟,眼睛盯著剛才炮彈的落點一動不動,似乎在想著什麽。
我知道他這是在心算敵人炮兵陣地正確的坐標,於是也不敢打擾他,只是耐心地等待著。不一會兒,張發富咬了咬牙,再次朝話筒中報出了一組數字。
“嗚……”天空中傳來了一聲怪嘯,接著只聽轟的一聲,一發炮彈準確地在敵人陣地中呈輻射狀爆炸開來,立時就把一輛軍車炸上了天。
“中了!”張發富興奮地大叫一聲,朝著話筒大叫:“所有炮火五發急速射,所有炮火五發急速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