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廣場上,涼涼風聲清晰入耳。
聽到任真這句話,所有人神情僵滯,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為了讓大家圍剿雲遙宗,他願意交出孤獨九劍?!
“那可是劍聖絕學啊!”人們心臟砰砰直跳,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才為了保住九劍,他那般強勢決絕,出手狠辣,現在竟然願意主動交出來!”
即便是劍淵劍塚兩道群雄,心性縱然堅韌強大,聽任真說出這筆買賣後,也難以掩飾心頭的震驚。
這筆買賣,實在太驚世駭俗!
公輸歆美眸微顫,面頰透著蒼白,說話嗓音有些顫抖,“你是認真的?”
任真淡淡一笑,知道這件事確實讓人難以置信,他再次蹲到地上,埋著頭說道:“劍道群雄齊聚一堂,如此場合下,你認為我有心情開玩笑?”
他手上動作不停。這裡的鐵劍實在太多,時間又很緊迫,他必須盡快找到那節斷劍才行。
薑桓楚目光閃爍不定,幽幽地問道:“為了剿滅雲遙宗,你不惜付出如此重的代價,值得嗎?你們之間的仇怨,真有這麽深?”
他的話,道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所有視線都落在任真身上,靜靜等待他的回答。
“自我北歸以來,雲遙宗是如何對待我的,難道你們不清楚?”
“我還沒進宗門,他們就暗中唆使望族子弟,在山門外當眾羞辱我!”
“我守閣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隻想為弟子挑部劍經而已,他們就百般刁難,逼我交出真武劍!”
“我只是想要一席之地而已,不敢奢求更多,七峰卻輪番羞辱我,讓我無處可歸,隻得住在景山上,淪為宗門的笑柄,你們都沒聽說?”
“我來朝天峰見掌門,結果他們安排眾多新人圍攻我,立下賭局逼我就范,你們都不知道?”
“就在剛才,雲遙宗更是厚顏無恥,明目張膽地派上殺手和嫡傳弟子,傅清河甚至要親自出手,你們都看不見?”
“並非我顧劍棠忘恩負義,心胸狹隘,如此種種,換做是你們,你們能忍受?”
他隨口說著,連珠炮似地質問在場眾人,語氣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但大家都隻覺脊背一涼,莫名生出寒意。
“如此卑鄙下作的宗門,留著有何用?還是滅了吧!”
冷冷丟下這句話,他低頭繼續忙碌,心裡卻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淡定,五味俱陳。
“即便沒有這些恥辱,為了這次北上的任務,滅掉雲遙宗也勢在必行。眼前的機會實在太好了,絕不能讓他們喘過這口氣!”
“反正孤獨九劍又不是我的心血,沒啥好心疼的。把它拿出來,還能再下一招妙棋,擾亂劍道的勢力均衡,何樂而不為?”
萬千思緒從腦海飄過,他深吸一口氣,垂下頭顱,眼眶竟有些濕潤。
“今日大仇得報,如果你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切,應該也會感到欣慰吧……”
這時,裴東來盯著任真,眼神熱切,閃爍著貪婪的精光,“劍聖大人,聽您剛才的意思,是見者有份嗎?”
他刻意用了“您”字,顯然是想討好任真。其他宗派的強者們聞言,顧不上在意這些細節,他們也有同樣的疑問,或者說是期待。
劍聖絕學,威震天下,誰不垂涎三尺!
能得劍聖幾劍,那真是天大的收獲,足以令他們實力陡增,迅速提升各自宗門的威望!
沒等任真回答,薑桓楚迅速開口,
臉上沒有半點剛才的冷漠,溫和地道:“劍聖大人,若是劍淵倒戈一擊,雲遙宗今天必會覆滅!” 公輸歆也立即附和,話音說不出的魅惑,令人耳根酥麻,“劍聖大人開尊口,奴家豈敢拒絕,您還得多照顧我這柔弱女子才是……”
他們都知道,今天若是錯過這天大的買賣,回宗門以後,他們就會跌落谷底,承受恐怖的懲罰。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再跟雲遙宗站在一起!
兩撥人見風使舵,翻臉比翻書還快,以驚人速度撤到兩旁,仿佛躲避瘟疫一般,跟清河真人拉開極遠的距離。
任真充耳不聞,只顧埋頭搜索,心裡暗道,“我拋出這誘餌,就是想讓你們兩家倒戈,若非如此,十二劍宗多半勝不過你們。”
“你們……”清河真人氣得語無倫次,怨毒地掃視人群一眼,旋即望向下方的任真,臉部肌肉劇烈抽搐起來。
“顧劍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話音未落,他腳下飛劍已激射而出,俯衝向那座戰台,速度凌厲,殺意滔天!
“我把你殺掉,看他們還能得到什麽!”
劍罡呼嘯,轉瞬間離任真已很近,人群響起一片驚呼。
便在這時,一道身影飄然顯現,擋在任真前方,攔住了清河真人的來勢,“想殺劍聖大人,先過我裴東來這一關!”
裴東來老奸巨猾,絲毫不遜清河真人,早料到他會狗急跳牆,所以一直留神提防。
果然不出所料,傅清河真的想偷襲,這正好給他提供了表現的機會。
任真站起身,輕拍裴東來的肩膀,朝他滿意一笑,“裴宗主反應機敏,令人佩服!為了酬謝救命之恩,我就傳太玄宗兩劍!”
說著,他從袖子裡掏出兩卷帛書,遞給裴東來。
為了這一天,他苦心綢繆一個多月,將所有細節推演過無數次。這九劍,早就被他分別謄寫出很多份,專為今日打賞之用。
現在,是時候亮出殺手鐧了!
裴東來抑製不住心頭狂喜,雙手接過帛書時,激動地渾身顫抖不止。
“太玄宗,拜受劍聖絕學!”
他神情謙卑,在任真面前跪了下來。畢竟他要接過的,是一家聖人賞賜,自然無比神聖!
看到這一幕,全場所有人頓時眼紅。他們萬分懊惱,剛才那一刻,自己怎麽就沒想到跑去獻殷勤!
“那可是聖人絕學啊!”大家都心生嫉妒,感到有點肉疼。
萬眾矚目之下,任真轉過身,望向戰台後的那些長老,始終平靜的眼神裡,此刻泛起一抹殺意。
“大家別急,咱們今天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