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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爭北戰》第二百一十章 其實我很累
任真看著崔鳴九離去的身影,有點無語。堂堂天下首富家的少爺,見過金銀財寶無數,怎麽一聽見賺小便宜的機會,就激動到這種地步。

可能這跟“妻不如妾,妾不如妓”是同樣的道理?

打發走訪客,他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走出大堂。

白天一直在睡覺,此時他剛醒來,精神正抖擻,生物鍾徹底混亂,哪還能再睡得著。

百無聊賴之下,他隻好在後花園裡負手踱步,難得有時間欣賞這座斥資百萬購置的豪宅。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一輪明月從東方升起,皎皎光華灑落在庭前,如清瑩秋霜。

見此情景,他詩興大發,當即吟詠道:“庭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正沉浸於剽竊前人智慧的快感裡,他忽又意識到四下無人,缺少觀眾在旁讚美吹捧,孤芳難自賞,頓覺索然無味。

“低頭思故鄉,故鄉,我這輩子還回得去麽……”

月下獨處,沒有了刀光劍影,遠離了鼓角爭鳴,這時候他感到空虛寂寞。

前世,他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裡有滿山遍野的大豆和高粱。那時候,他是個屌絲光棍,但是他有個漂亮的妹妹啊!

他記得小時候,自己經常帶著翠花偷偷去菜地裡,刨別人家的白菜泡製酸菜。然後……

“嘿嘿嘿……”

任真浮想聯翩,猥瑣地笑起來。

遺憾的是,這一世他依然是光棍,穿越而來後便是孤兒,連翠花和酸菜都沒有了。

“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唉,我特麽連妻都沒有,又哪來的妾?”

他轉身朝顧海棠住的那幢小樓瞟了一眼,眼神幽怨。

“漫漫長夜難以排遣,只能去勾欄瓦肆間找樂子了……”

回想著繡繡姑娘那曼妙的身段,他莫名開始燥熱,剛才那股客居異鄉的愁緒頃刻間煙消雲散。

回到古代當嫖客,是無數現代男人渴望穿越的重要訴求之一。古代人思想蒙昧,還沒有覺悟去建立民主平等的文明社會。那時候,天是藍的,木耳也是黑的,逛煙柳場所也是合法的。

作為成功邁過穿越門檻的幸運兒,任真一直懷有這方面的訴求。可惜他穿越時擁有的身軀還是嬰兒,力不從心呐。

上次去煙柳巷,是有事公乾,這次必須要左擁右抱,千金買笑,才對得起自己如今的豪富身家。

他腦海裡想入非非,轉過身時,驀然發現一道白色身影正站在面前,猛地踉蹌,險些嚇丟魂兒。

“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別神出鬼沒!”

他長吐一口濁氣,額頭冒出冷汗。或許是專注於意淫的緣故,他剛才渾然沒察覺她的到來。

他睡了一天,她又何嘗不是,這時候也精力充沛。

盯著驚魂甫定的任真,她淡然說道:“要是不忙的話,陪我喝點?”

說這話時,她負在身後的手伸出來,赫然拎著一隻酒壇子,另一隻手捏著倆酒碗,分明有備而來。

任真難以置信地打量著她,懷疑月亮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主動邀請別人陪她喝酒,這還是那位冰冷孤僻的劍聖大人麽?

窯子可以隨時去逛,得劍聖相邀卻不常有,他毅然放棄鑽進外面的野花叢,還是留在家裡陪……陪護衛。

兩人走進涼亭,在石桌前坐下。

顧海棠瞥他一眼,很罕見地主動開口。

“倒酒。”

任真聞言,義憤填膺,“明明是你邀請我,怎麽能讓我一個大老爺們……”

雖然嘴上這麽說,他已經老老實實地伸手去搬酒壇,當看到她的淡漠眼神時,

更是悻悻地閉嘴,連抱怨的勇氣都沒了。一物降一物,家有悍婦,唉,沒辦法。

他乖乖倒滿酒,然後端起自己那碗,靜靜注視著她。

她端碗一飲而盡,然後抬起衣袖擦拭嘴唇,動作豪放如故。

任真始料未及,錯愕道:“就這麽乾喝?”

按照他的想象,花田月下,郎才女貌,如此良辰美景,兩人淺斟低唱,即便沒能漸入佳境,相擁入巷,至少總得聊聊星座血型人生理想吧?

萬萬沒想到,喝酒真的只是喝酒。

“要不然?”她沒有看他,指了指空碗,示意他趕緊再倒滿。

他悲痛欲絕,抄起酒壇時,心裡萬分懊惱,早知如此,自己絕不會放著窯子不逛,卻接受這份“美好”的邀請。

她又幹了一碗,還是沒有想說話的意思。

夜色靜謐,涼風習習。

兩人對坐,氣氛冷清到了極點。

任真渾身不自在,乾咳一聲,忍不住試探道:“咱們隨便聊聊?”

說這六個字的功夫,顧海棠已經又喝下一碗,臉頰不僅沒有暈紅,反而顯得愈發白皙,像極了地上的霜,天上的月。

“你隨便。”

言外之意,你隨便說話,我未必會接。

任真一臉黑線,我勒個去,這樣豈非更尷尬?怎麽跟我前世把妹的情形一模一樣。

他咬了咬牙,學著她的姿態,艱難地將那碗酒灌進肚子裡,然後鼓足勇氣說道:“復活之後,你為何選擇恢復女兒身?”

按照他前世學習的攀談技巧, 跟別人開始聊天時,最好將話題關注點放在對方身上,然後盡量提出能開放性作答的問題,讓對方多一些傾訴,而非輕易回答是或不是,然後迅速冷場。(咳咳,單身的書友注意了)

當然,這本身就是他一直很關心的問題。

可惜對面這位不是普通女子,對付普通人的套路,對她無效。

一上來,她便選擇沉默,端起酒碗輕抿一口。

他的問題提醒了她,如今是女兒身,喝酒不能再像劍聖那樣痛快。

任真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甘心,繼續問道:“我真想知道,這麽多年,你是如何隱瞞過去的?整天在男人堆裡廝混,肯定吃過不少苦吧?”

又是兩個開放性的題目。

人性往往愛誇大苦難,怨天尤人,談起自己的艱苦經歷時,更喜歡對別人倒苦水。這一招對女人更有效。所以,任真拋出了教科書式的經典話題。

然而,回應他的是沉默三連。

任真心灰意冷,放棄了對她的攀談。得,還是老老實實喝酒吧!

他給自己添滿,也不管她的碗還空著,端起來一飲而盡。

酒入衷腸,飲者自醉。任真臉頰緋紅,回想起這些天,乃至這些年,見過的無數人,聽過的無數話,千愁萬緒湧上心頭,然後凝出一聲悵歎。

“其實我很累。”

顧海棠依然沒接話,但是她拿起酒壇,默默地替他倒了一碗。

做男人很難,她做過,所以她有體會。所以她知道,自己這時候最應該做的,是靜靜聆聽。

(等我辦完離職手續,更新就會穩定。其實我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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