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知任真心裡的想法。
他們也無需知道,只要明白今天會有一場精彩大戰,這便足夠了。
至於誰勝誰負,跟他們又有什麽關系呢?
典雄充分調動新生們的情緒後,就開始誦讀承劍的新生名單,足足念了大半個時辰。
念完後,他轉身望向後方的任真,戲謔一笑,“劍聖師弟,請吧!”
任真不由一怔,這些人還真是爽快,毫不掩飾意圖,一上來就直接安排他上場。
萬眾矚目下,他緩緩走上戰台,俯瞰著前方的茫茫人海,神色平靜。
“見劍峰,陸仁甲,觀海境圓滿,上台承劍!”
這時,清風驟起,一名青年縱身躍上戰台,站到任真對面。
“開場就是準三境的對手,”任真無奈一笑,心裡暗道:“他們準備得很充分啊……”
陸仁甲持劍拱手,看似頗有禮儀,眼眸裡的戰意呼之欲出,“請師叔賜教!”
說這話時,他的身軀已遽然前衝,手中長劍激射而出,冷冽劍芒劃過虛空,閃出一道森白寒光,直刺向任真。
“一川如虹!”下方觀眾瞳孔驟縮,哪還在意什麽無恥偷襲,驚呼一片,“潁川陸家的絕學!”
一出手就是祖傳絕學,狠辣決絕,這哪是在切磋比試,分明是要搏命殺人的架勢!
劍勢極快,先發製人,電光火石間,便已逼近任真面前,讓人難以招架。
任真原地不動,看上去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任由劍芒奔向他的眉心。
陸仁甲看在眼裡,嘴角一挑,露出陰森的笑容。這一劍,他勢在必得,遠比預想中順利得多。
他的腦海裡,甚至已然浮現出刺透任真眉心的畫面,一擊必殺,血花四濺。
然而,在這一瞬間,他驀然發現,任真同樣面帶笑容望著他,眼神裡流露著說不出的意味。
在他心底,一股莫名的恐懼感油然而生。他總算意識到不妙,對面可是堂堂劍聖,怎會讓他如此輕易近身!
可惜已經晚了。
他預想中的畫面沒有出現。
砰!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疾風暴動,陸仁甲的長劍遭受猛烈重擊,那道劍光失去控制,被一下子震上虛空,彈飛得無影無蹤。
全場死寂。
所有人目光呆滯,凝望著戰台,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氣浪平息,任真站在原地,毫發無損,仿佛沒有動過。
他手裡提著的長劍,還在微微嗡鳴著,清脆悅耳,明顯比它的主人興奮。
面對陸仁甲的奪命一劍,他沒有退步,沒有閃躲,只是隨手掄起劍,用劍身朝上砸過去。
最簡單的一劍,甚至不算是劍法。
只是無比快,無比準,無比狠。
陸仁甲的得意一劍,就像石子打在銅鍾上,只有被震飛的份兒。
任真面無表情,說道:“學會了嗎?”
陸仁甲魂不守舍,片刻後才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麽,臉色頓時漲紅,眼裡滿是驚怒。
任真什麽都沒傳他,或者說,他連讓劍聖出招的資格都沒有。
一劍而已。
他惱羞成怒,飛奔向台下,從人群手裡奪走一把劍,決然地衝向任真。
不再是承劍,就算為了洗清這一劍之辱,他也要拚命打敗任真!
砰!又一道聲音響起,更為清亮。
陸仁甲手中的劍再次被震飛,不見蹤影。
更令人震驚的是,
這一次,連陸仁甲本人都被震飛了! 他可是貨真價實的觀海境圓滿,離第三境只有一線之遙,卻全然無法阻擋這簡單的一劍!
全場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晰聽見。
下一刻,人群再次喧嘩,議論聲鼎沸。
“三境如浮雲,果然是真的!”
大家對任真放出的這句豪言早有耳聞,卻不太相信,知道此刻,眼見為實,他們不得不承認這驚人的事實。
“不愧是劍聖,他甚至都不用劍訣。這大概就是書上所說的大道至簡吧!”
人們頭腦總算清醒過來,意識到打敗劍聖哪有那麽容易,典雄剛才說那些話,無非是想蠱惑造勢罷了。
聽到這些議論,典雄臉上青紅不定,暗暗攥緊了拳頭。
他當然不指望,憑區區一名準三境,就能打敗任真。他原本盤算著,這陸家子弟能撐過幾劍,好歹消耗對方一些體力。
誰能想到,會出現如此摧枯拉朽的碾壓局面!
他狠狠咬牙,抄起桌上的名單,厲聲念道:“鴻影峰,肖龍韜,神意境上品!”
震怒之下,他索性跳過原先計劃的所有二境,直接安排三境選手上場。
以眾敵一,他不相信,任真還能如此強勢!
眾目睽睽下,肖龍韜走上來,剛猛腳力使得戰台微微顫動。
任真抬頭,凝視著身材異常高大的對手,淡淡地問道:“夏侯霸這個人,你聽說過吧?”
言外之意,夏侯霸跟你一樣,也是神意境, 人家還有開山劍呢,照樣被我連抽兩個大耳刮子,你哪來的膽量上台?
肖龍韜撓了撓頭,表情惘然,顯然聽不懂他的挑釁,“你說誰?”
任真一笑,明白這人可能智商有點捉急,也不廢話,朝他招了招手,“來吧!”
肖龍韜見狀,大喝一聲,氣勢洶洶地揮劍砍向任真。
任真站在原地,若無其事地扭了扭持劍的右臂,仿佛是在熱身一般,眼裡早將對手的身形看得透徹。
眼見進入攻擊范圍,他瞅準時機,橫劍一拍,用寬厚劍身砸在肖龍韜的胸膛上,既快又準。
砰!渾厚力道衝擊之下,魁梧健碩的肖龍韜被這一劍震飛,跌落到台下。
跟剛才對戰陸仁甲一樣,只是簡單一劍,結果沒有任何差別。
足夠簡單,足夠直接,所以足夠強勢。
任真掃視台下一眼,淡漠地道:“下一個。”
這道話音響起,台下新人們的心臟猛顫,“這哪是承劍大典,他分明要把咱們都拍上一劍!”
典雄目光僵硬,氣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猜到了結果,卻完全沒猜到過程。同樣的結果,會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這兩戰,不僅沒能消耗任真,反而助長了任真的氣勢,令自己的手下先膽怯氣餒。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樣被碾壓下去,恐怕沒人敢再上台挑戰。
任真化繁為簡,這招攻心為上,輕易破掉了他的人海戰術。
一念及此,他勃然起身,亮出獠牙,嘶吼道:“畢盛,無人境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