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武大郎自從通過武松的關系把炊餅賣給衙門裡的土兵後,嘗到了甜頭的他為了多賺點銅錢,每天都會中途返回家中,卸下空擔,然後重新和老婆一起多做一擔炊餅,再拿到大街上去賣。
偶有一日,潘金蓮打開閣樓的窗子通風,不小心弄翻叉竿,打到了本縣頭號刁徒西門慶的頭上,這廝剛要罵街,冷不防向上一看,頓時被潘金蓮的容貌給迷住了。潘金蓮給他道歉,他還很輕薄的說:“沒事,沒事,隻要娘子別閃了手就行。”
潘金蓮不想理會這種浮浪子弟,緊緊的關上了窗子,那西門慶卻三步一回頭,徹底把魂丟這了。
他實在憋不住那股邪火,於是就給那個害人精王婆子送禮,請她幫忙,務必要把這嬌花兒一樣的美人兒搞到手。
這一把年紀的王婆子生平最見利忘義,純粹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她心眼子太多了,更兼這類壞人姻緣的缺德事做多了,也算熟能生巧了。
她略一沉吟,就有條不紊的提出了三個步驟:
第一,得等那礙事的武松離開這才能下手。
這個容易做到。俗話說“一任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做公的見了錢,如蠅逐臭,那知縣大人貪了那麽多銀子自然會讓武松這個心腹悍將幫他護送,早晚等武松滾蛋了,你再玩武大的女人不遲。
第二、我製造讓你二人見面的機會,到時你下血本,花大價錢,再用甜言蜜語去勾搭她,按我這“捱光計”來行事,此事必成。
第三、實在不行,你就找機會霸王硬上弓!反正這等醜事,她潘金蓮也不敢說出去,否則她還要臉不要?她還怎麽在陽谷縣中安身?
西門慶連聲讚道:“好計,好計!”
自和王婆子商定好此事,他天天悶在家中,盼星星盼月亮等著武松早點滾蛋的消息。
哪知天天苦熬,武松就是不走!派人一打聽,生病了,短時間內走不了了!
西門慶這個急啊!心中就像有團火,燒的他生不如死!
每天晚上更是徹夜難眠,通宵都在想那個婀娜多姿的俏影,要是能把那個溫軟的身子抱在懷中該有多好啊……
最後這失心瘋實在忍不了這種煎熬,索性不等武松走了,馬上就要王婆子幫他設計!
王婆子見了真金白銀,也豁出去了,來到武大郎家中,求潘金蓮來店裡幫她做壽衣。潘金蓮也沒想太多,尋思左鄰右舍的幫個忙也沒什麽,就同意了。
怎奈每次西門慶一來,她就要回家!
因為男女授受不親!潘金蓮礙於傳統婦德,不肯與陌生男子見面!再後來,她乾脆只在自己家中做,不肯去王婆子店裡了!
你西門慶又英俊又有權勢,那又怎樣?此時的潘金蓮已經懷了孩子,一心想要和武大郎過日子!
西門慶實在忍不了那相思頑疾,這天情急之下竟然一腳踢開武大郎家的門,衝上去摟住潘金蓮便要用強!
潘金蓮一邊掙扎,一邊大哭大鬧,逼急了,搶過家裡的菜刀,絕望的哭喊著:“大郎,奴家今日與你全了名節!”
剛要往脖子中劃去,這時武大郎賣光炊餅回來了,他聽到老婆在哭鬧,嚇得急忙大叫道:“大姐(宋時地方習俗,官貴豪富家庭的男主人,才有資格稱娘子為夫人。而普通百姓為表尊重,則稱呼娘子為大姐或是大嫂,《水滸傳》原書亦沿此例)莫慌,我來了!”
潘金蓮一見丈夫回來了,喜道:“大郎快救我!”
武大郎一見有人上門欺負自己老婆,
勃然大怒,抬起扁擔便要打西門慶,那西門慶眼見好事被攪,怒向心邊起,惡向膽邊生,飛起一記窩心腳便剜向武大郎心窩,他是下定了狠心,要讓武大郎非死即殘! 哪知此時的武大郎已經今非昔比,見敵人來攻,他本能的架起一腳,不偏不倚,踢傷了西門慶的膝關節。這招便是武松所授的“回風腿”,是玉環步,鴛鴦腳之中最低級,威力最小的入門招式。
然後就是這最笨拙的一招,居然都能後發先至,踢的西門慶叫苦不迭,一個趔趄,沒站穩,還差點給武大郎跪下!
西門慶橫行霸道這麽多年,從來都是他欺人,何曾被人踢的這般狼狽?
這廝惱怒之下,竟然撥出腰刀,來剁武大郎的面門,豈料武大郎微一側身,又換了一招“落雁腿”,這招本來應該踢西門慶的小腹,然而武大郎個子太矮了,這一腳竟然結結實實踢在了西門慶的襠下,西門慶慘叫一聲,襠部流出一攤血水,隨後便頭重腳輕栽在地上,雙腿一蹬,死了!
可笑這西門慶這聲名狼藉的狗東西,生平作了多少惡事!別說他本人,也別說他手下的狗腿子,就說他那個遠房表弟陳軍,連這種貨色都敢上門欺人!
那天他欺負武大O,隻是因為喝完酒沒事做,想找人消遣下,所以武大郎和潘金蓮就很不幸的成了他的消遣對象!
在這個醜惡的世界中,隻要他這類惡人想消遣,那些善良人就隻能“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如今,西門慶這個會幾招三腳貓功夫的流氓頭子,面對武大郎這個資質平庸之人所使出的玉環步,鴛鴦腳(而且還只會兩招),竟然連一個回合都走不上!
看官,你莫要驚詫!
那江湖中人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九紋龍史進的師父,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前八十萬禁軍總教頭王進,曾在酒後對愛徒史進吐露心跡:“徒兒,為人切不可狂妄自大,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史進問道:“師父,難道這天底下,還有能勝過你老人家的高手?”
王進正色道:“我這兩把刷子,給周大師提鞋都不配!”
看官!你看那王進這般本事,還不敢把自己排在周大師之前!反而還如此自謙!
他西門慶算個什麽東西?豈能破解周大師的奇招?
這武大郎下手實在是太快了!
這一連串的事件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
快到張三,李四站久了累極了,坐地上打個了盹的功夫,被變故驚了個激靈,馬上跑過去,還沒來的及幫忙,武大郎就已經踢死了西門慶!
“大姐,我……我殺人了……”武大郎一屁股坐到地上,嚇傻了。
“大郎。”潘金蓮臉色煞色,眼淚撲嗽嗽的往下掉,容色卻很鎮定:“你為了保護奴家,才失手踢死了他……你放心,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奴家為你守寡!”
“孩子……孩子……”武大郎哭道:“我若給這廝償命,咱們的孩子怎麽辦?”
“大郎你放心,奴家一定要把孩子養大!我若沒錢,二叔也會資助的!”潘金蓮抱住武大郎痛哭起來。
說來也巧,這時正好有四個差撥巡邏到這裡,見本縣第一土豪直挺挺死在地上,睜著死魚眼,襠下還滲著一大攤血跡,當下問明情形,抓了武大郎。
他們不歸武松管,和武松也談不上有什麽交情,自是公事公辦了。
潘金蓮在後面無力的哭喊著:“大郎,大郎……”
張三,李四嚇壞了,安慰了潘金蓮幾句,趕緊去衙門尋武松。
武松一路狂奔回哥哥家,潘金蓮關了門,一把抓住武松的手,壓低聲音命令道:“叔叔,今夜你潛入牢中,把大郎給我救出來!”
武松還真是沒想到這個柔弱的女子能說出這種話,於是勸慰道:“嫂嫂……”
“大郎殺了人,按律當斬!我不想讓娃兒一出生就沒爹!叔叔,我夫君對你有養育之恩,現在,我要你報答他!”情緒激動的潘金蓮極力克制住自己的悲傷,使勁搖晃著武松的胳膊。
武松心道,蝴蝶效應還真來了。
就因為相比原本軌跡她多和武大郎睡了幾覺,竟然有了身孕。以前她對婚姻不滿,現在一口一個“大郎”,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嫂嫂放心,今晚二更,我趁著大家都睡熟了,便去劫牢!”武松斬釘截鐵道:“隻是這樣一來,這陽谷縣可就沒了咱們的容身之地,咱們隻能去二龍山落草了。”
“休說二龍山,便是去三龍山落草也行,你先把人給我救出來!你快去呀!”潘金蓮使勁往外推他。
“嫂嫂且收拾家中細軟,待我救出哥哥,咱們連夜逃走!”武松輕聲道。
潘金蓮沒說話,隻是緊咬嘴唇,重重的點了點頭。
當晚二更,武松帶上張三,李四前去劫牢。
這陽谷小縣,不比那大州大郡,後者有禁軍把守,劫牢基本上等於送死。
而在這陽谷縣動手,武松卻有很大的把握。那些值守的土兵本來就不多,不認識的,沒交情的,全部打昏,沒能打昏的,他負責踢倒,張三,李四負責捆翻,再把他們腳上的臭襪子扒下來給他們塞到嘴裡。有位大哥倒霉,襪子三個月沒洗了。
張三,李四這倆潑皮出身的家夥,還真有點黑色幽默。
而那些和武松認識的,有交情的土兵,武松每人給他們扔過去十兩銀子,這些兵油子也不打話,接了錢朝武松點點頭,交流一下眼神就走。
掌管鑰匙那位土兵也和武松相熟,武松給了五十兩,那人將鑰匙遞給武松,然後拿起棍子把自己胳膊打傷,做出奮力拚鬥的假象。
武松道了謝,開了監牢門,將驚得目瞪口呆的武大郎揪出來,開了枷,背上他就往外跑,張三,李四緊隨其後。
眾人奔回家中輕聲敲門,武大郎壓低嗓子叫道:“大姐開門,我回來了!”
一夜未合眼的潘金蓮迅速開了門,指著地上的兩個箱子(武松的錢全在這)對張三,李四說:“兩位兄弟,這是我們的全部家當,勞煩你們背上!”
“大嫂放心!”二人跑過去,一人背了一個。
“走!”武松作了個手勢。
一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朝著二龍山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