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各位頭領謹守職責,各項事業有序進行,本無須一一贅言。然而這段時間梁山的兩位情報頭子石秀和時遷在江湖上大放異彩,卻是不可不敘。
小子只有一支筆,不能兩頭並進,隻好先敘時遷。
且說那鼓上蚤時遷哨探到猿臂寨一帶,飛簷走壁潛進對方做眼的酒館中,竟然打探到了一件天大的機密:猿臂寨的兩位頭領,真大義和真祥麟企圖利用武大郎下山為貧苦百姓發糧之機,將其劫下,然後以他作為人質,向武松勒索十萬貫!
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鼠輩一個德性!
祝家莊當年就在宋江身上用過這招,如今猿臂寨的人照搬照抄,毫無新意。
可是他們的運氣卻沒有祝家莊好。
這兩位姓真的頭領商量完後,在客房中撫掌大笑,帶著發財致富的美夢睡著了。
然後就被時遷割了首級,掛在後院豬圈的棚子上。
時遷繼續哨探,發現這猿臂寨的寨主陳希真野心還真不小,他和宋江一樣,做夢都在想著招安的美事。他倆唯一的區別在於宋江隻劫掠州府和地方豪強,幾乎不和江湖同道產生衝突。而這陳希真,一門心思想要吞並梁山和白虎山。他胃口這麽大,也不怕噎死。
除此之外,時遷還打探到一個重要情報:祝家莊的余孽祝永清,竟然娶了陳希真的女兒陳麗卿,倚了他老丈人的勢,在猿臂寨相當吃的開。這廢物從來不反思祝家莊作惡招禍,只是一味的咒罵梁山對不起他。
時遷早就看這幫爛豬不順眼了。一直想找個機會,再多刺殺他幾員大將,怎奈那倆姓真的廢物死後,陳希真以及眾頭領全都加多了護衛,急切之間不好下手。
這天晚上,易容改裝的時遷躲在灌木叢中盯著猿臂寨的動向,只見陳希真穿著道袍,帶著幾個身材健碩的頭領並二百余名嘍羅朝山下一處村坊奔去,時遷施展輕功,悄然跟上。
村中一處小廟宇的外面已經擠滿了人,見陳希真一行到來,俱是歡呼雀躍。
“陳道子來了。”
“沒規矩!陳道子也是你叫的嗎?該叫陳半仙!”
“聽說陳半仙有一法寶,名喚九陽神鍾,能殺十萬人!”
“陳半仙會五雷都篆大法,只是他老人家生性好善,不然梁山和白虎山早被夷為平地了!”
“老鄉,那陳老道真能請到九天玄女嗎?不會是騙子吧?”
“放屁!你這新來的豈敢詆毀陳半仙?莫不是活膩了?”
“老鄉你看你,別急眼啊!俺這不是沒見過九天玄女嗎?”
“沒見過你也不能亂放屁呀!還說陳半仙是騙子,人家陳半仙又不是第一次請九天玄女為咱們祈禳了,今年咱們村風調雨順,全是人家陳半仙的功勞!”
“那敢情好!要真是那樣,咱們每家給陳半仙兩石糧食又算的了什麽?對了,那九天玄女長的什麽模樣?”
“仙女仙女,當然像天仙一樣美呀!我們都見過的!你等著瞧,陳半仙做完法,九天玄女就會來到廟裡,到時還要賞給陳半仙三杯仙釀哩。據說那三杯仙釀是王母娘娘禦賜給陳半仙的,能長生不老啊,反正我等凡夫俗子,是沒那個福份。”
……
無知村民你一搭我一茬的小聲聊天,陳希真充耳不聞,自顧自的用熏香擺出北鬥七星的模樣,然後披頭散發,燒開靈符,拿把破劍在那裝神弄鬼。
時遷總算聽明白了,原來猿臂寨劫掠百姓的次數太多,
名聲太臭,老百姓對陳希真恨之入骨。這陳希真想用封建迷信愚弄百姓,讓他們乖乖交糧。 既是這樣,那個所謂的“九天玄女”身上,就必有玄機。
時遷趁人不備,悄悄繞到廟後,從一棵大樹上彈跳進去,身子穩穩的落在廟頂上,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當真是身輕如燕。
他將身子倒掛,身子似泥鰍一樣滑溜,輕輕一擺,便順著窗戶潛到了房簷上。
他仔細打量著這座小廟堂,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心中暗自疑惑:“瞧這情形,陳狗道必定得派人演這‘九天玄女’,只是這娘們怎樣才能進來呢?難道她和我一樣輕功天下無雙?能避過眾人的眼線?”
“靜候玄女下凡,眾人跪拜!”陳希真在外面大叫道。
外面不規則的磕頭聲此起彼伏,就在這時,時遷突然看到廟桌後面玄女雕像裙下的木板松動了一下。
那個位置是死角,日光照不到,再加上無知村民愚昧如豬,誰敢待著沒事鑽玄女雕像裙子底下去看看?
設計機關這事,真是太高明了!好你個陳狗道!
很快,那塊木板松開,一個特別漂亮的姑娘穿著一身由織錦和絲綢縫製而成的華貴長裙,從裡面緩緩走了出來,時遷迅速跳下房梁,潛到“九天玄女”身後,左手捂嘴,右手用匕首抵住她的脖子,低聲道:“敢叫一聲,我就宰了你!”
“九天玄女”嚇的臉白如紙,隻得輕輕點頭。
“說,你為什麽要幫那陳狗道騙人?”時遷輕聲質問,同時左手略微松開一點,給她說話的機會。
“好漢饒命!奴家本是官家丫環,被那賊道害了主人一家,又將奴家擄上猿臂寨……他那裡強人甚多,個個對奴家心懷不軌……”
時遷見時間緊急,罵道:“你個臭娘們,撿重要的說!”
“九天玄女”墜淚道:“奴家哭哭啼啼,想要尋死,陳希真打量了奴家一番,突然說,如果奴家肯替他裝扮九天玄女騙人,就可保奴家清白……奴家隻好答應了……奴家從來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求好漢不要傷害奴家……”
“好,那你告訴我,你一會怎麽配合他演戲?快說!”
“奴家點上狼香,就是用狼煙以及其它材料混合而成的一種香料……只要點上香,就會製造出煙霧繚繞仙女下凡的假象……待他們進來時,看到奴家置身仙霧中,又怕冒犯仙女,不敢抬頭細看,所以奴家就蒙混過關了……奴家再假托王母娘娘之名賜給那賊道仙酒三杯……呃……這酒中也有香料……滿屋的人圍到酒香異常,自是對賊道萬分崇拜了……”
時遷道:“酒拿來!”
“九天玄女”急道:“戲要是演砸了,賊道非殺了奴家不可!好漢莫要造次!”
“少廢話!再不拿來我就宰了你!”
“九天玄女”隻得用顫抖的雙手從懷中摸著那個精致的小酒壺。
時遷撥開壺蓋,倒光那壺噴香之極的美酒,然後當著“九天玄女”的面扒下褲子,往裡面撒尿,“玄女”羞怯之極,用手遮住紅蘋果一樣的俏臉,不敢偷看。
時遷一點也不害臊,還低聲笑道:“你既是天上仙女,俺也不怕被你看。一會你把俺的尿喂給陳希真!”
“九天玄女”嚇的花容失色,驚恐的睜大雙眼,淚珠滾滾而下:“萬萬不可,他……他會殺了我的……好漢,你可害死奴家了……嗚嗚……”
“玄女怎麽還不出來?要不咱們進去看看?”外面已經有無知村民等的焦躁了。
“這可怎麽辦啊,沒有酒了,一會拿什麽賜給他?”“九天玄女”很小心的潑了時遷的尿,輕聲抽泣道:“實在不行,只能用血了……事後我就對賊道說……說我失手打翻了酒壺……但為了表示對他的尊敬,我把自己的血給他喝了……希望他看在我對他這麽尊敬的份上,不要殺我……”
時遷罵道:“呸,你這傻娘們真是夠憨的!他陳狗道是個什麽東西?也值得喂他血?你倒真是善良啊!”
“九天玄女”一張俏臉梨花帶雨:“不善良不行啊,不然他會殺了我的……”
“大夥莫急,再等一會!倘若過會玄女還不出來,陳某便去供桌前跪請!”陳希真的聲音傳來,“九天玄女”嚇的雙膝軟倒,栽在了地上。
“你快放狼香吧!”時遷取出火石:“來,我幫你點。”
“恩。”“九天玄女”把狼香遞過來,時遷點著後,閃身到玄女雕像後面。
很快,一陣濃煙彌漫了整個廟堂,將“九天玄女”裹的如夢似幻,很快又順著窗戶傳到外面。
時遷隱約聽到一陣嘩嘩聲響,想必是這姑娘用自己的血往酒壺裡灌呢,心裡一陣心疼:“唉,都怪我太恨陳狗道了,才想用尿讓他出醜,沒想到這麽一來把這姑娘坑了,只能害她用血當酒……這姑娘,不得疼壞啊……算了,待陳狗道走後,我把這妞帶走吧。”
想到這,他立刻輕聲道:“喂,仙女,你別緊張,萬一出了什麽紕漏,陳狗道也必定不敢當著村民的面公然殺你。最多退出去後,才派人來黑你。你穩住他,待他走後,我就帶你逃跑啊!”
“好!”“九天玄女”的聲音比蚊子叫聲還低。
“陳希真拜見九天玄女娘娘!”陳希真還未見人,聲音先到。
“小民拜見玄女娘娘!”村裡的保正、長老、地主等有身份的人亦緊隨其後,人未到,先唱個大喏。
這群鳥人到了九天玄女面前,齊齊下拜。
“眾卿家平身。”這娘們真不愧是官宦人家裡出來的,舉手投足之間,還真有點貴族的樣子。
“謝玄女娘娘!”眾人不敢抬頭,後退三步後,方敢直起身來,眼睛盯著玄女的腳,不敢往上看。
“王母娘娘賜陳卿家仙釀三杯!”這段戲演的太熟了,誰也沒發現今天玄女的手有點發抖。
“臣叩謝王母娘娘大恩!”陳狗道重新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禮。
“九天玄女”取出小杯,倒上“紅酒”,遞給陳希真,陳希真低著頭,伸出雙手擎著酒杯往嘴裡送,一股難聞的味道傳來,他無暇顧及其它,跪著喝完。
“他娘的,出了什麽狀況?這該死的小妮子,給老子喝的什麽東西!一會我非宰了她不可!”陳希真強忍著惡心,又接過第二杯,強迫自己喝下。
“九天玄女”倒提酒壺,使勁往外倒,卻說啥也倒不出來了。
陳希真那張扭曲的馬臉上,已經沒了笑意,那雙怪眼惡狠狠的瞪著玄女,強忍著憤怒,柔聲道:“請玄女賜第三杯仙釀。”
“九天玄女”見了陳希真這幅模樣,又看見那麽多人都在盯著自己,心裡一急,竟然說了實話:“陳……卿家……你……你有所不知……這第三杯仙釀……得等下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