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大軍發兵濟州之前,留下高封、高侗鎮守青州,聞煥章再三再四勸諫:“此二人皆無將才,不堪令為主將,若臨機有變,二將必誤大事。到那時,大軍進退失據,悔之晚矣!”
高俅執意要任用自己的親信,不聽勸諫,斥退聞煥章。
聞煥章深夜無眠,對月枯坐,呐呐無言。
孫定來訪,開門見山:“聞軍師,高太尉令此二人守青州,真的守不住嗎?”
聞煥章道:“青州乃我軍之大本營,各類軍需、輜重盡積於此,非重將不能守也。昔日高祖守關中,光武據河內,曹操囤許昌,皆深溝高壘,固若金湯!唯獨他高太尉把大本營建立在火山岩漿上!那高封、高侗俱是紈絝子弟,無才無德,狂妄自大,他日葬送我軍者,必是此二人!”
孫定嚇的倒吸一口涼氣,捂著心口道:“真有這般嚴重?”
聞煥章輕搖羽扇,泣淚道:“使吾言不應,天下幸也!”
孫定緘口,徒歎奈何。
果然,此事又被聞煥章言中。
這兩位草包當真不是將才,指揮軍士作戰之時,不懂得隱藏自己,偏要站在靶子位上,中了明教高手的暗算。
俗話說,蛇無頭不行。
主將一死,城內守軍支撐不住,隻好頂著濃煙開城投降。
可歎!可笑!可悲!
聞煥章深謀遠慮,智慧卓絕,若高俅肯聽聞軍師的金玉良言,派出重兵守衛青州,梁山豈有機會得手?
時遷如果打探到青州有重兵把守,武松還敢派出輕兵,前去偷襲嗎?
可惜聞軍師一身本領,不遇明主,只能屈沉於小人之手,言不聽計不從,眼睜睜看著高俅把一手好牌打成爛茄子!
空懷壯志,報國無門,唯有心中滴淚而已!
梁山軍入城後,不殺俘虜,方百花令人把俘虜繳了兵器,監押起來。
魏定國繼續帶人放火,青州城的草料場、軍糧大倉、養馬場、兵器坊、造船廠等所有跟軍事有關的建築全被燒成了火海,大火衝天而起!
唯獨百姓的民房,一間不碰!
把高俅的軍事設施燒光了,梁山軍和明教長老們開始組織百姓們救火。
青州百姓見他們不害民,又擔心大火會蔓延到民居,便擔了井水前去救火,忙得大汗淋漓。
方百花等人在青州得了手,生怕高俅大軍殺回,不敢久留,於是迅速回返濟州城報訊。
此時高俅留在青州的斥候已經先一步報知高俅了。
高俅又驚又怒,不敢繼續攻打濟州,急忙回師青州。
他不走不行,倘若撤晚了,萬一被梁山軍四下堵截,包了餃子,那時再撤,可就真是欲哭無淚了。
高俅留下陳希真、楊騰蛟等人斷後,自己帶著聞煥章、孫定等人先撤。
果然,他的先頭部隊一動,梁山守軍立即殺出,盧俊義一人頂住楊騰蛟,陳希真二人的合攻,全無懼怯。
魯智深敵住雲天彪,亦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二將酣鬥八十合,仍不分伯仲。
梁山其它頭領也各自領兵與敵將廝殺,濟州城下,戰鼓震天,兵器撞擊擦出火花,喊殺聲如排山倒海一般,仿佛要撕裂這無邊的黑夜。
朱武、樊瑞指揮重弩兵射擊官軍,那弩箭似飛蝗一般射落,將高俅的心腹智囊,人稱賽毒蠍的孫高射成了刺蝟,孫高似一團軟泥一般癱在地上,再也沒能爬起來。
馬麟、解珍、解寶、呂方、郭盛、項充、李袞、楊雄、楊林九位梁山頭領指揮軍隊往官軍人多的地方投擲火油和石塊。
神火將軍魏定國製造出來的火油那真是相當好用,往敵人堆裡一扔,一人著火,立刻蔓及他人,火球滾成火團,越燒越旺。 在陣陣慘厲的哀嚎聲中,官軍們被燒成焦炭,倒在地上。
混世魔王樊瑞和神機軍師朱武二人在此戰中同掌暗器營,然而二人的作戰風格卻是完全迥異。樊瑞一邊射殺敵人,一邊大聲喊殺,以壯士氣。而朱武根本就是一言不發。他只是一邊低頭深思,一邊從士兵背後輕步踱過,但只要是這位梁山大寨總軍師出現過的地方,在那作戰的士兵們的士氣立刻上升到極限!
陳希真、楊騰蛟、雲天彪等人死頂了一會兒,實在撐不住,催動跨下馬,分散逃逸。
高俅手下的二十四名步軍副將見主將逃走,便也緊隨其後,這群人急切之中,生怕走散,竟然扎堆逃跑!
微弱的月光下,凌振看到頭戴官盔的敵將聚在一起,立即調轉炮口,一炮轟出!
安靜了。
朱武見凌振得手,立即命令楊林、陶宗旺、雷橫、朱仝四位頭領前去查看戰果。
梁山四個頭領到了原地一看,發現十九名敵將當場炸死,其余五個全被炮火余燼波及,受了重傷,正在地上掙命。
陶宗旺揮動大鐵鍬,像鏟狗屎一樣鏟死兩個,其余三頭領怕陶宗旺搶走所有功勞,撥刀的撥刀,出槍的出槍,立時結果了還沒死透的三位敵將。
陶宗旺割了那兩個敵將的首級,嘿嘿憨笑道:“說起來還是這凌頭領厲害,一炮下去,放倒這麽多王八。”
眾人聞言,俱是一陣大笑。
朱仝道:“那是自然,要不寨主怎麽會如此器重他呢?哪次作戰,不是他神機營受的賞賜最多?”
四人正說著話,突見情報營頭子拚命三郎石秀拍馬大叫道:“寨主有令,全軍追殺,有敢遲誤者立斬!”
朱仝等人連忙上馬,帶兵追殺敵軍。
梁山軍與明教軍漸漸匯集,大殺殘敵,眼見即將突破斷後官軍的防線,那微弱的月光下,一位豐神俊朗,眉清目秀,系著茜紅纓頭帽,穿著錦衣繡襖,袍中鼓鼓囊囊藏了石袋的大將突然回轉馬頭,挺槍來迎梁山軍:“大將張清在此,不怕死的盡管上來!”
朱仝罵道:“高老賊尚且殺不過我梁山好漢,你算哪根蔥?乳臭小兒,看我拿你!駕!”
那張清見朱仝舞刀殺來,不慌不忙,隻把青驄馬輕輕一勒,雕鞍側坐,去袖中摸出一枚石子,大喝一聲:“著!”
“啊!”
黑夜中,朱仝面部中石,打的鮮血迸流,捂著臉栽下馬來。雷橫、楊林兩騎馬急忙搶出,救下朱仝。
“梁山鼠輩,還有誰不怕死?盡管上來吃你張清爺爺一發石子!”
一聲吼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張清昂然屹立在梁山軍之前,猶如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