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茅房的大碗花已經花開花謝三個年頭了。

　　女孩子雖說不會像男孩子那樣活潑好動，卻是人前安靜了些，怯生生的有些怕人，家中來了客也是躲在大人身後。

　　但是會翻箱倒櫃的搞破壞，安靜的坐在走廊裡捧著一本小人書，或者連環畫。

　　喜歡看書是好事，但是黃大娘仔細打量發現她雖識不得幾個大字，但不至於顛倒正反也看錯，小石頭眼睛都要看進書裡了，但是都是倒著看的。提醒她書拿反了，幫她拿正，她沒看一會又給倒過來了。

　　黃大娘把這事趕緊給老林頭說了，林老頭一聽，還笑了:“好的書倒著來念，將來念書到背如流阿。”

　　黃大娘可不懂什麽流之類。她瞪著老林頭:“講人話，不然晚上的紅燒肉圓子我喂給灰子了。”

　　臥在庭院的灰子聽到了它的名字，抬起眼皮，翻了個身繼續睡了，這貨每天大白天睡的時間一直保持在還是嬰兒時的小石頭的睡眠時間，超能睡的，真的是條懶狗。

　　林老頭哪會這麽輕易妥協，他搖搖頭:“你老是拿吃的威脅我。”

　　“小石頭的事我有辦法，我看到你醃的蘿卜了，加上它就不那麽油膩了。

　　“老話說的好，老小，老小，真一點不假。”黃大娘氣呼呼的扭頭就走。

　　“你別走啊，幹嘛去呀?”

　　黃大娘回頭，比個手起刀落的動作，“我去切蘿卜去。”

　　不過就是兩三歲孩子，大多數都會有的“倒視”情況，有的持續較短，大人沒有注意就消失了。

　　女人真是頭髮長見識短，林老頭心道。去陪小石頭玩玩吧。

　　他來到走廊，招呼著小石頭:“小石頭，回來再看吧，爺帶你出去玩，給你買好吃的。”

　　“不行。”小石頭搖頭。她指著小人書一字一句的說:“我看這個。你帶奶奶去玩，吃好吃的。給我帶點回來，別拿太多，我還小，吃不完浪費了。”

　　林老爺子突然覺得黃大娘的擔憂是對的。

　　他抽掉小石頭的小人書放下，把她抱起來，:“奶奶在等小石頭了，我們走吧。”

　　這孩子用說的根本不行，直接上手吧。

　　林老頭抱著小石頭走了一段路就有些喘氣了，臉上開始淌汗了，身上的襯衣都濕黏黏的。

　　小石頭推了推爺爺的手:“爺爺，我下去走走路吧。你的肉哭了。”

　　他把小石頭放下來，:“不是什麽肉哭了，爺爺是熱了所以流汗了。”

　　爺爺指著自己的眼睛，:“眼睛裡有水淌出來，才叫哭了。”他掏出手帕擦擦汗，“其它的地方水流出來，那叫流汗。”

　　“可是爺爺，你走路的時候，肉一抖一抖的，顛的他們累呀，他們就喘氣，，好在有兄弟們頂著，輪著休息喝口水，動來動去，他們頭髮立起來，水就順著流出來了。”

　　“傻孩子，你這是胡說，汗是鹹的，汗還有味道，你說的他們要是真的有，就喝這種鹹鹹的臭水嗎?”

　　“爺爺，這都是真的，他們住在肉裡面，你看他們的頭髮都露出來了，和我們的頭髮是一樣的，他們中一個要喝水啦，你一晃他們就全吐出來啦，他們沒有奶奶會抓著他們刷牙，嘴巴臭臭的，吐出來的水就有味道，不信你聞聞流出來的水。”

　　“我不信，你剛剛是說他們哭了現在又說他們吐了?”

　　“他們又累又渴，晃的他們吐了水，他們就哭了。”

　　“你這是偷懶，要是都心疼他們累的了，我們就都不動啦，做個木頭嗎?”

　　小石頭搖搖頭，“等他們眼淚哭完了，他們就長大了，不過每天的眼淚是限量的，不能多流。要不就會暈過去，重長了。”

　　“可是?”爺爺還是不相信。

　　“爺爺你的問題太多了。”小石頭皺著眉，“我們走吧，奶奶和吃的在等著我們。”

　　林老爺子撓撓腦袋，天上頂大的太陽偏移了位置，沒有剛才那麽熱了，又歇了腳，可是他現在流的汗更多了，沒想到他竟然和一個三歲孩童爭論不休個怪問題，更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還說不過她。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