螣蛇大陣,蜿蜒曲折,應照北方七宿二十二顆螣蛇系星辰所布,頭尾無定!
蛟龍雖不是真龍,然終歸要比蛇類高貴。
螣蛇雖屬一方神獸,然卻以蛇命名。
人如其名,獸如其稱,本性難移,勝負已分。
但冥冥之中,有的人在有的時候,非得不到黃河心不死,逆天而為!
不過此時此刻,到底是誰在行逆天之舉呢?
看似是這方世界的原住民,那一隻腳踏進棺材的神龍教老教主,實則是賽千宿這個外來者,他地一舉一動都是在擾亂原有的秩序。
而秩序所呈現的只是局勢形態,那看不見、摸不著的規則才是最終溫度。
水能結冰,冰能散霧。
賽千宿表面傲雪欺霜玉公子,內裡陰沉似水,正要對付猶若騰雲駕霧般的二十二位神龍教女劍侍。
你說,最終是水結成了冰,還是冰消散為霧?時勢造奸雄還是奸雄造時勢?
然而無論如何,時勢已然掌握在賽千宿的手裡,老太婆教主倚仗的不過就是地利跟人和罷了!
“只要你能在月上山頂之前,破了本宮所布足可鎮教的螣蛇大陣,本宮便允諾將龍兒許配給你。”老太婆發話了。
賽千宿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身著的九龍紫微氅袍鼓蕩著仿佛要躍然而出,冷然淡淡道:“神龜雖壽,猶有竟時。螣蛇乘霧,終為土灰!”
“螣蛇無足而飛,鼯鼠五技而窮!”老太婆教主怫然七竅生煙的忿忿道。
“哈哈哈哈——”賽千宿付之一笑,勝券在握道:“漢書有雲,玄武縮殼中兮,螣蛇蜿而自糾!多說無益,速來取辱吧!”
“布陣!”老太婆教主一聲令下,周遭嚴陣以待的二十二位女劍侍登時步星踏鬥,有條不紊地行動開來。
賽千宿卻是老神在在並不慌不忙的自骰子空間內赫然調出一輛豹式坦克,從容不迫且慢條斯理地鑽進了坦克之內,連跟毛都沒露出來。
“你這小子以為躲在那鐵疙瘩裡就能安然無恙了嗎?”老太婆教主對此嗤之以鼻,頗為不屑道。
賽千宿也不跟她廢話,直接就朝百步之外的山岩石壁開了一炮,轟然炸響,山體應聲傾塌、碎裂猶若蛛網蔓延。
“好好好!好一個奇技淫巧,不過在本宮眼裡,仍還是雕蟲小技耳!”老太婆教主視之如敝屣,輕蔑道:“吃本宮一掌‘彩蝶念花’!”話音甫落,綿綿掌力似送還迎,有若秋風、蝶繭、凋花,直透根莖,枯萎成泥,無法抗拒,更難以化解!
賽千宿龜縮在坦克駕駛艙那狹窄但固若金湯的堅韌且厚實的鋼甲內,霍地驟然感到由上至下摧腦絞腑也似迫壓而來的無形掌力,遂自然而然地猛使出“金剛法相”所勃發的十二分真氣與之相抵禦,方才稍覺穩當舒適。
待那猶有過之颯颯秋風零落殘刻的無形掌力逐漸消弭、委頓以至於後繼乏勁,賽千宿暗忖有機可乘,便欲擾亂其心神,就立即冷嘲熱諷地譏刺道:“以老教主的掌力或劍氣雖能無視鋼甲,但依這些區區二十二名修為尚且淺薄、難以自保的劍侍弟子們結成陣型,然而不可或缺的她們卻並不可以像你這般安之若素!如果我當下調頭一炮轟將過去,老教主無妨,但她們閃避得了嗎?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死板的陣法上,可謂愚蠢至極,滑天下之大稽般好笑!況這些劍侍能夠時刻齊心合力聚在一起嗎?倘若在對敵之前,我偷襲斬殺掉一兩個落單的,那不就使你的陣勢不攻自破了嗎?而如此的話,
你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栽培的心血不就前功盡棄了嗎?以後就別再搞這些個花裡胡哨的了!純熟虛耗精力,又形同擺設,實際用處要少得多,徒增漏洞而且難免被鑽了空子!看似攻守兼備,其實外強中乾,實則還會讓給敵對方白白佔去先手,實在是多此一舉,殊為不智!” “你贏——”老太婆教主被說得心服口不服,隻得罷手甘拜下風,卻略略不甘道:“你過關了!”
賽千宿聞言,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從坦克頂上的窗口騰飛而出,飄然落地,盛氣凌人道:“這種戰車我要多少有多少,難道不強過你那勞什子的甚麽螣蛇大陣?”
龍兒、何鐵手和大小雙兒紛紛圍了上來,無不喜極而泣、歡欣鼓舞、蹦蹦跳跳。
老太婆對此不以為意,揮了揮手示意眾劍侍退下,而後反頤指氣使且大煞風景道:“如此,我神龍教三代輔佐平西王,現今有你與龍兒共同在平西王的麾下大展宏圖,助平西王問鼎中原指日可待了啊!”
龍兒聞得此言,頓時悶悶不樂、頻頻蹙眉,何鐵手和大小雙兒也是隨之一臉不悅。
“我怕你這老糊塗是得了老年癡呆症,搞不清楚情況!簡直是腦袋秀逗了!可笑至極!迂腐不堪!”賽千宿更是差點被這種蠢話氣癲了,一口氣喘不上來而怒極反笑道:“且不論我賽某人的意願。就說我家龍兒乃九天玄女下凡,可謂萬尊之軀,普天之下,除我之外,焉能屈就於他人之下?更遑論委屈她去為一個漢奸效命?休得再提此事!你這老婆子若再敢羅裡吧嗦的胡言亂語,莫怪我不念姻親之情!動手結果了你!送你早日上西天!”
“哼——”老太婆冷哼一聲,登時瞋目切齒,疾言厲色道:“你這小子,尚未入得我門,就敢如此大逆不道,還出言頂撞、威脅本宮,莫非要造反不成?”
“怎麽?難道還要再做過一場?常言道,老而不死是為賊!”賽千宿絲毫不退讓,咄咄逼人道:“造反?吳三桂也配?你這老婆子就更不配了!”
老婆子方才全力出手亦傷他不得,僅在內力真氣方面堪堪稍勝他一籌,且瞅著他還又是個十足的狠辣潑貨,可謂刀槍不入、水火難侵的金剛鐵骨,倘若一拍即散弄僵了局面,甚或因此使兩敗俱傷卻是得不償失,心下無可奈何,隻得退而求其次,背對道:“不效忠平西王也可以,但如此的話,你就必須要以八本四十二章經為聘禮!”
“教主未免有些得寸進尺了吧?更何況——”龍兒率先忍受不了,面紅耳赤道:“我只不過頂著神龍教聖女的高帽子,又並非神龍教豢養的家畜?任由買賣、待價而沽嗎?”
老婆子眯著眼轉過身來,得理不饒人道:“十三年前發生一場大饑荒,遼東流民無數、餓殍遍野。當年你家裡人也顆粒無收,便為了十幾斤米糧,將五歲的你送到我這裡來,就已經等同於把你賣了!本宮見你根骨清奇,遂才收你做入門弟子。十三年來,你家裡的人可曾來看過你嗎?”
龍兒啞口無言且眼眶泛紅、欲哭無淚,何鐵手趕緊安慰她,大小雙兒則心有靈犀的低聲咒罵老妖婆。
“你千方百計要集齊四十二章經,無非就是想要得到昔日韃子入關時掠奪民脂民膏聚斂的大筆寶藏!咦——”賽千宿臆測推敲著邊說邊來回踱步,因怒火中燒卻抑製住不發作,不經意間用力多度踩裂了一塊空心地板,遂瞥見青石磚下面滲出鮮紅血漿,豁然記起了關鍵要素,因此順藤摸瓜,撥開雲霧見深山,深思沉吟著茅塞頓開道:“不對!好像遺漏了什麽,粗心大意,差點被你這披著狐狸皮的死老娘們給忽悠擺了一道了!初見面之時,凡是我拿得出手的樣樣價值連城,可謂世所罕有的奇珍異寶!然而你卻異於常人的視之如糞土,既不是個貪財之輩,又怎會舍近求遠而去挖掘那連準確數目都不曉得的清廷寶藏?燈下黑,有錢也得要有命花才是啊——”他凝注著腳下裂開了一條縫隙的血池,去偽存真、窮根溯源探究客觀吻合點,逐漸已對其圖謀了若指掌,遂一語道破對方心機,豁然開朗笑吟吟道:“原來你是想要佔據龍脈!欲以龍脈氣運續命!而這石板下的血池,也是掛羊頭賣狗肉,欲蓋彌彰!根本就不是什麽“神龍素女功”的傳功藥引,更非恢復龍兒真容的必須步驟,我道怎麽會如此奇怪且邪門,從未聽說過有哪些正大光明的正經事是需要經過血浴的.......而是你想要憑借犧牲萬千處-子純陰血來滋養老朽之軀,妄達到枯木逢春、脫胎換骨的效果!可謂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當真敢舍得賭孩子賠本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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