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門圖勉強的起身,他的四肢已經要被凍僵住了,腳踝以下近乎失去了知覺。
跌跌撞撞的擦了一下身子,蘇門圖就回到自己的床上,在顫抖中用被子包裹住自己。
黑白色的記憶中。
小男孩一手打掉了彩色發卡女孩手中早就變得枯黃的葉子。
他討厭這個院子裡的任何人。
小女孩撿起葉子,輕輕的吹掉了上面的塵土。
她伸出另一隻手,輕柔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小男孩頭上有一小撮直挺的呆毛,即便小女孩怎麽按壓,都壓不下去。
小男孩生氣了。
他從來沒和別人生過氣,這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你在嘲笑我麽?
小男孩臉上露出了陰狠的表情。
小女孩開心的笑了起來。
她接著把那個發黃的葉子遞給他。
我想和你做朋友啊。
小男孩抬頭一看,女孩的眼睛像尊貴的寶石一樣,閃爍著單純的美好。
清晨,床頭的手機震動起來,在將要掉下櫃子的時候,蘇門圖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接住了,他吸了一下鼻涕,費力的睜開眼看了一下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然後滑動了接聽鍵。
“喂...”他的聲音中透著沙啞,昨晚泡了那麽久的冷水澡,再加上這種天氣,蘇門圖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木羽子的關切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
“你聲音怎麽變成這樣了?”
蘇門圖拉緊了被子,虛弱的說道:“昨晚泡了一個涼水澡,感冒了。”
“你呀,怎麽會想著晚上泡冷水澡呢?真的搞不懂。”木羽子的聲音裡面有著一分責怪和九分心疼。
蘇門圖沒有說話,他靜靜的聽著話筒那邊女孩輕微的呼吸聲。
“告訴我你住在哪?我去接你看病。”
蘇門圖順從的答應了一下,然後報出了一個地址。
木羽子很驚訝的,沒想到這個家夥今天竟然變了性子,好說話了。
還在宿舍的她趕緊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的下了樓。
她的舍友都還在宿舍休息,看到木羽子這麽著急的樣子,都奇怪起來。
“梅雪,咱們的小寶貝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正在看韓劇的張梅雪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還能怎麽,找她的心上人去了唄,這個小賤人。見色忘友,哼!”
她的舍友嘖嘖感慨道:“她還沒放棄呢,也真是,那個叫蘇門圖的家夥不知道有啥魔力,就這樣隨隨便便就把我們的小寶貝死死的攥在手裡,而且還一幅高冷的模樣,對小寶貝愛答不理的,真的,我實在沒看出他有多帥,看看隔壁系的田飛,高高壯壯的,帥不說,家裡超有錢,天天抱著不重樣的花在下課的時候等在咱們班門口就為了送給小可愛,她愣是一點都不動心。”
另一個舍友也來了興致:“我聽說,羽子和那個蘇門圖是一個地方來的,他們會不會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啊?”
看著這幾個舍友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張梅雪心中冷嘁一聲,暗道,一群長舌婦。
木羽子心底默念著蘇門圖告訴她的地址,左拐右拐的來到蘇門圖的出租屋前面。
篤篤篤...
她敲了敲門,發現沒人答應,又接著敲了敲,還是沒人答應,最後連敲了好幾遍,在她心想著要不要找一塊磚頭給砸開的時候,出租屋的門開了。
蘇門圖裹著被子給她打開了門。
那一瞬間,兩個人的眼睛對在了一起,但也僅僅是那一瞬,蘇門圖避開了。
“進來吧...”他的聲音沙啞的更嚴重了。
木羽子脫下厚重的外套掛在牆上,催促著蘇門圖趕緊回去躺好。
蘇門圖也乖乖的照做了。
“你這屋子裡面怎麽這麽簡陋了,沒有暖氣,太冷了。”她拿出包包,一邊翻找著溫度計,一邊說道。
蘇門圖露出了一對眼睛:“有床和被子就行了。”
木羽子被他這一幅可憐又有些可愛的表情給逗笑了。
“來,把溫度計給夾上。”她走過去,遞給蘇門圖一根溫度計。
蘇門圖接了過來,在被窩裡面摸索一番,就夾在了腋下的位置。
木羽子伸手在蘇門圖的額頭上摸了摸,試試溫度。
因為感冒發燒造成思維遲鈍,但也讓蘇門圖的感官靈敏度又提高了一個檔次,木羽子冷但柔軟的指肚在他發燙的額頭劃過,這讓他感覺很是舒服,下意識的,他就微微用了力氣,抬頭去迎合木羽子覆上來的手掌。
木羽子感覺到了蘇門圖的動作,這讓她也稍微驚訝了一下,隨後就釋然了。
果然任何人一生病,他心底最柔軟的那一面就暴露出來了,即便冷酷如蘇門圖也是這樣的。
“看來是發燒了,不過問題應該不大吧。”她用另一隻手試著自己額頭的溫度。
過了一會,蘇門圖拿出自己捂了很久的溫度計,正想要自己看的時候,木羽子一把奪了過去,自己抬起來看了看。
“沒事沒事,三十七度八。”
她松了一口氣,有些輕松地拍了拍蘇門圖的被子,然後說道“我去給你買藥,然後在帶一些早餐回來,你在這裡好好躺好啊。”
蘇門圖縮在被子裡面,微微的點了點頭。
聽到房門被關上的聲音,蘇門圖才抬起頭看了看,然後又裹緊了一些被子。
大英帝國出現過一位曠世奇才,他的名字叫做艾薩克・牛頓,這位農民兒子出身的普通英國青年,在他30歲之前,創立了級數近似法微分和積分,在力學方面又提出了偉大的牛頓力學三定律,26歲的時候,就成為了劍橋大學的教授,未來的成就更不必說,成為大英帝國的爵士,皇家學院院長,大英鑄幣廠的廠長等等等。
牛頓極其自負,他自負到什麽程度呢,就是牛頓分人,他不分男女,他是按照智商來區分人的,當然對於這位科學界聖人一般的人物來說,即便他不把人當做人來看,這些都可以被崇拜者們接受,牛頓一生都沒有結婚,他看不上那些對他頻頻示愛的貴族小姐,認為她們隻是頂著一個“愚鈍腦袋”做著毫無思考性美夢的生物,但就是這樣的牛頓,卻在心底掛念著另一個人,一個平凡至極的女人,那就是他小的時候家鄉的一位姐姐。
蘇門圖也很自負,但他不願意把自己的自負表露出來,他心底是看不上那群追逐粉紅泡沫幻想的女孩,以及那些追求她們的男孩。
但當他真正的病倒了, 他心底渴望的竟然是自己有些鄙視的電視劇橋段。
蘇門圖稍稍苦笑一番,自己啊,還是逃不出這個圈呢...
不多時,木羽子就買了一份白粥,帶著一些藥回來了。
“能起來麽?”她放下手裡的東西,走過來又摸了摸蘇門圖的額頭。
蘇門圖點了點頭,然後拿起羽絨服披在身上,木羽子皺了皺眉毛,然後扯著他的兩個袖子,把披在蘇門圖身上的羽絨服裹得更緊了一些。
蘇門圖衝她微微笑了笑。
“我來,喂你吧...”木羽子說完這句話,突然感覺有些不妥,自己是他什麽人啊,隻是朋友,怎麽有資格喂他啊。
正這樣想著,蘇門圖就直接伸手端起那碗白粥直接喝了下去。
“燙啊!”她有些著急。
蘇門圖把手裡的碗放了回去,擺了擺手。
“你走著一路,粥都要涼掉了...”
木羽子去碰了碰空碗的外壁,果然是溫溫的。
“是這樣哦。”她嘻嘻笑了一下。“來吃藥吧。”
蘇門圖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著藥順著溫水衝了下去。
“睡吧睡吧。”她溫柔的拍了拍蘇門圖的外衣袖子。
蘇門圖現在聽話的不得了,她說什麽他就做什麽,這也讓她心中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自豪感,說話幹什麽都像是在哄他,不過她絲毫沒發現,依舊沉浸在這自豪感裡面。
蘇門圖把脫下來的羽絨服放到了一邊,然後縮進被子裡面,只露出鼻梁及以上的部分。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