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廳裡的燈火輝煌讓三人感覺就像是從一個世界直接跨到另一個世界一般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寒冷瞬間退散,那種暖洋洋像是在享受日光浴一樣的感覺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放松了之前一直緊繃的警惕心。
北門覺一坐在主廳上首的位子上面,靜靜的看著十三領進來的三個人,那一幕落在伊奇眼裡,他忽然想起自己臥室裡的一幅畫,那幅畫裡,拿破侖坐在上首的寶座上,就像宗不封這樣帶著君主的威嚴俯瞰自己的屬臣。
“三位,請落座吧。”
北門覺一充滿磁力的聲音再次響起。
伊奇覺得自己像是活在夢裡,他從昨晚開始不斷接受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一直到今天見到這個古代帝王般威嚴卻不乏優雅的人物。
他看著座首上的那人完美的臉龐,竟然破天荒的生出一種想要臣服的念頭!
伊奇晃了晃腦袋把這種一閃而過的可怕想法甩出去,自己怎麽可能做別人的臣屬,那樣的話,就太可笑了吧。
十三從側門再次走進來,她端著一瓶紅酒,在三個人面前依次放上高腳杯,然後在幫他們把紅酒倒至酒杯三分之一的位置。
“羅曼尼康帝莊園1990年出產葡萄釀成的好酒,我收藏了一些。”
北門覺一把一條腿翹起到另一條腿上,他的雙手交叉放在大腿上面。
做出這番慵懶的動作和神情但卻絲毫不失高貴,讓伊奇有些豔羨。
“感謝閣下賜予的美酒。”伊奇做了個感謝的動作。
“如果不是因為一些必要的事情,我本不想要用這種方法邀請您來的。”北門覺一說道。
伊奇搖了搖頭:“閣下言重了,如果說付出十幾條人命能夠讓我知道世界上還有閣下這種人物,並且能夠親自接到您的邀請,我覺得這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太劃算不過了。”
北門覺一座位旁邊放著那本羊皮古籍。
他抬起右手輕輕放在古籍上面摩挲著。
“在北歐的神話中,神代表著正義,而巨人代表著邪惡,正義與邪惡有一戰,正義終將戰勝邪惡。歷史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神是勝利者,他們描繪自己的形象,散發著光明,他們描繪邪惡的形象一直都是陰暗模糊,讓人從心底產生一種厭惡感。”
伊奇不解,不知道北門覺一說這段話的意義是什麽。
北門覺一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那麽你覺得人類呢?人類是屬於正義還是邪惡?還是無法被定性呢。”
伊奇慢慢陷入了沉思,如果是在以前,有人問他這樣一個問題,他可能會選擇一笑而過,然後把那人看做是精神病。但是現在,因為是眼前這個人,他不得不考慮起這個問題了。
北門覺一往後靠了靠,他隨手拿起那本羊皮古籍翻了起來。
坐在伊奇身邊的伊居德和漢娜都不敢發出一點動靜來破壞整個主廳裡面的氣氛。
“我想,人類應該是無法被定性的存在吧。”過了半晌,伊奇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北門覺一笑了笑。
“伊奇先生,您的組織是世界上最大的黑幫組織,在外人眼裡,你們是無惡不作的,是喪盡天良的邪惡一方,在這個時候,和你們對抗的政府反而成為了正義使者。我想要聽聽你內心的想法。”
伊奇正了正衣襟。
“的確,站在我們利益相悖的那一方來看待我們,我們是邪惡的,但站在我們幫會自己成員的角度,甚至是我們的同行,世界上其他的黑幫,我們有著一定的共同利益,我們給自己的定性就是正義的一方。”
北門覺一抬了抬手,
示意伊奇接著說下去。“這也就是我為什麽認為人類是無法定性的原因,因為立場不同,各自代表的利益也不相同,我們不在同一個陣營裡面。”
啪啪啪...
北門覺一鼓起了掌。
“說得很好,伊奇先生。”
伊奇松了一口氣,剛才他面對北門覺一的時候,突然有了一種小時候上課被那個最嚴厲的老師提問的感覺,這種感覺他消失了將近五十年,現在他又一次從北門覺一身上體會到這種感覺。
伊奇身邊的伊居德和漢娜也發自心底的高興起來,仿佛自己的黨首被上面那人認可是一件十分值得驕傲的事情。
伊居德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這香醇的美酒。
“可能伊奇先生對我這個人不太了解。”在底下那三個人暗自高興的時候,北門覺一又說了一句話。
“是的。”伊奇站起來衝北門覺一鞠了一躬。“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自己竟然和一個不知道名字不知道身份底細的人坐在一起喝了酒,探討了一些問題,伊奇在這個時候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瘋狂。
“北門覺一。”
北門覺一依舊坐在那裡,平淡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伊奇怔住了,他對於這個名字沒有半點印象,他思索了腦中所有和北門覺一四個字相關的東西,最終發現,一無所獲。
“本來是想要委托您辦另一件事情的,但我們似乎有了一個很好的論題。所以我想要繼續進行下去。”
北門覺一突然說了這句話。
伊奇疑惑了,他知道這個論題是什麽,不過這個討論不是已經結束了麽。
北門覺一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關於這個論題,你闡述了你自己的看法,我感覺很好,接下來我就要闡述我自己的觀點了。”
伊奇說道:“剛才閣下不是已經認同了我的看法了麽?”
北門覺一搖搖手指頭:“不不不,我剛才只是因為你能說出你自己的看法,我為你的看法鼓掌,並不是說我認同了。”
伊奇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接下來,我這個觀點就需要你以及你身邊這兩位的幫助了。”
北門覺一站了起來,他張開雙臂,看著下面早已站起來的三人,緩緩說道。
伊奇在這個時候似是覺醒了一般,他有些警惕的看著北門覺一:“我想要奉勸閣下,希望你能看清站在我身後的那份力量,不知道你擁有的權利能不能抗衡。”
北門覺一神情冷淡,他看向伊奇的眼神如同看待一個將要垂死的螻蟻一般。
“這是,威脅我麽?”
就在北門覺一說這句話的時候,伊奇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臟被猛地攥住了一樣,那股巨大的力量就要捏爆那顆胸腔裡面猛烈跳動的槳泵。
他的臉色刷的就白了,雙腿一抖就要跪下來。
“怎麽,怎麽會這樣。”
伊奇身邊的伊居德和漢娜見狀趕緊攙扶著就要摔倒的伊奇。
北門覺一絲毫不去關心伊奇的狀況。他拍了拍手。
十三從側門裡推著一個小推車走了出來。
北門覺一走了下去,揭開推車上面蓋著的白布,兩把銀灰色的沙漠之鷹就靜靜的躺在那裡。
伊奇額頭上布滿了汗珠,那種揉捏心臟的力量,他根本對抗不了。
“閣下,這是什麽意思?”他盡可能想要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冷冽一點,但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痛苦的顫抖。
“剛才忘記告訴你們了,你們剛才喝下了我給你們準備的紅酒,就在那紅酒裡面,有劇毒。”
北門覺一又坐回了上首的位置,他語氣平淡,但說出的話卻讓另外兩個人心裡掀起了驚天駭浪。
伊奇已經痛到舌頭打結,他再也沒辦法去命令自己這兩個手下了。
伊居德和漢娜臉色陰沉。
“相不相信就留給你們自己判斷了,如果我預計不錯的話,在半個小時之後,你們的呼吸系統會被完全破壞,到時候你們的肺就會失去它原有的作用,失去氧氣之後,你們可能還有十幾分鍾痛苦掙扎的時間。”北門覺一說道。
“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有兩把手槍,你們的黨首正沉浸在痛苦裡面,如果你們把手槍裡的子彈射入他心臟裡面幫他了結痛苦,你們就會重獲新生。”
伊奇雖然痛苦,但這種痛苦讓他的五官變得更加靈敏。他當然聽到了北門覺一的那番話,現在的他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去改變現在發生的一切,自己的命現在就掌握在自己手下手裡,想來竟是這樣的諷刺。
伊居德內心掙扎著,他那雙殺過無數人佔滿了鮮血的手此時正劇烈的顫抖著。
這個時候,他突然聽到一聲槍拉栓的聲音,他滿臉驚訝的看著旁邊的漢娜,漢娜已經拿起了那把沙漠之鷹。
北門覺一微笑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需要兩個人同時射入哦。”
“伊居德,拿起那把槍,一起解決掉這個老東西。”漢娜的聲音裡面充滿了狠厲。
伊居德的雙手顫抖的更狠了,他摸向那把沙漠之鷹。
“如果解決掉他,我們不但能活命,俄羅斯黑手黨說不定還會掌握在我們手裡,你不是一直討厭庫德萬夫麽,當你掌了權,你可以親手把他殺死,就用當年他打瞎你眼睛的那把槍。”
漢娜在一旁催促著,幫伊居德勾畫未來的樣子。
“到時候,你完全可以推行自己認為的那一套,你覺得伊奇沒有參政很遺憾,在那個時候你可以代替他走進那個象征權利最頂層的地方。”
伊居德打開了保險,漢娜笑了一下。
“開槍吧。”
伊居德扣動了扳機,再見了,我曾經的崇拜者,我曾經的目標,我一直仰望的後背,再見。
漢娜和伊居德一起扣動了扳機,但想象中的槍聲並沒有響起,他們沒有感受到任何開槍時槍身的震動。
他們兩個都呆在了原地。
啪啪啪...
北門覺一又鼓起了掌。
這個時候,一把刀子出現在伊居德的脖子上,血光劃過,滾燙的血濺射在他們面前的酒杯裡面,裡面的酒液顯得愈加暗紅。
在北門覺一拍起手的時候,伊奇覺得攥在自己心臟上的那隻手慢慢的松開,然後消失不見。
那種巨大的不可抗的疼痛直接消失了。
他掙扎著單手支起地面抬起頭,看著眼前微笑的北門覺一。
“你這麽做的意義。”
北門覺一揮了揮手,拿著刀的小七逐漸消失在黑暗陰影裡面。
他端起十三剛給他準備的紅酒抿了一口。
“這就是我的觀點。”
他盯著伊奇那憤怒的眼睛。
“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邪惡的,他們只不過披著善的外衣,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永遠以善示人。在最後迫不得已之際,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撕掉那層偽善的外衣,露出他們本就猙獰的面目。”
頓了一下,他接著補充道:“當然,這個實驗並不能證明太多,從今往後,還會有更多的實驗發生。”
北門覺一說的很平靜。
但伊奇聽得毛骨悚然,伊居德和漢娜的屍體就躺在他的身邊。
“你是一個惡魔!”
伊奇終於表達出自己內心的恐懼,他失聲說道。
“好啦,伊奇先生,我們是時候結束這些會議主題的前戲了。”
北門覺一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走向伊奇。
“會議主題?”伊奇看到北門覺一走了過來,不自覺的往後面縮了縮。
“是啊,伊奇先生,我邀請你來這裡,可是有重要的事情呢,不過剛才的實驗只是我臨時起意罷了。”
“你,想要幹什麽?”
北門覺一眯著眼,俯下身慢慢靠近伊奇。
“我需要共享你們俄羅斯黑手黨的情報網絡,是整個的情報網絡。”
伊奇往後退的手停住了。
“不可能!我們的情報網路絕對不會共享!”
“伊奇先生,說話不要那麽絕對,可能當你走出這座府邸大門的時候,你就會改變你的想法了呢。”
北門覺一依舊笑著。
“十三,去送送我們的客人。”
十三婷婷的走了過來,攙扶起顫顫巍巍的伊奇,在他走進這個這座大門之前,他精神飽滿充滿活力,和二十歲的小夥子沒兩樣,但在這個時候,他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本該屬於他的年齡。
伊奇被十三攙扶著走出了正廳,他接過十三遞給他的黑傘,落寞的往外走去。
奇怪,怎麽沒有一個人過來迎接我?在走出迎客廳的大門時,他困惑的想到。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雨水打在青石路板上響起劈裡啪啦的敲擊聲。
伊奇呆呆的站在迎客廳門口,在他的面前,沒有當然也不會有任何人去接他。
因為那些人現在都躺在庭院裡面。
旁邊打著傘的二還像他剛進來的那樣站著。
他撇過頭,偷偷瞄了二一眼,發現這個渾身蒼白的男人,嘴唇上多了一絲血色。
雨水嘩嘩的落下,伊奇孤寂的走在庭院裡面,他跨過一具又一具屍體,走的小心翼翼。
那些屍體沒有一具的致命傷是在脖頸或者腦部,他們被某種力量直接扯爛了腹部,血水混合著汙水流淌著,順著這座城市的下水道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這座府邸的外面,是車水馬龍的行人,他們行色匆匆躲避著大雨,熱鬧非凡。
在這座府邸的裡面,伊奇慢慢的走過這就像死神閻魔掌控的煉獄一樣的地方,他回頭看了看那個打著白傘的少年,想起正坐在正廳裡面喝著紅酒的優雅男子,甚至就連那個有著甜美笑容的十三都讓他感到驚恐不安。
他打開府邸大門,一步一步走到街上,連續受到的驚嚇讓他站立不穩摔倒在雨中,他一次一次爬起來走向自己的那輛勞斯萊斯,卻因為一次次顫抖站立不穩摔倒下去,冰冷的雨水淋在他的身上,他凍得不能握拳伸手。
街邊避雨的行人們帶著譏諷的笑意看著那個爬向勞斯萊斯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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