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仨說晚上還有點事,興隆就不去了,打聲招呼就走。
他們在牆角那鬼鬼祟祟的樣子,張上早注意著他們呢。
狗蛋隨手從角落裡順走了一塊破舊抹布,特意裝兜裡,還拍拍,看裝好沒。
二親裡把玩著照相機,估計是剛買的。
白傑拿著將近十盒502膠……你當粘牆呢,用這麽多?
臨走時還特意對白靜喊,晚上回去遲,別把街門鎖上……
這樣反常的舉動,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見。
張上想了想,沒太在意,說不準人家也想拍點惡搞視頻什麽的。
……
民盛小區,應該是太谷第一座樓房小區,有些年月了。
樓宇門都是那種老舊木門,小區也沒監控,大門常年開著,管理混亂,誰想進就進,沒人管。
狗蛋騎著店裡給配的帶鐵皮箱貨的電動小三輪,看也不看,直往民盛小區裡走,他送快遞的片區就有這裡。
把車停龔建國住的樓下邊,手裡裝模作樣拿個快遞包裝的物件,往樓裡走。
龔建國住頂層五樓,再往上是閣樓。
嘴裡嚼著口香糖,吊兒郎當哼著歌,樓裡空無一人,狗蛋到五樓,把口香糖從嘴裡拿出來,塞住匙孔裡。
然後從兜裡拿出一根牙簽,把口香糖往鑰匙孔裡捅……
確定鑰匙開不了,笑著敲龔建國家對面的門,沒人,然後給二親去電話。
樓下,鐵皮箱貨裡,二親下車,快速往五樓跑。
北方的冬天,夜幕來臨得早,一般五點半就已經完全天黑了。
廣譽遠六點下班,人潮湧動,所有員工一起出來。
白傑戴著頭盔,騎電動小三輪在門口等著,一看就是送快遞的小哥。
直到六點十分,人都走完了,從裡邊出來一輛帕薩特,龔建國的車。
默默跟上,沒想到龔廠長不回家,而是七拐八拐地到了興隆大酒店……白傑有點傻了。
數九寒天真冷啊,就算戴著摩托車頭盔,身上穿軍大衣,從頭武裝到腳,也凍得他直跺腳。
心裡簡直恨得想砸那帕薩特,你在裡邊逍遙,老子在外邊等,明明我也能進去嗨的……
二十分鍾後。
耐心到了極致,滿腦子張上他們吃飯,觥籌交錯,吹牛打屁,暢想未來的畫面。
心裡這不服氣和落差感,讓他拿出手機,給躲閣樓準備下黑手的狗蛋和二親去了電話。
“狗日的龔建國來興隆了,咱這得等到什麽時候?”白傑憤憤地問。
“興隆?”哥倆面面相覷,這好死不死的。
但凡去興隆肯定有應酬,說不準得等到半夜,甚至人家晚上直接住酒店了,都不帶回家的。
“咱怎辦?”二親也打了退堂鼓。
“要不咱撤?”電話裡,白傑躍躍欲試地說。
狗蛋也早惦念著去興隆呢,想了想說:“咱去找張上他們,吃舒服了再說,反正龔建國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成,你倆快點來,我在興隆門口等你倆,咱一起進去。”白傑說。
都是年輕人,耐心有限,沒那麽大毅力死等乾坐。
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記,想收拾龔建國不差這一天。
……
二十人的大圓桌,氣氛熱烈,話題幾乎都圍著娛樂城。
員工們心裡打著小算盤,摩拳擦掌,尋思自己去了那面能當個什麽官。
這時,白靜的電話響了。
“我弟……他們三個又要來吃飯。”白靜在張上旁邊坐著,對他小聲說。
“來唄,107房,讓他們趕緊的。”張上盤裡放著煎餅,把魚香肉絲卷裡邊,用手拿起來,當雞蛋灌餅吃,真香。
見姑娘看他,笑著問:“你吃不?給你夾一個。”
“吃。”臉上洋溢著笑容,絲毫不做作。
哥仨來得快,怎怎呼呼地,頭盔軍大衣,不知道的還以為打仗呢。
“哎,你們仨幹嘛去了,不是說不來嗎?”劉珊珊問,目光主要看二親。
“有點事,這不是辦完立馬就來了嘛。”
摘掉頭盔,喊服務員再上三雙碗筷,大吃大喝,給陳連尉敬酒,結果陳護衛滴酒不沾,哥仨只能自飲自醉。
轉眼八點半。
狗蛋有點心不在焉,吃好喝好,就該惦記人了,叼著牙簽挑牙縫裡的殘渣,悄悄在桌下踢了哥倆一腳。
“廁所一趟啊,回來接著吹……”說完,率先起身走了。
“我也去,早憋著呢。”
“誰有紙,給點,蹲個坑。”
廁所只有三個坑位,三個掛壁式尿桶。
哥仨解決完衛生問題,站窗戶口,一人叼一根煙,合計著。
“今兒晚上還行動不?”
“說不準龔建國早回去了,要不明天吧,今天回去睡個足,明晚非搞爽他不可……”
“一會兒咱走的時候,那孫子的帕薩特要還在門口,先給四個車軲轆放了氣,讓他囂張。”
“好想法。”
哥仨正聊著。
卻廁所進來個人,吊兒郎當,渾身酒氣,褲腿耷拉在鞋下邊好大一段,眼神迷糊,看都不看他們仨一眼,站尿桶邊解褲帶。
“臥槽……!!!”狗蛋好像被定身一樣,食指和中指夾著煙,在嘴上,一動不動。
二親眼裡精光大方。
白傑衝哥倆使眼色,這回,真是老天讓他死……
狗蛋悄無聲息地把煙扔了,衝白傑使個眼色,去看住廁所門,別讓人進來。
然後從大衣兜裡掏出塑料袋,裡邊是個破抹布,好像被水泡過一樣,一股刺鼻的乙醇味道。
龔建國神情恍惚,喝多了,正,突覺一股嗆人的強烈刺鼻異味竄入神經系統,讓他劇烈掙扎。
但腦袋被人扳住,兩手被人抓著,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十秒後,再無知覺。
……
“你們仨抽筋啊,去躺廁所至於這麽激動嗎?”劉珊珊見哥仨滿臉亢奮,鄙視地說。
三人激動到嘴皮子都在發抖,還有些手足無措,不說話,裝高深……只是笑得嘴都歪了,怎麽忍也忍不住。
張上和陳連尉對視一眼,今天這哥仨充滿詭異,神神秘秘,行事異常,好像要做什麽大事一樣。
可尋思半天,沒頭緒啊。
“來來來,接著吃,我們還沒吃飽呢。”白傑大手一揮,坐位置上,直接把整塊雞屁股夾自己碗裡……
白靜嘟著嘴表示不滿,只是這麽多人在,不好開口。
沒過五分鍾,樓道裡突然傳出殺豬般的叫聲:“龔廠長,你怎麽吃屎去了?”
“噗……”張上正喝著飲料,一口噴了滿桌。
“咳咳咳……”咳得差點把自己嗆死。
太谷姓龔的廠長有幾個?
他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龔建國,心心念念,這兩天正尋思怎麽收拾他呢。
“快快快……去看看。”強憋一口氣,臉通紅,掐著嗓子,直往廁所衝。
只見龔建國渾身酒氣, 褲頭耷拉在腳下,露著屁股,面朝蹲便池,整張臉嵌在裡邊,陡一看,還真以為他在吃屎……
最重要的,不知哪個損貨,蹲完坑不給人家衝,坑裡真有……一大坨稀糊……
喊吃屎那人明顯認識龔建國,驚慌得趕緊拉他說:“龔廠長,快醒醒,你都掉坑裡了……”
可拽了半天,絲毫沒反應,死豬一樣拉不動。
那人一看,知道龔建國喝暈了,忙掐人中。
這時,廁所裡邊已經圍了一堆人,都是被那聲吃屎喊來看熱鬧的。
想都沒想,張上掏手機連拍十幾張,各種角度。
其余人一看,好事者,手機有照相功能的也拍……
良久,龔建國昏昏轉醒。
想要爬起來,卻“嘶”一聲抽冷氣,隻覺身子像被種在了地裡,和大地融為一體了,鳥毛被扯斷好幾根,生生的疼啊……
周圍人聽他抽冷子,仔細看。
龔建國面朝地,從脖子到胸口,到腹部,到小鳥那兒……被特別照顧,和地面沾得死死的。
那味道……502。
“你他媽別拽我!”
龔廠長怒吼,再拽,連蛋上的毛都扯沒了,估計連那小鳥都得給扯斷……
想把龔建國拉起來那人被喊懵了,老子可是好心幫你的……
既然你想繼續把腦袋嵌坑裡吃屎,那你就吃吧,爺不管了,轉頭就走。
“哈哈哈哈……”
“嗝嗝嗝嗝……”
周圍人爆笑,張上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白傑哥仨,損塌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