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嘯看著睡得正香的小皇子,又看了看蘇冬萱情深意切的模樣,終是點點頭同意了,看著她起身忙活著,將一樣樣菜色端出來,心中一暖,拉著她坐下來道:“你不用動,讓奴才們弄便好,帶孩子你也辛苦了。”
蘇冬萱羞澀的笑了笑,垂著頭晃了晃頭道:“皇上,臣妾不辛苦,反倒是皇上,平日裡忙著朝事,比臣妾更累。”
她眼裡沒有任何暖色,繼續將東西一樣一樣的端出來,怕雲風嘯看出自己的心思,抬頭間已經變換了神色,拿出一雙玉筷道:“皇上,可以用膳了。”
“嗯,萱兒,你此次來不會是為了蘇離落的事吧?”雲風嘯盯著她的臉,半晌都沒看到她心虛,不過片刻,她眼裡含著淚道:“原來我在皇上心中便是這個模樣,臣妾無能,與姐姐乍一見面,喜得只顧著拉她說話,哪還管得了其它,莫非姐姐與皇上說了什麽?”
她又驚又惱,看得雲風嘯一頭霧水,心裡暗暗嘀咕著,莫非蘇離落真的沒說什麽?
“沒有,既然她沒和你提,那便是不想讓你知情,你還是好些照顧好宮裡的事和小皇子便好,其它的不用你操心。”雲風嘯神色一暗,話語裡有些力道,她趕緊收起了眼淚,為他布菜,心裡暗暗思索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皇上,皇上,您快些用,不然等會菜該涼了。”雲風嘯半天沒動筷子,蘇冬萱輕聲提醒著,看著他無意識的挑了兩下,他長歎著氣放下手裡的東西,“萱兒,你先帶著孩子別動吧,朕如今沒胃口,若是想吃了,自然會吩咐顧全他們。”
“這可不行,這時候正是用膳的時辰,皇上就算不願意吃東西,喝碗湯也是好的,暖身暖胃,這陣子皇上日日為著邊關之事煩憂,不將自己的身子養好怎麽替王爺做決定。”
“一說到皇叔便令人心憂,他如今身受重傷,可朝廷裡無人可派,唯一的慕王竟然投靠到玉國那一邊,朕幾日都未睡好,想不到有什麽人能幫著皇叔一起上陣殺敵,替我雲國一揚國威。”他一提,蘇冬萱注意到他眼角的青色,確實有些嚴重。
“皇上,不如臣妾替您揉揉,讓您放松放松。”說著她將手上的護甲一個個輕柔的摘下,跪坐在他面前,頭有些疼,雲風嘯便也沒推脫,她小心的跪在他旁邊,兩手互相搓著讓手指變得暖和些,按壓著兩側的穴道。
見他眯著眼沉浸其中,蘇冬萱軟聲道:“皇上,邊關的事臣妾有些看法,不知皇上可願聽聽,臣妾也只是小打小鬧,若是有說得不當的地方,還望皇上指正一二。”
“嗯,你說。”他來了興趣,邊關的事最缺的便是兵和將,這兩樣如今雲國都拿不出來,她能有什麽好法子?
“皇上如今正值壯年,原本臣妾也不該說這話,只是臣妾隱隱體會到皇上的憂心,立了太子,下頭的人便不敢亂說亂傳,到時候便是皇上想禦駕親征,想必朝中眾老都沒法子說什麽。”她柔著聲將自己心裡的話一句一句的吐出來,倒是給雲風嘯一些靈感,他扯下她的手,緊緊握著笑道:“果真是朕的愛妃,一心向著朕,帶孩子先回去,朕呆會還有奏折要看,你也回去好好休息。”
“是,臣妾聽皇上的,皇上可不要忘記身子,臣妾會吩咐顧公公好好替臣妾看著皇上的。”她撩了撩耳邊的鬢發,雲風嘯隻將這話聽聽,也不過心,顧全是他的人,若真能被蘇冬萱說動,那也只能說明他識人不清。
蘇冬萱帶著人勾唇一笑,退出禦書房門外,看著宮門神色不明,紅葉看著她心中不舒坦,小心的說道:“主子,大小姐還在宮裡等著您呢,您若是有什麽不高興的,直接與大小姐說便是。”
“不是,本宮只是在想,本宮說的話皇上到底聽進去幾分。”她無奈的笑了笑,見紅葉一頭霧水,搭上她的手道:“回宮吧,呆會便讓姐姐去一趟,有沒有用,想必很快見分曉。”
“嗯,主子深謀遠慮,這宮裡沒有您辦不到的事。”紅葉見她自己想明白,也不多勸,看著她上了轎攆,輕籲口氣,等回了宮,見著大小姐便好。
“萱兒回來了,這便是宮裡唯一的小皇子?”蘇離落目光落在蘇冬萱身後的一個奶娘懷裡,明黃色的包裹第一眼便將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孩子被裹得嚴實,乍一看竟連小臉都看不分明。
“來,將孩子抱過來給姐姐看看。”蘇冬萱臉上帶著笑,身旁的紅葉心裡暗暗道:“還是大小姐厲害,主子在大小姐身邊,那股子陰鬱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離落好奇的看著懷裡的孩子,她虛攏著抱了會,便讓奶娘抱下去,蘇冬萱正要說什麽,她笑道:“萱兒,姐姐也不會抱孩子,莫讓奶娘跟著擔心。”
她隨後想了想也是,若是出了事可就不好,到時候只怕皇上那更會反感姐姐,如今是關鍵時候,可不能出什麽差錯。
“嗯,姐姐說得是,妹妹有話與姐姐說,快進去。”蘇冬萱拉著她便要往寢殿裡跑,今日蘇離落看著她端著架子還有些不習慣,此時一看她分明還是那個丞相府裡的五小姐,宮裡倒也沒蠶食她心中的善意。
“可是有信了。”蘇離落緊跟著往裡頭走,如今能讓她識起心思的,也只有這一樁事了。
“嗯,今日妹妹在皇上那露了個招,說是立太子皇上便能禦駕親征,到時候姐姐再過去一提,想必皇上要好好思索,也不會再輕言拒絕姐姐。”蘇冬萱將自己做的事一一給蘇離落交待,看著她立馬了然的神色,便知姐姐與她想到了一層。
“萱兒可真是聰明,姐姐竟然沒想到這一層,是呀,立了太子,就算阿熠鬧事,明不正言不順,到時候他也不用擔心他底下的那把位子,離太子成年可還有十幾年。”蘇離落差點直接在她臉上親一口,最終還是忍住了。
蘇冬萱看著她興奮的模樣不好意思的笑道:“姐姐莫再誇我,我也是胡亂的瞎想,反正皇上早晚要立太子,如今宮中又只有小皇子一人,也當是全了當年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姐姐,到時候你再去探探皇上的口風,若是能松口當然最好,若是不能,到時候妹妹再想辦法替你籌謀一二。”
“無事,有妹妹這番功夫,他若是再想不通別怪姐姐用別的手段,戰場上時機不能失,再這樣下去,姐姐隻擔心與王爺天人永隔,萱兒,日後你便知道,無論再多的氣,在生死關頭,姐姐都願意拋下,只要他好好的。”蘇離落淚溢滿眼眶,哽咽的朝著蘇冬萱笑笑,怕她笑話,一滴淚落到衣襟上時,她手快揮袖一擦,淚痕不見蹤影,隻從紅著的眼圈中看出一些端倪。
“萱兒明白,宮裡磨人,萱兒如今再也不是丞相府裡那個天真的五姑娘,只是回想當年,那段日子雖苦也甜,不似如今,面上甜,心裡苦。”她悠然的笑著,蘇離落聽得心中一動,剛準備開口問些什麽,她連忙將話題轉到其它地方,“不說了,再說下去姐姐又該笑話我,姐姐你放心,妹妹再怎麽樣也不會做傻事,我的好日子剛剛開始,姐姐不必擔心。”
“你……”蘇離落看著她半晌沒出聲,是呀,每個人的日子都不同,也許在她眼裡是苦的,在別人眼裡卻是甜的,如今她只求雲言熠平安無事。
申時初,未等蘇離落找上禦書房,顧全來了幽萱宮傳雲風嘯的口諭, 召她去養心殿說話。
“臣女多謝皇上隆恩,顧公公,如今皇上的面色可還好?”蘇離落喜不自勝,恨不得三兩步便到了雲風嘯面前,顧全笑眯眯的看著她道:“奴才平日裡只顧著低頭伺候,倒是沒注意皇上的臉色,怎麽,蘇姑娘可有什麽事要說?”
“呵呵,顧公公真會開玩笑,您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你說的一句話頂咱們說的十句,竟然還跟我在這打馬虎眼。”蘇離落聽著顧全嘴裡的話一句也不信,旁邊的蘇冬萱看著他打馬虎眼,正準備開口教訓,被蘇離落攔了下來。
她在蘇冬萱耳邊輕聲道:“萱兒,莫衝動,這人可是皇上身邊的貼身伺候人,你日後還得在宮裡生活,若是得罪了他,可得不償失,既然他不願說也算了。”蘇離落壓低聲音,顧全離得近,還是落了幾句入耳,看著蘇冬萱臉上漸漸恢復平靜,心裡忍不住感慨道:“看來萱妃娘娘最聽這位蘇姑娘的話,不然只是隨意說了兩句便淡化了她的戾氣,也算是一門本事。”
心裡怎麽想是一回事,面上卻還是給她幾分面子,“蘇姑娘,請吧,皇上還等著呢,想必有了萱妃娘娘在宮裡替姑娘打頭陣,姑娘定會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