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青鸞公主求皇上賜婚一事,公主府中處處彌漫著*味兒,那些個平日裡巴結討好青鸞公主的面首們各個陰沉著臉,若是沒有公主府中的護衛阻攔,恐怕就會衝到魏詢的居室,將魏詢大卸八塊。
葉凝香就是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時刻來到的公主府,不過這個時候,公主府的主人青鸞公主還在她哥哥蕭青羽的宮裡為她的婚事據理力爭。
府中所有人都沒料到向來與青鸞公主沒什麽交集的葉皇后會在得知公主即將納駙馬的第一時間趕到公主府,更沒想到她到公主府不是為了見公主,而是去見那個沒錢,沒背景,不知才華深淺,只靠著一張漂亮臉蛋深得蕭青鸞寵愛的魏詢。
如葉凝香先前預想的一樣,魏詢的房間果然有著重兵把守,房門關得死死的,分明就是正在被蕭青鸞囚禁。
葉皇后的身份也不比長公主的身份低,在葉凝香陰沉著面容厲聲說出打開房門之後,守衛雖面帶不願,還是遵從葉凝香的命令,打開了魏詢房間的房門。
魏詢的房間,陳設簡單,質樸,房間中甚至都能聞到天然木質散發出的木材香氣,很有種回歸自然的感覺。本該焦急萬分,甚至想方設法逃離公主府的魏詢,如今竟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雙眼微闔,不知是睡是醒。
聽到房門打開,接著又有一串熟悉的腳步聲響徹他的耳畔,魏詢這才吃力地睜開眼,強迫自己做起身,定睛朝前方看去,看到葉凝香的一瞬,魏詢所展現出的所有疲態一掃而光,雙眼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凝香。”
瞬間釋放而出的思念之情讓魏詢早就忘了尊卑禮節,直接呼喚葉凝香的名字,只是聲音卻是苦澀的,令人不禁為之心痛。此話一出,魏詢的雙眼已經通紅,哽咽著再講不出任何話語。
葉凝香不能理解,明明半年的時間也不算長,魏詢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她睜大眼睛滿是疑惑地望著魏詢,那種毫無任何感情的凝望讓魏詢剛剛有了溫度的心再次冰凍,冷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你……你好像是受了傷。”
這樣尷尬的局面葉凝香很不習慣,於是強行扯出一個話題希望能夠轉移魏詢的注意。
魏詢上下打量一番行動不便的身子,苦笑道:“不是受了傷,是被下了藥。青鸞公主怕我逃跑,每日強迫我吃下會導致渾身酸軟無力的丹藥。若我反抗,她便會以辦事不力為由處死送藥的婢女。”
原來,魏詢是害怕傷及無辜才一直受製於公主府。葉凝香聽著魏詢輕描淡寫地描述他在公主府近乎囚禁般的經歷,心中竟不自覺地有些愧疚起來。
“魏詢,這半年辛苦你了。”
也許是太久沒有聽到葉凝香關切的話語,聽到葉凝香這樣講,魏詢頓時滿臉笑意,一臉害羞嬌嗔的模樣,好像個受寵若驚的小孩子。
“不辛苦,不辛苦,我倒是還想著能夠為凝香多做些事情呢!”
“你說的?”
“嗯。”
魏詢沉浸在被葉凝香由衷關切的喜悅中不能自拔,根本沒意識到葉凝香這句問話還蘊藏著什麽別的含義,以至於當他聽到葉凝香後面的話時,整個人已經傻掉,滿臉地不可置信,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想讓你迎娶青鸞公主。”
直白的,開門見山,不留一點余地的話語好似一道驚雷正正好好地砸到魏詢的頭上讓他疼到失去了知覺。
“你……你說什麽?”
“我想讓你迎娶青鸞公主。這樣你便能名正言順地站在瑞國權力中央,這樣我們爭權奪勢便會容易得多。”
前一刻還主動關心他的他心愛的女人,這一刻竟要以他終身幸福為籌碼,換取她奪得權勢的機會,魏詢的心頭在滴血,疼痛到了麻木。他低垂著頭,好久不說話,屋內就連空氣都冰冷得好像凝結了一般。而葉凝香至始至終在他面前,一言不發,等待著他給她的答案。
“好,我答應你。”
魏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發出聲音的,也沒聽清自己說出的這句話,他的頭嗡嗡作響,眼前天旋地轉,蒼白如紙的面容上浸上一層薄薄的汗漬。接著,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下午蕭青鸞回來時帶來了她認為的天大的大喜事,她的皇兄終於同意了她與魏詢的婚事。而回到公主府她這好心情全都被魏詢突如其來的病攪合得半點不剩。
後來她才意識到長時間給魏詢服用限制行動能力的藥偶爾也會對身體產生強烈的副作用,比如會突然病重,突然臥床不起。從那以後蕭青鸞再不敢給魏詢服用那傷害身體的藥丸,而魏詢也再沒有要逃走的意思。
然而最讓蕭青鸞不可思議的是她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男人竟突然答應迎娶她為妻,不管她這未來的夫君心中打著什麽樣的如意算盤,她都喜悅興奮到了極點。
等到魏詢的病完全康復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了,兩個月的時間足夠讓蕭青鸞準備一個體面的婚禮,而蕭青鸞確實也做到了這一點。
葉凝香跟著蕭青羽前來公主府參加青鸞公主婚宴時,她幾乎都認不出她如今所處的地方竟是兩個月前她來過的公主府。
府內屋舍格局發生了重大改變,從裡到外又重新刷了漆,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公主府已經徹徹底底翻新了個遍,金碧輝煌,雕欄玉砌,處處透露著高貴與奢華。
這樣一個精心準備許久的婚禮也是會不可避免地遇到一些不和諧的因素,比如葉凝香就在這婚禮上見到了她最討厭見到的人,她的妹妹葉凝露。
按常理,葉凝露這樣位分一般的妃嬪並沒有機會參加公主的婚禮,可她卻好像是想要向世人展現她身懷龍子似的,軟磨硬泡地向蕭青羽請求,終於跟葉凝香一樣獲得了參與婚禮的機會。
在安佑寺那段時日,葉凝香唯獨沒料到的便是她這滿肚子壞水兒的妹妹會用計使蕭青羽著了她的道,飛身一躍成了皇帝妃嬪。
若是她肚子裡這個還是個男孩兒,那麽日後母憑子貴,再一躍成了與葉凝香平起平坐的皇后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每每想到這裡,葉凝香總是一肚子的惡氣,不知該向何處發泄。
正在葉凝香因為葉凝露心中懊惱之時,這被葉凝香在心裡恨了成百數千遍的葉凝露笑眯眯地來到她面前。
“姐姐,好久不見,妹妹對你可是甚是想念啊!”
葉凝露面上露出虛假的笑,雙手還輕輕撫摸葉凝香的手背,向世人展現出一套完美的姐妹情深的戲碼。
葉凝香冷笑著推來葉凝露的手,看著葉凝露的眼陰冷而凌厲。
“妹妹若是想念我,大可去長樂宮尋我,何必在這裡上演這一幕幕苦情戲碼?”
葉凝露沒想到葉凝香會在眾賓客都在場的情況下這樣駁她面子,先是驚詫得愣了片刻,接著就是眼泛淚光,恨不得馬上就要流下了淚。
“妹妹對姐姐的赤誠之心天地可鑒,實在是妹妹懷了身孕後終日身體抱恙,皇上怕我體弱動了胎氣,這才讓我美日在宮中養胎,好安心誕下龍子。”
葉凝露這話說的楚楚可憐,外人聽來就好像她處處受到葉凝香欺凌似的,讓葉凝香的處境愈發艱難。
去長樂宮見她就會動胎氣,出宮到公主府參加婚宴就半點問題都沒有,這不合邏輯的事情也就葉凝露那樣胸無點墨的村婦才能做的出來。葉凝香不屑與葉凝露爭辯,越過葉凝露的身體,準備進入正廳等待婚禮到來。
沒想到她才剛走到葉凝露身邊,葉凝露突然腳下一滑,身子前傾,那樣的姿勢在外人看來就是葉凝香心懷嫉妒故意絆了葉凝露一跤。
然而,葉凝露忘記的是葉凝香曾在蕭青羽的手下學了七年的武藝,眼疾手快這樣的事對於她來說根本不在話下。
就在葉凝露身體前傾的那一瞬,葉凝香馬上意識到她的陰謀,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她一把拉住葉凝露的手腕,硬生生將她拉回到正常的站立位置。
反而是葉凝香因為手上力道的緣故,身體不受控制地轉身,然後頭朝下重重摔躺在地上,落地的前一刻,葉凝香的面上露出一抹邪魅的, 好似大仇得報的笑。
而她身旁站立的前一刻還洋洋得意的葉凝露已是面如死灰,雙手因為過度驚嚇而瑟瑟發抖。
伴隨著葉凝香倒地的那一聲悶響想起,公主府中的說笑聲與禮樂聲驟停,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葉凝香與葉凝露身上來。
葉凝露驚詫一陣後終於回過神,連忙蹲下身,準備扶起摔倒在地的葉凝香,先前話語中洋溢著的喜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無盡的恐懼。
她知道她這姐姐從沒有真心對待過她,此番又是她先害人在前,隻恐怕蕭青羽趕到之時,葉凝香會故意添油加醋,想盡法子置她於死地。如今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蕭青羽的身上,希望蕭青羽能夠看在那*的份上盡量饒恕她的罪責。
“凝香。”
聽到葉凝香意外摔倒傷了,蕭青羽幾乎是飛著跑出了公主府正廳,搶在葉凝露前面,一把將葉凝香摟在懷中,那隻攬著葉凝香頭部的手中似乎有什麽濕滑的液體流過。蕭青羽撤出那隻手,只見白皙的手掌沾染的竟全是葉凝香頭部流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