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如墨卻並不回避,甚至十分乾脆的回答。
葉凝香本以為他會回絕自己來保持殺手一貫的神秘,沒想到竟是回答得如此乾脆,頓時覺得這個殺手很是另類,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她這一笑讓如墨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起了些許波瀾,“很……好笑嗎?”
葉凝香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她估計錯的是這個殺人狂魔與一般殺手不同,是個不安常理出牌的主兒,顯然她剛剛這一笑成功激怒了這個惡魔,否則他的話語為何吞吞吐吐,面上為了多了些許難以名說的情緒。
既然已經惹到了他那就索性惹怒到底吧,葉凝香咬了咬牙,繼續笑道:“我本以為冷面殺手都會故作神秘不肯透露姓名的,沒想到你回答的竟是如此直接!”
如墨本以為她是嘲弄自己名字不好聽,如今一聽倒是他自己太小家子氣了,故意轉移了話題道:“此處陰冷,雖然我在你身體裡傳輸了足夠的力量助你身體複原,卻也不可在此處長留,等明日這人醒來你便同他一同離去吧。我在洞口留下了長繩,到時你們便可安然到達崖底。在崖底處一路向北走便會回到賤民村,你二人可在那裡修養。”
在葉凝香心中殺手不過是主人的工具,大多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過這如墨悄無聲息地就將他二人逃離山洞的一切事宜安排得妥妥當當,著實顛覆了她的看法。她似乎覺得如果如墨不是這樣冷酷,不是這樣嗜殺如命,他甚至可以被稱作個體貼細致的好男人。
對如墨有了更深的接觸,葉凝香覺得這個大魔頭也沒有原本心中認知那般邪惡,對於他的恐懼感也幾乎消失不剩。看著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笑做出過激的舉動,葉凝香繼續大膽朝他笑了起來道:“謝謝你,墨先生。” 如墨並未回答,轉身邊朝洞外走去。
“墨先生,我想,”葉凝香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請求有些出格,話語間流露出猶豫之色,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繼續道:“我想看看你摘掉面具的樣子。”
“我是個從地獄爬出來的人,見了我的樣貌對你沒好處。”說完,如墨加快腳步走出了山洞。
葉凝香本以為她會聽到如墨下山時,緊抓著的繩索與山石摩擦會發出些許聲音,不過這如墨自出了山洞就好像消失了一般,四處依舊死一般寂靜。她的心中不禁疑問:這個人究竟是何身份?難道隻單純是殺手這麽簡單嗎?他又為何會擁有這天下無雙的武藝?
正當疑惑之時,葉凝香心中好似燃起烈火一般,有一股強烈的熱力在體內四處遊走,雖然讓她熱得難受,卻令她覺得那力量所到之處身體都變得暢快舒服。
她斜靠在山石之上,努力運用內力控制這股力量,漸漸的,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好似同她自己的力量混和了一般,滲透進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令她整個人都變得清爽起來。葉凝香疲憊地笑了笑,心中感慨如墨傳入她體內的力量之強大。
第二日一早,洞口處不知何時來了許多不知名的鳥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慕景沅費力地睜開雙眼,看向穿過枯樹映射下來的陽光,意識到他已經整整昏睡了一夜。
慕景沅緩緩移動了身子卻發現原本披在葉凝香身上的外衣竟重新回到他的身上,而此時葉凝香似乎還在昏睡。難道說葉凝香在他昏睡之時醒來過?慕景沅雖然心中疑惑,卻不忍叫醒葉凝香,只是輕手輕腳的將他的外衣重新披到葉凝香身上。
那外衣剛披到葉凝香身上時,葉凝香微微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眼,正對上慕景沅微低的額頭,於是笑了笑說道:“皇上,你醒啦!”
見到葉凝香醒來,慕景沅難掩擔憂之色,焦急問道:“葉凝香,你怎麽樣,好些沒有?”
“多虧了皇上用內力為凝香療傷,凝香性命已無大礙。”
慕景沅松了一大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笑著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當他看向滿布枯枝的洞口,原本喜悅的神色頓時沉了下去,因為這山洞正好處在山崖的半山腰,四下都是陡峭的山石,他們這樣身體虛弱又身負重傷之人如何才能安然無恙地下到山底呢?
似乎了解了慕景沅心中所想,有些費力地起了身朝洞口處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昨夜我醒來時發現洞口處似乎有根長繩,好像是一直延伸到山底的。”
“真的?昨日我在洞外怎麽沒發現。”說完,慕景沅非常急切地衝到洞口處,撥開茂密的枯枝,只見被枯枝遮擋的地面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粗壯的鐵環,鐵環之中拴著一條粗壯的麻繩,細細瞧去,那麻繩竟然一直延伸到山底。
“這裡,這裡什麽時候憑空多出一條繩索?”慕景沅昨日在歪脖樹上那麽多個時辰,從沒發現他面前的峭壁上還有條這麽顯眼的繩索,此時心中萬分疑惑。
“定是昨日皇上身心疲憊,頭腦昏沉,是以沒有發現峭壁之上還隱藏一條供人逃生的繩索。”
“也,也許吧。”
說完,慕景沅繼續用腰帶將他和葉凝香纏在一起,接著又用他的外衣將他和葉凝香綁在一起,在葉凝香的後腰處將他的衣袖緊緊系上了死結,好確保一會兒他順著繩子下滑之時,葉凝香不會因為意外而脫離自己,跌落山崖。
“葉凝香,抓緊我!”慕景沅一邊說著,一邊雙手握上繩索,朝山崖下滑去。
慕景沅下得很慢,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弄傷了葉凝香,而葉凝香緊緊摟著慕景沅的後腰,不過這時,她的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個人:慕夕澤。
八年前,她也是這樣緊緊摟著慕夕澤的後腰,看著他手執長劍在山石間遊走,最後將劍插進石縫中,他的臂彎堅實有力,他的胸膛溫暖寬闊,即使很快她便失了意識,可是心中的暖意卻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肆意蔓延到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本該想著慕景沅的,可是她卻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慕夕澤,不由自主地沉醉於那一瞬的甜蜜與美好。
真是個不爭氣的女人,還是這麽容易便被那個傷透了她的心的男人所左右,葉凝香閉上了眼,心中因為這樣犯賤的自己自責、羞愧。
“葉凝香,睜眼吧,我們下來了。”慕景沅笑容燦爛,好像比登上皇位更加欣喜一般。
葉凝香睜開眼,露出一個並不十分自然的微笑道:“皇上,謝謝你!”
“只是接下來我們該往何處去啊?”
葉凝香故作沉思地原地轉著圈圈,轉了好幾圈後,才說道:“不如我們朝北走吧!”
“北面。”慕景沅稍稍遲疑一下,不過很快就笑著說道:“好,就朝北面走!”
害怕葉凝香身體無法支撐這長途行走,慕景沅十分貼心地將她背到了背上,雖說大汗淋漓、疲憊不堪,可是他的心中卻甚是歡喜,好歹他最在意之人算是保住了性命。
二人走出山林已是黑夜,所幸在曲折山路的盡頭有家不太大的鄉間客舍,門口燈籠處若隱若現的燭光讓慕景沅疲憊的心瞬間燃起了希望。
“葉凝香,葉凝香,快醒醒,這裡有個客棧!”他欣喜得恨不得葉凝香馬上醒來好第一時間將這喜訊傳遞到她的耳中。
葉凝香虛弱地睜開眼,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好。”接著便又陷入了昏睡。
慕景沅心中燃起不祥的預感,小心將葉凝香放了下來,卻發現她原本就被鮮血染紅的衣裳似乎比先前更紅,伸手摸上去,竟是一片溫熱的液體不斷向外湧出,她的傷口正不停向外滲出鮮血。
慕景沅十分慌亂地將葉凝香抱在懷中,拚命朝客舍跑去,不顧店小二阻攔衝進了大廳。
“快給我來間上房!”
掌櫃的瞧著眼前這人抱著個渾身是血的女子不說,他自己也是滿臉傷痕,滿身汙垢,這樣一看就是危險人物的兩個人,他這本本分分做生意的老實人又怎敢收留,於是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小店今日已滿客,還請公子到別處尋住處吧!”
不過十分不巧的是掌櫃的此話一出,便從摟上下來兩個商人打扮的人,口中還說道:“掌櫃的,我們要退房,這是房錢。”說完不緊不慢地將錢遞到了掌櫃手中。
只是此時掌櫃手冒冷汗,身體也微微發抖,不時還偷瞄著慕景沅。
“好了,現在有房了,快帶我上去!”
掌櫃面露難色,遲疑一會兒,接著壯著膽子上下打量了慕景沅一番,說道:“客官需要先付房錢才能住店。”
慕景沅輕輕放下葉凝香,然後一把抓住掌櫃衣領,劇烈的撕扯令掌櫃幾乎窒息了般, 臉頰憋得通紅,拚盡全力斷斷續續地喊著:“救……命,救……命!”
因為被金家寨所囚,慕景沅身上的錢財早被洗劫一空,哪裡還有住店的銀錢。本想著依靠武力威脅掌櫃,便可以獲得掌櫃屈服,讓他們先行入住,可是這時,他的面前突然閃現一個人影。
那人在慕景沅還沒看清的情況下十分猛烈地朝他打了一拳,這一打使得慕景沅的身體失去支撐,直直撞到後面的梁柱上,隨後又重重摔倒在地,接著口中泛起些許腥鹹,抬手擦了擦嘴角,竟然是吐出了鮮血!
定睛一看,眼前這人身長體壯,留著個絡腮胡子,一副江湖俠士的打扮。
“你小子,武功不怎麽樣,還敢到處裝大爺,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究竟值幾斤幾兩!”
“九爺,我們還是去別處吧!”斜靠在桌子旁的葉凝香用虛弱到極致的聲音說道。
本就心急如焚的慕景沅在聽到葉凝香的聲音後更是焦急慌亂,眼中也泛起淚光,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