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縫下似乎是很長、很陡、很窄的暗道,慕夕澤與葉凝香便順著暗道一直向下滑,最後在一處空間狹小、漆黑一片的地方停了下來。這裡似乎是暗道的盡頭,處在地下很深的位置。
接著因為劇烈震顫,無數碎石順著暗道滑落,將暗道連接密室的出口封得死死的。還有幾塊小一點的碎石自上而下朝他們砸過來,慕夕澤緊緊將葉凝香護在身下,後背硬生生地扛下了這碎石的衝擊,才使得葉凝香免受傷害。
過了好一會兒,震顫才停了下來,而二人身處的位置因為碎石的堆積顯得更加狹小擁擠,無法行走,甚至站立。
此時束縛著葉凝香的木質刑架已經斷裂,可是葉凝香身上的鐵鏈卻還沒有解開,雙臂依舊張開,雙手也因為滑落時碰撞石壁而劃出道道血痕。
慕夕澤輕輕摸著葉凝香身上的鐵鏈,費了好大勁才找到鎖的位置,然後將束發的簪子拔出,很嫻熟地朝鎖芯伸去,不一會兒鐵鏈的鎖便被慕夕澤打開了。接著葉凝香完全失去刑架的支撐,近乎昏倒一般倒在慕夕澤懷裡。
慕夕澤微微晃動著葉凝香的身體,口中不停呼喚葉凝香的名字,可是葉凝香只能通過加重呼吸的聲音來以示回應。
接著慕夕澤的手觸上葉凝香的臉頰,還很自然地在葉凝香的臉上遊走,葉凝香被慕夕澤這一舉動弄得很不自在,雙眉緊鎖,費了好大勁才說出話來,“你在做什麽?”
慕夕澤並未回答,手指觸碰到葉凝香嘴角後竟然毫無預兆、又快又準地吻上了葉凝香的唇。
葉凝香被慕夕澤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原本已經模糊的意識瞬間清醒起來,眼睛也睜得大大的,雙手還拚命捶打慕夕澤的胸脯,企圖掙脫他的吻。
出乎意料的是葉凝香可以清晰地看到原本在自己身體中的蠱蟲,此刻竟然快速爬進慕夕澤的身體,而那些原本應該通體透明的蟲子因為吸食了葉凝香的精元已經變得有些發紅。
意識到慕夕澤故意將蠱蟲引到他身上,葉凝香反抗得更加激烈,終於在拚盡全力猛推了慕夕澤一下後,她掙開了慕夕澤的吻,而她自己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可是那些蠱蟲就像受到傳染一樣,就算葉凝香已經掙脫慕夕澤的吻,它們還是飛快地爬進慕夕澤的身體,那感覺好像是慕夕澤的身體比葉凝香的美味千倍萬倍。
見到這樣的情形,葉凝香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淚水不自覺地從眼中落下,說話的聲音也帶著濃重的哭腔,“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會死的!”
慕夕澤淡淡地笑了笑,輕輕撫摸著葉凝香的肩膀,說道:“你在擔心我,你怕我死對不對?”
被慕夕澤這樣問,葉凝香心中猛然一顫,原來她在潛意識中竟然害怕慕夕澤死去,所以在情急之下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她本已在心中將慕夕澤殺死了上萬次,可是當慕夕澤為了救她很可能遭受萬分痛苦的折磨後命赴黃泉,葉凝香竟覺得十分心痛,不知道是不想受了慕夕澤的恩還是心底對慕夕澤還有情,此刻葉凝香心中確實只有一個念頭,不想慕夕澤死去。
慕夕澤見葉凝香並未說話,臉上的笑意更濃,繼續向葉凝香靠近一些,然後右手臂輕輕從側面摟上了葉凝香的脖頸,將她很溫柔地攬入自己的懷中。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那些蠱蟲喜歡我身上的味道,卻不能要了我的命。”慕夕澤微笑著道。
葉凝香覺得慕夕澤是為了讓自己寬心故意編謊話來騙自己,於是起了身,睜大雙眼,很嚴肅地問道:“是真的?”
慕夕澤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我和季北淵相交將近二十年,這對付巫蠱之術的術法也同他學過一些。我是真真不會因此而喪命的。”
葉凝香覺得慕夕澤這話說得很是誠懇,應該不是在騙自己,於是懸在半空中的心緩緩落了地。
大概是受到蠱蟲小半日的折磨,葉凝香的身體虛弱不堪,連坐都無力坐住,最後放棄了抵抗,順從地躺到慕夕澤懷裡。
而慕夕澤似乎因為葉凝香躺在他懷裡而心中竊喜,一邊身體不停向葉凝香緊靠,一邊手還很不老實地要麽摸摸葉凝香的臉頰,要麽摸摸葉凝香的肩膀。
“我怎麽覺得你對於現在的處境十分滿意呢?”葉凝香因為慕夕澤的行為有些生氣地問道。
慕夕澤果然又開心地笑了笑,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你知道我找到你的那一刻心中是多麽歡喜!”
“我本是死定了的,你明知這裡是個陷阱為什麽還要往裡跳?現在我們被困在這地下深處,早晚也會窒息而亡的。你這是何必呢?”葉凝香很是不解地問道,只是聲音較之前有些微弱。
慕夕澤先是握住了葉凝香的手,然後很鄭重地答道:“小葉子,你聽好了,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我會與你同生共死。”
聽了這話,葉凝香不禁想起她親人的慘死還有慕夕澤親手寫下的休書,不禁冷笑了一下,不想再同慕夕澤說話。
冬季的夜晚本就寒冷,在這樣深處的地下就更加寒冷了。因為被蠱蟲折磨了大半天,又身處這樣寒冷的境地,葉凝香的身體不禁瑟瑟發抖。再加上地下空氣稀薄,葉凝香覺得頭暈暈的,呼吸也很不順暢,幾乎就要昏厥過去。
朦朦朧朧間,葉凝香覺得好像有幾層衣服披到了自己身上,而自己所倚靠的那具身體溫溫的滑滑的,好像缺少了衣物的遮擋。
“小葉子,醒醒,別睡!”慕夕澤發現了葉凝香的異樣,一邊呼喚葉凝香,一邊將脫掉的衣衫緊緊蓋在葉凝香身上。
許是聽到了慕夕澤的呼喚,葉凝香虛弱地睜開眼,然後又十分艱難地從慕夕澤懷中微微起身,微笑著說道:“夕澤,我已是撐不下去了,你不必這樣待我,再這樣下去你會凍死的。”說完,葉凝香便艱難地抬手將蓋在她身上的衣衫拿掉。
慕夕澤一邊用手拉住葉凝香的手臂,一邊很溫柔地說道:“小葉子,我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有事的。這樣,我給你講故事聽好不好?”
“好,那你說吧!”葉凝香不再反抗,放開了緊抓住衣衫的手。
不知怎的,到了將死之時,葉凝香對於慕夕澤竟也沒有了多少恨意,這樣靠在慕夕澤身邊讓葉凝香覺得很踏實,也很溫暖,甚至很不想離開。
若是自己真的昏死過去,這輩子還會有再見到慕夕澤的機會嗎?那時候是不是已經與他天人永隔了?想到這裡,葉凝香竟不希望自己就這樣失去意識,也許在她的內心深處早已經舍不下這個被認定了與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男人。
“我先給你講講秦大寶的故事好不好?”慕夕澤將葉凝香摟得更緊,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淺淺的笑。
葉凝香原本就很好奇秦驍與秦大寶之間的關聯,於是興致被慕夕澤調動起來,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
“秦驍原本是普通農戶家的孩子,後來因為饑荒,家人都餓死了,自己也流落在外。之後他便專乾些偷雞摸狗的營生,直到七歲那年他偷東西偷到了師父那裡,被師傅好好教訓了一番。然後他便死皮賴臉地跟在師父後面,非要跟著師父混。”
“師父,你還有師父?”葉凝香很吃力地問道。
“恩,他叫秦明月,曾經是離國的鎮國大將軍,我這一身的本領大半都是從他那裡學來的。秦驍便是他收養的義子。”
接著慕夕澤又笑了笑說:“你是不是很奇怪秦驍為什麽又叫大寶?”
葉凝香微弱地點了點頭,說道:“恩,是覺得挺奇怪的。”
“秦驍少時在外流浪,隻記得家人總叫他大寶,卻不記得他的大名,我初見他時他還叫秦大寶,不過大概是覺得怎麽也算個武藝高強的江湖俠士,這樣的名字聽起來有些滑稽,於是便給自己起了個聽起來還很不錯的名字。”
“看來你和秦驍還真是好兄弟,竟知道他這許多隱秘的事。”葉凝香微笑著說道。
“我還有好多當年遊歷江湖時的見聞,你想不想聽?”
“你願意說,我就願意聽。”葉凝香朝慕夕澤的懷中靠了靠,將身體擺成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很放松地說道。
可是正當慕夕澤準備講故事時,不知從哪裡無聲無息地爬過來一條蛇,蛇身烏黑發亮,嘴裡還不停吐著信子。
盡管這狹小的空間裡沒有一絲光亮,葉凝香還是感覺到有個什麽東西嘴裡發出嘶嘶響聲,然後毫無預兆地朝自己撲來。
葉凝香緊閉雙眼十分驚恐地叫了了一聲,之後便覺得慕夕澤很迅速地將自己完全護到了身下,而那東西也沒有撲到葉凝香身上來。
驚叫過後,葉凝香隱隱聽到慕夕澤也發出一聲十分微弱的聲響,似乎是因為一時吃痛而發出的聲音。
“出了什麽事?”葉凝香裝作很不解地問道。
“沒事,就想把你抱得緊一點。”慕夕澤的話語很平靜,接著還很深情地吻了吻葉凝香的額頭。
雖然四下漆黑,可是葉凝香也不是聾子,那嘶嘶聲分明是毒蛇在吐信子,可是慕夕澤卻在騙她。
聽了慕夕澤的話,葉凝香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淚水,他不應該是冷血無情、心如蛇蠍的嗎?為什麽又要置自己性命於不顧闖進密室營救自己,為自己吸出蠱蟲,此刻又為自己擋住了毒蛇的攻擊?
“你騙我,分明就是你替我擋了毒蛇的攻擊。”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這身子比毒蛇還毒呢,我不會有事的。”慕夕澤將腦袋貼到葉凝香耳邊,微笑著安慰著葉凝香,只是說話的聲音卻比之前微弱不少。
“真的?你沒騙我?”
“嗯。”
這時,他們身邊又聚集好幾條毒蛇,而慕夕澤將葉凝香護得更緊,生怕她被毒蛇碰到分毫。不過十分神奇的是在第一條蛇咬了慕夕澤之後,其余的蛇竟再也不敢上前,只是在他們身邊包圍著,不時還吐吐信子。
之後,慕夕澤雖然比之前虛弱許多,卻並沒有因為受了蛇毒而昏倒、失去意識,也沒有因為蠱蟲而覺得渾身疼痛難忍,這讓葉凝香有些相信慕夕澤對他說的話都是真的了。
接下來的一整個夜晚,慕夕澤都在講故事給葉凝香聽,而葉凝香也因為蠱蟲脫離體力也漸漸得到了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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