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慕夕澤的那一刻,葉凝香明顯感覺到寒霜突然變得很不自然,卻佯裝十分鎮定的樣子,朝他們笑了笑道:“你們可算來了,這飯菜已經溫了好幾遍了。”
蕭青羽搶先介紹道:“這位是寒霜小姐,是在下的朋友。”
慕夕澤先是微微笑了笑,然後恭敬地說道:“辛苦寒霜小姐了。”
席間,寒霜故意坐在慕夕澤斜對面,並且很明顯地在回避慕夕澤,這讓葉凝香覺得寒霜似乎之前便認識慕夕澤,而此刻卻是在刻意隱瞞。
寒霜回避慕夕澤,很自然地就看向葉凝香,葉凝香被寒霜看得有些不自然,再加上自己也是認識寒霜的,於是也刻意回避寒霜,看向蕭青羽。而蕭青羽卻是始終面帶微笑地看著慕夕澤。
慕夕澤雖然看不見,可是卻能清楚地感受到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大男人正望著自己出神,整個人都不自然起來,一會兒喝點酒,一會兒吃點菜,裝作很忙碌的樣子。
大概覺得太過尷尬,慕夕澤主動挑起話題,“早就聽說蕭老板的威名,只是一直無緣相見,今日一見也算是了了我多年來的心願了。”
葉凝香覺得慕夕澤這話說得有問題,他從天牢放出來也沒幾個月,他卻說他很多年前就想見蕭青羽,難道他們二人很多年前便有著恩怨糾葛?
蕭青羽先是笑了笑,接著朝慕夕澤敬了杯酒,道:“蕭某也是老早就想拜會寧王殿下,奈何布衣一名,又不能隨意進出王府,是以才拖到了現在。”
寒霜盯著葉凝香看了好一會兒,之後一副想起什麽的表情,卻什麽都不說,只是給葉凝香斟滿了酒,一邊笑,一邊勸酒。
葉凝香心想這寒霜大抵已經認出自己來,卻不說破,大概是也是因為蕭青羽的緣故吧。
等到吃完了飯,太陽已經落了山,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一路上慕夕澤似乎心事重重的,而葉凝香也因為蘇青青的離世而提不起興致。
“小葉子,你覺得蕭青羽這個人怎麽樣?”
葉凝香被慕夕澤的突然發問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若是回答得細致,便會引起他的懷疑,若是什麽都不回答,又顯得有些敷衍了事。
“呵呵,我之前又沒見過他,不過這人舉止優雅,樣貌英俊,聲音迷人,單從外表看似乎比王爺還更勝一籌呢?”
慕夕澤聽了葉凝香的回答,有些生氣道:“所以你的心就飛到他那裡了是不是?”
“是呀,我還想著以後要他做我的夫君呢!”葉凝香聽出慕夕澤淡淡的醋意,又故意煽風點火道。
不知為何,今天的街面上聚了很多人,尤其是往斷魂台那個方向。葉凝香好奇地拉住一個人詢問,竟得出一個驚人的消息。太后列舉了王氏數十條罪責,而此刻王氏正在斷魂台上示眾。
畢竟是曾經多次陷害自己的毒婦,葉凝香很想馬上看到王氏的慘狀,於是拉著慕夕澤的手飛快地趕往行刑地。
斷魂台周圍早已人山人海,盡管天已漸黑,可是圍觀的人們還是久久不願散去。尤其是對於那些一輩子身處低位的平民百姓而言,能夠看著曾經高高在上的皇室貴族在斷魂台上當眾出醜、顏面盡失,永遠都是件樂此不疲的事情。
原本,葉凝香覺得應該將王氏千刀萬剮的,可是當她看到王氏穿了件很不合身的寬大囚服,很艱難地站在專為她定製的站籠之中,就隻頭露到外面的時候,葉凝香又有些為她可憐。
木籠上端是枷,牢牢地卡在王氏的脖子上。王氏的雙腿繃得直直的,腳下還墊著一塊磚。看著這麽多人圍觀自己,又想著自己曾經身處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王氏既驚恐又悲痛,止不住地哭泣。
接著,看守的士兵露出個陰險狡詐的笑,隨後將王氏腳下的磚撤去,而王氏為了不窒息,不得不踮起腳尖,將身體的重量全都集中到腳趾上。
“前面什麽情況?”慕夕澤只聽著周圍亂哄哄的,也看不到此時王氏的境況,於是問道。
葉凝香便很耐心地將王氏的境況告訴給慕夕澤。
聽完葉凝香的描述,慕夕澤一邊朝前走,一邊道:“果然還是最毒婦人心!”
“王爺,你要做什麽?”
“自然是去報仇。”
因為負責守衛的領頭認識慕夕澤,見到他到來並未阻攔,乖乖放他進了行刑場地。
葉凝香在慕夕澤身旁,拉著他的手臂,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摔個大趔趄,在眾目睽睽之下出醜。
王氏見慕夕澤到來,苦苦哀求道:“夕澤,夕澤救我,”接著大哭幾聲,很費力地說道:“你快殺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慕夕澤一邊向她靠近,一邊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領頭害怕慕夕澤生出什麽事端,及時攔在慕夕澤前面,恭敬地說道:“殿下,您不要為難下官的好。”
慕夕澤突然陰沉了面容,低聲道:“讓開。”接著一把推開了那領頭。之後他只是站在站籠之前,也沒見他做什麽出格的舉動,而王氏因為體力不支,哭聲也已漸弱。慕夕澤的周圍已經圍滿了士兵,各個警覺地看著他,好像生怕他將王氏劫走。
接著,慕夕澤回頭同葉凝香道:“我們走吧。”
“啊,這就走啦!”葉凝香本以為慕夕澤會有些大動作,或是將王氏劫走,或是當眾將她殺死,沒想到雷聲大雨點小,稀裡糊塗就結束了。
只是他們剛走出斷魂台,只聽斷魂台上早已亂成一片,因為剛剛還哭得梨花帶雨的王氏,此刻已經氣絕身亡了。
“是不是你做的?”
慕夕澤狡猾地笑了笑,道:“你看見了嗎?你有證據嗎?”
葉凝香突然覺得慕夕澤始終還是慕夕澤,一直都是那個心思深沉,行事縝密的人,他可以不露聲色就把事情完成了,還不留一絲痕跡。
“我這樣做也是為她好,慕景鴻好不容易得以逃生,他又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橫豎都是死,與其讓王氏在站籠中遭罪,不如早早了解了她的性命。”
“那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給她下了毒,至於怎麽下的毒,秘密,不告訴你!”
說完,慕夕澤便帶著葉凝香大步朝王府走去。
深夜,逸王府。
王璃月驚恐地蜷縮在床角,面上帶著淚,渾身都在瑟瑟發抖,那種感覺就好像死亡即將來臨一般。短短半日,她已經失去了兩個至親,她的父親王鑲,還有她的姑姑王姬。
她的父親本就身患重病,如今信王即位,因著對他們王家巨大的敵意,隨便找了幾個由頭便罰沒了王家,她的兩個哥哥也被流放到了極北苦寒之地。她的父親承受不了打擊,在獄中吐血而亡。如今偌大個王家還算得上安然無恙的,也只有她一個了。
從前,她是個囂張跋扈的嬌小姐,借著王貴妃和端王的名聲在逸王府胡作非為,常常拿王府中的下人尋開心。而逸王平日裡很少回王府,下人們也都不敢將王璃月的卑劣行徑報告給逸王,於是一直忍到了現在。
自從王家出了事,下人們也開始變著法地整王璃月,常常不給飯吃,不給水喝,又故意撤去她屋中的炭火,就差沒合起夥來一起揍她一頓了。
王璃月這樣的驚恐是有道理的,因為這時她的房間進來了一行人,是太后宮中的人。
為首的太監有些幸災樂禍地笑著說道:“逸王妃,你該知道咱家來的目的。是毒藥,還是白綾你自己選。”
王璃月見這陣仗,拚了命地往屋外跑,口中還一直喊著:“殿下,救我!”
“王妃,你還是早些赴死吧,逸王殿下青年才俊,你難道希望他因為你自毀前途嗎?”
說話間,王璃月已經被隨行的太監牢牢抓住,不能移動半分。
“你們快,按住她的頭。”為首的太監一邊拿出毒藥,一邊很焦急地說道。
王璃月看得出,他是想要強行喂自己毒藥,於是掙扎著不停地搖頭。
正當盛有毒藥的碗邊剛剛碰到王璃月的嘴唇時,門口突然傳來低沉有力又十分憤怒的聲音,“住手!”說話的人正是極少出現在王府的逸王慕景濂。
那些太監見逸王來此,也不敢造次,紛紛松開了手,王璃月失去了束縛,飛快地奔到慕景濂的懷中,一邊大哭,一邊喊道:“殿下,救我!”
“逸王殿下,這是太后的旨意,還請您不要為難咱家!”
平日裡一向以溫柔可親著稱的逸王此刻狠狠地瞪了為首的太監一眼,然後冷冷地說道:“你們先回去, 明日我自會入宮請罪。”
“這……恐怕不好吧!”為首的太監面露難色。
“你們謀殺王妃本就是師出無名,若是真的深究起來,你們說這謀殺的罪名是會落到太后頭上,還是會落到你們的頭上?”
聽到慕景濂這樣講,太監們不再堅持,恭敬地撤出了寢宮。
王璃月已經驚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一邊嗚咽,一邊含糊地說道:“對不起,王爺,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沒事了,我不會讓你死的。”
“王爺,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故意設計陷害你,你就不會無奈娶我,也就不會和太后鬧到今天這一步了。”接著,王璃月又大哭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我素來囂張跋扈,蠻橫無理,本就是該挨千刀的,王爺何必為我得罪皇上和太后!”
“不管之前如何,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就算我慕景濂再無能,可是妻子的命還是要保的。”
王璃月沒想到這靠設計得來的夫君竟是個有責任,有擔當,心地又善良的絕世好男人,心中不禁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而愧疚和後悔。
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心裡不可能再有她,而她也不是因為愛情才嫁給他,可是經此一事後,她恐怕再也難以愛上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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