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想盡一切辦法也要逃離的人,而今卻又不得不重回他的身邊。當初離開的原因,今日到又成了她回到他身邊的果。
尹靖宸從沒有過的堅定,她不知道現在該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他。他是諷刺,針對也好,只要她要保護的人平安便可。
靖宸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隻身一人離開了王府。陸茗跟在她的身後,目送著她,衣袂飄飄,裙擺飛揚,從容不迫,倔強頑強。
他沒有去阻止,他知道,就算他去懇求,她也不會退步,他甚至想自私的求她遠走天涯,可那樣會換來她的不屑。他不想他在她心中的形象毀於一旦。
從小到大,他又總是顧著她,他也不知從何時起她就住進了他的心裡。就算他娶,她嫁。他還是忍不住思念,仍舊會回憶過往的點滴。她就是他的劫難。遇到她,他早就在劫難逃了。
尹靖宸出了伯都城,直奔百裡外的中原軍營帳。她知道那裡有個人布好了局等著她的跳入。被守衛的人攔住,她直接報上名字。尹靖宸的名字,誰人不知,守衛的人不敢耽擱,匆匆的跑過去向李星雲稟告。
李星雲聽到靖宸的名字後不敢置信一般,急匆匆的去稟告上官浚。上官浚此時正在與各位將軍在營帳內商討軍務。李星雲若不是有緊急軍務定不會這個時候擅闖營帳的,眾人都看向他。
他躬身行禮,上官浚讓他起來回話。他也顧不得君臣禮儀,走近上官浚低頭耳語。眾將士見上官浚微微皺眉,而後似不確定的反問:“真的是她一個嗎?” 李星雲點點頭。
上官浚疾走幾步,意識到什麽,便回身“今日的事暫且議到這裡,明日再與董家軍痛痛快快的大乾一場。”眾人才告退。
李星雲在前面帶路,上官浚步履匆匆,有好幾次,李星雲都落在了後頭。眼看著就要到了兩軍的關卡處,上官浚卻踟躕不前。
沒見著的時候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她的身邊,可眼看就要見到了他卻退縮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人們所說的近鄉情怯。
他放慢了步子,轉身回去。李星雲追上去,“皇上,前面就是了。”
上官浚踱著步子,“將她帶到營帳。”撂下這句話就走了。
李星雲不明白,皇上都走到了這,馬上就能見到娘娘了,為何又回去了呢?他看不懂他的表情,自從登上皇位後,他的想法很難令人揣摩,感情也從不外露。
李星雲獨自一人去接尹靖宸,一見面便給她磕頭行禮,靖宸拽他起來。
“娘娘,董聿霖有沒有為難您?您是怎麽逃出來的。”走了一路,李星雲問了一路。
靖宸只是簡單的應著。“我要見皇上。”
“皇上在營帳內等您。”
李星雲將靖宸帶到上官浚的營帳外,便退了下去,靖宸站在營帳外猶豫不前。
直到裡面低低的一聲:“進來吧。”她才硬著頭皮進去。
下定決心要來見他的時候她是那樣的勇敢,她想好了說辭,是要當面質問的,可真的見到了,心中的激憤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上官浚抬頭看她,她的頭髮高高豎起,到有一種英氣之美。半年未見,他心中的痛、恨、氣,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可還是要裝作不在乎的樣子,因為他知道她是為何而來。
她低著頭,看著他的腳步一步一步向他移動,她突然就怯懦起來。
他說:“你來的比我預料的要早一些,這次是為誰來的?”
果不其然,他就是逼著她現身的。她冷漠的回話:“我是為了伯都,為了董聿霖而來。”
“是啊,他們跟你是青梅竹馬的情分,你這麽重情義,能幫必然是要幫的。”上官浚盯著她,似乎是要看到她的心裡去的。
她揣摩著他話裡的意思,剛要回復就聽他接著道:“可,尹靖宸我深陷落霞谷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呢?”他的語氣裡滿是失望,失落,甚至還有一絲嫉妒。
“你那麽重情義的一人,三五載的枕邊人確實不如青梅竹馬的情分。”
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看著他的腳,慢慢後退,退無可退的時候,她看著他的腳轉換了方向,他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她才松了一口氣。
她有一種錯覺,他步步緊逼的時候,有一種要伸手掐死她的衝動。尤其後來說出的話,那種冷意,令她打了寒戰。
“我以為你會因為我祈求董聿霖退兵,那時候我是既怕你為我求情,又怕你無動於衷。後來我想著你也該來看看我,我是既期待又害怕。可最後”
上官浚嗤笑:“不過如此,我在你心裡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靖宸心裡默默的念著這句話,說不出的難受。
“你說這一次我會答應你嗎?”上官浚拂掉桌案上的茶碗,水濺了他一身,他看著摔的粉碎碎片出神。
守衛聽到裡面的動靜,衝進來,見裡面並沒有可疑的情況,請罪退了出去。
尹靖宸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她走向他,卷起衣袖為他擦去臉上的水漬,他一動不動,她認真的樣子落入他的眼中。他想推開她,卻還是沒有。
“我安然無恙,你是不是可以退現承諾”
“你一個還不夠,我要等瀅兒”上官浚看著她卷起衣袖的手明顯顫了一下。
“瀅兒不會和你回去的”
“這不是她能做主的。”
“上官”尹靖宸怒了,“董聿霖是不會像你這樣的”
“所以他注定會失敗。”上官浚不理會她的怒氣衝衝。她如果不發怒,他到覺得她不是她了呢。
從她一步入營帳開始,便想盡辦法壓製心中的怒火,他看的出她的克制,可他偏偏不要她如願。
她回到了他的身邊,以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種方式回來了,他的怒氣又由誰來撫平。
“尹靖宸,從你進來,到現在你可有問過伊兒一句,你張口閉口為的都是別人,她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可有為她考慮一二。你在別人的地界把酒言歡的時候,可有想過伊兒哭著吵著要娘,可有想過她病了,在夢裡也要娘抱。她還是個孩子,你何其殘忍。”
上官伊兒那是尹靖宸不能提及的痛,而今他就在她眼前說著她最不願意聽,也不願意想的畫面。她的淚悄聲落下。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她的沉默,再一次的激怒了上官浚quot來人。”侍衛閃進營帳。
“吩咐下去,做好作戰部署,明日朕要親自帶兵,不平伯都,誓不回朝。”
“你說過的,只要交出我,你就同意和談的,為何出爾反爾、”靖宸急不可耐。
“到如今,我倒要重新斟酌了,因為從你身上我沒看到半分誠意。”
兩人正對峙著,碧落在營帳外求見,上官浚一句進來。碧落端著飯食,躬身向上官浚、尹靖宸行禮。上官浚擺手示意她起來,她才將飯菜擺在一旁。
“娘娘,這裡比不得上京城,您湊合吃一口。李將軍說您是昨夜趕過來的,皇上這會也沒用膳,您陪皇上用點。自從來這皇上沒吃一頓消停的飯,娘娘回來了,正好。”
尹靖宸什麽也沒說,如今上官浚倒是越發的信任碧落了。也難怪,她是他的人嗎。此時靖宸鼻子一酸,匆匆往外走。
上官浚衝過去,攔住她,碧落看著上官浚將靖宸帶進懷裡,悄聲的退下去。
“你要去哪裡?”
“你放心我不會跑的,既然敢來,我也沒打算逃跑”
她的唇被封住。她不可置信一般,瞪著眼睛掙扎著,她試圖阻止他,他卻霸道的,她的嘴裡充斥著他的味道。
她拚命的推開他,他還是不放。俯身將她跑了起來。
她開始害怕起來,他要做什麽她再清楚不過。她伸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猝不及防,他沒有躲過。
那一聲脆響饒是她都愣了。他終是放開了她。
到最後,上官浚同意了和談,董聿霖勉強保住了伯都。伯都卻要永久歸順中原,年年納貢,董聿霖依舊承襲王爺的封號,然不再統領軍權。
至此,伯都,平城,津城的軍隊管轄,全由關立仁一人統轄。歷時半年之久的伯都中原之戰終於落下帷幕。
尹靖宸也不得不跟隨上官浚回上京城。臨行前,上官瀅,邀請尹靖宸過府一敘,上官浚不放心, 親派李星雲護駕。
董聿霖一看到李星雲氣不打一處來,但也無可奈何。戰場上他們是敵對雙方,可下了戰場,他們惺惺相惜,不管怎樣,董聿霖還是頗為敬佩李星雲的。
上官浚手底下的人都不是白給的,雖然上官浚的人不怎樣,可跟著的人到都是死心塌地。
上官瀅拉著靖宸的手依依不舍,眼含熱淚:“三嫂,今日一別還不知何時能再見,保重。”
靖宸輕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和董聿霖不要再折騰了,從前的事解釋清楚,凡事不要悶在心裡,有什麽事要和他當面講。”
上官瀅點點頭,“苦了你了,你和三哥,也要好好的。”
尹靖宸笑了,她和上官浚的關系哪是那麽容易修複的。“這就是我的命,我會給你寫信的。”
尹靖宸飛身上馬,看了眼這座王爺府,陸茗沒有現身。她想這樣也好,她欠他的終是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