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宸看到了她身後的灰燼,還有沒有燒盡的紙錢,她臉色就不好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嬤嬤.....你這是在祭奠誰?”
李嬤嬤,慌慌張張的整理著灰燼,匆忙的站起來,起來的有點急,眼冒金星,險些跌倒。靖宸虛扶了她一把。
她支支吾吾的,“太后走的......老奴祭奠下太后.....當初老奴不在身邊,昨日又夢到了她老人家。”她看著靖宸半信半疑的樣子,抱起了小公主接著道:“太后托夢給我,讓我好好的照顧娘娘和小公主.....”
“嬤嬤,宮裡是不許私下祭拜的,您是老人不會不知道這個規矩。”靖宸語氣不快。
“是老奴知罪,”李嬤嬤作勢要跪下謝罪,小公主阻止她,咿咿呀呀的“糕.....母后拿”
靖宸接過孩子,李嬤嬤拿過小公主手裡的糕點,喜笑顏開:“哎呦,公主還念著老奴這口呢。謝謝公主,謝謝娘娘。”
靖宸沒有問出想問的,心裡鬧得慌。李嬤嬤看她臉色不好,抱起了公主走出了後花園。靖宸隨後,看著燃盡的灰燼,心裡莫名的難受。
佇立了一會兒,剛要轉身,看到了花叢中的飾物。她走過去拿起來,很眼熟。卻怎麽也想不出在哪見過。
就這樣心事重重的走到了皇后殿,李嬤嬤抱著小公主走在前面,兩人嘰裡咕嚕的說了一路。靖宸猛然間就想起了這是誰東西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她踉蹌著,一旁的丫頭小玉,梧桐成親後,李嬤嬤從伺候的人中精挑細選的,忙扶住靖宸。
有了支撐靖宸才感覺好受一點,叫住李嬤嬤:“嬤嬤,梧桐最近可有來信。”
李嬤嬤忽的頓住腳步,她怕靖宸發現了什麽,揣測著,支支吾吾的“或許是還沒到呢,最近也沒有南詔國主回國的消息。”
靖宸走近她,看著她,李嬤嬤害怕自己泄露了情緒,低著頭。“嬤嬤,你在騙我吧。”
她忽然就想到了幾日前上官浚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有關立仁的突然入上京城。朝中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您不想說,那我去找皇上。”靖宸執拗的。她一定要弄清真相,雖然有可能她承受不住,但總好過被瞞著。
“娘娘.....”李嬤嬤突然的叫住她。“真的沒有發生什麽事情。”
“是嗎”李嬤嬤還在嘴硬。靖宸從袖子裡掏出剛剛撿到的發簪,拿出給李嬤嬤看。
嬤嬤,大驚失色,她本想著要一並燒給梧桐的,這個是梧桐常戴的,臨走的時候偏說要留下點有念想的東西,就將發簪偷偷的留給了李嬤嬤。
嬤嬤看著這個發簪還是沒舍得,梧桐是特意留給她的,她當然要留著的。靖宸突然間的到來,她怕被她發現,忙悄悄的扔進了花叢裡。本想著待晚一點沒人的時候再取出來的。不成想,還是被她發現了。
“娘娘......”李嬤嬤心虛,無話可說。
“你告訴我梧桐出了什麽事.....”靖宸幾乎是聲嘶力竭的。
李嬤嬤放下公主,撲通一聲跪下,熱淚盈眶。嚇壞了小公主,嗚嗚哭著,拽著李嬤嬤。一邊抹眼淚一邊看向靖宸。
小公主還是怕靖宸,靖宸一個眼神,一聲厲喝,灰溜溜的。此刻靖宸臉色也不好,她嚇壞了一般,嗚嗚的哭起來。
“這是怎麽了?”上官浚進了皇后殿,看到靖宸蒼白著一張臉,李嬤嬤伏地而跪。小公主聽到他的聲音一溜煙的跑向他。
上官浚看著她滿臉淚水,心有柔軟了起來。李嬤嬤聽到他來了,似抓住救星一般。靖宸的面色更不好看了,她到要親自問問他。
上官浚走近她,柔聲道:“嚇到伊兒了。”
靖宸不理他,撲通一聲也跪了下去:“皇上,方將軍和夫人護送南詔國主近來可有消息?”
該來的還是要來,上官浚總算明白了她的驚慌失色,疾言厲色到底是因何而起了。
“梧桐是不是......”靖宸不敢想,似是要和他確認一般。心內緊了一緊。
上官浚放下伊兒,吩咐乳娘,將公主帶下去。小公主牽著乳娘的手一步三回頭的看著他們。上官浚就面帶微笑目送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他才俯身欲扶靖宸起來。
靖宸執拗著,不肯起來。一副你不告訴我真相我就不起來的樣子。
上官浚是再了解不過的了,還是堅持著扶她起來:“起來,我把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你,好不好。”
靖宸注視著他,分辨他話中真假,見他頗為認真的樣子,便就起了身。腿跪的麻了,她站不穩,他就勢將她攬進懷裡。一道進入了大殿。
經過李嬤嬤的身前,上官浚讓她起來,李嬤嬤致謝。小玉幫著將李嬤嬤扶了起來,跟在二人的身後一同進了大殿。
“方將軍在護送南詔國主回國的路上遭到了伏擊.....方將軍和夫人.....”上官浚看著靖宸聽得認真,一副不錯過任何細節的樣子,頓了頓,“雙雙殞命。”
轟的一聲,雷聲四起,而後大雨突至,明明剛才還晴空萬裡,突然間就烏雲滾滾。靖宸的心像塌了一般。
她不可置信一般,自言自語,“怎麽會.....”怎麽突然間她失去了母親,而後又失去了一個妹妹。
她的臉色蒼白,上官浚怕她傷心過度,走過去,將她攬進懷裡。靖宸以為她會哭,可她居然沒有掉淚,就呆愣的迷茫的任他抱著。不出任何聲。
上官浚意識到她的不對勁,扳著她的身子,一聲聲的叫著她。她還是無動於衷。
窗外大雨嘩嘩而下,大殿內的窗戶沒有關,風吹進來,卷起珠簾,霹靂啪啦的響著。小玉走過去,悄悄的關上了窗戶。又看了眼靖宸,心痛無以複加,扶著滿臉淚痕的李嬤嬤悄悄退了出去。
“朕會給他們一個交代的,宸了你相信我。”上官浚說的堅定。
靖宸只是看著他,突然的,她滑落在地板上,手中的發簪應聲斷裂。她看著斷了發簪哭出聲來。
上官浚松了一口氣,走過去將她攬進懷裡。就讓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吧。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正是因為這首事,她給梧桐命了名字。早日今日,她定不會為她命名梧桐的。
那個跟在她身後,有苦一起擔,有福卻沒能一起享的小女子就這樣的離去了。她怎麽能甘心。她和她一起長大,總是欺負她,有的時候也冷落她,甚至是還討厭她的聒噪,可她就是樂此不疲的跟在她身邊,陪她看花開花落,陪她顛沛流離。到最後卻花落人亡兩不知。
靖宸開始後悔,為何當初不允許她留下來,她的一句話她就留下來了,是不是就能躲過這場劫難了。
她一遍一遍的自責,揪著自己的心口,“梧桐,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害了你啊......”一遍一遍的。
上官浚看不下去了,“宸兒,你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你怎麽能預料到,如果說有錯那就是朕的錯,在中原的地界,損失了一員大將,是朕的無能。你就怪我吧。”
靖宸望著他搖搖頭,有憤恨的捶著他的胸口,他是有錯,為何不第一時間告訴她。害得她連自己的至親都沒能有機會吊唁一番。
上官浚任由她,她打累了,也哭累了,眼睛腫的不成樣子。他親親她的頭髮,“放心,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靖宸哭的虛脫了,站不起來,倚靠在他的身上。他將她抱起來,向內室走去。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摟著她,她卻掙脫了,轉過身,不去看他。
他知道她還有氣,順著她,任由她,他給她蓋好了被子。躺在他的身側。閉上眼睛,眼前是方亞平在平城的軍隊裡以一敵百打敗眾人意氣風發的樣子。還有梧桐怯懦著叫他駙馬爺,又叫著皇上的樣子。他也睡不著了。
這件事,震驚朝野,一代名將居然慘死在自己的地界,而敵人是匪是兵卻無人知曉。從南詔國主的隻言片語中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幫訓練有素的職業殺手。他一直沒弄明白的是這夥人為何不在來的路上設伏, 卻選擇了南詔國主回國的時候。這一場精心策劃的暗殺到底指向何人?但目前唯一可肯定的是這夥人志在挑起兩國的戰事。
是有人向從中漁利,還是說這僅僅是南詔國內部的權謀之戰?上官浚左思右想,不得要領。現在沒有一點線索,他只能寄希望給李星雲,希望他能查出真相。他肯定的是不管對方是誰,哪怕是南詔的人,他也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靖宸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全是梧桐,她就開始自責起來,淚無聲的滾落,沾濕了枕頭。上官浚回過身,看到靖宸起伏的肩膀,還有發抖的身子。他靠近她,強勢的攬進懷裡。
靖宸嗚咽出聲,他將她扳過來,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柔聲安慰。一下一下的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或許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靖宸止住了哭聲,蜷縮在他的懷裡。他覺得他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重的他忽視了她,她那麽脆弱的一人。他想著當初她逃離時候的決絕,心又緊了一緊。
即使再累再苦,他也要守護她,他默默的發誓再也不要她傷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