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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煙蔓草的年代》26(一)
已經是凌晨兩點,軍部辦公室仍舊燈火通明,自打南地與多方開戰以來,蘇徽意和著幾個幕僚便一直在商討和部署作戰計劃。他又連著兩日沒有休息,早已是乾鍋熬油,倚在沙發上,拿著布防圖吩咐道:“讓第四和第五軍區轉戰南平,不必再與盧禦平糾纏。調集兩個師往永州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張培元。”

 秦桐雋沉吟了片刻,“七少,現今最主要的是防線的駐防,眼看著盧禦平這邊就要打到昌州去了,如果再失了那裡,對咱們很不利。”

 蘇徽意按了按額角,十分疲憊的說:“就是故意放空駐防引他們進來,一旦到了咱們眼皮子底下,我就叫盧禦平有去無回。”

 他頓了頓,指向地圖上的永州,“秦叔,永州往北隔著江,一旦咱們開了戰,張培元沒有絲毫勝算。”他正說著,林寧已經敲門走了進來,將報紙遞過來,說:“七少,國會那裡對你關押喬世鈞十分不滿,已經開始借著輿論彈壓你了。”

 蘇徽意明知道喬家人不會罷休,便接過報紙掃了一眼,見上頭都是些關於他的反面言論,他將報紙放在桌子上,“隨他們去,如果我這個時候製止他們,言論只會對我更不利。”

 他頓了頓,問:“父親現在怎麽樣?”

 林寧回道:“剛剛脫離危險期。”

 蘇徽意稍緩了緩,他想著這一次策劃的事,雖然嫁禍給了喬世鈞,但難保有心人不會給他安一個“借刀殺人”的名頭,之前雖說父子一同上了報紙,但外界仍有傳聞說是蘇笙白被他架空。

 勢必會有人以父子不和為由,直指他借嫁禍喬世鈞為由,趁機弑父。到時候蘇笙白那裡,便是一個難關。他想了想,才說:“這件事處理不好十分棘手,當初我為了逮住喬世鈞,隻想在他身上安個罪名,既拿住了他又威懾了商會那些人,沒有考慮到國會也借此拿住了我的把柄。”

 秦桐雋歎了一聲,“眼下南地戰亂不斷,這些事真是應接不暇,不妨隨他們去鬧,待大帥康復之後,再請報社的人去采訪一下,平息國內的輿論。”

 他看向蘇徽意,語重心長的說:“這些事便是自古聖賢明君也處理不好,無非就是有心人亂扣帽子,七少只要穩住眼下時局,他日這些言論就會不攻自破了。”

 蘇徽意恩了一聲,才說:“現在這個時局對北邊十分有利,我們必須在短期內平定南地才行。”

 眾人紛紛應了聲是,門外有侍從官喊了聲報告,緊接著潘青延便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一見蘇徽意,忙說:“七少,才剛收到消息,昌州一線也都宣布獨立了!”

 蘇徽意皺了皺眉,他總也是臨危不亂的,此刻隻覺得耳畔嗡嗡作響。那一邊秦桐雋已經急得站了起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他轉顧蘇徽意,“七少,眼下昌州獨立對咱們十分不利,那裡可是咱們運送軍資的重地啊。”

 蘇徽意按了按額角,只是看著布防圖不說話,半晌才揮了揮手。眾人面面相覷著,卻不敢再發一言,紛紛走了出去。

 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隻覺得室內極為的幽靜,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聽得真切。他忽而受不了這樣的安靜,便起身走到窗邊去,窗外黑漆漆的,仿若這城區的一切都死去了。

 光影將他整個人投射在玻璃上,因著幾日的不眠不休,兼之勞心費神,他的面頰已經有些凹陷,那眉目也愈發的幽深,雙眸仿若點漆一般,深邃非常。

 他極目遠眺,天幕的那一頭也是黑漆漆的,連顆星星都看不見。

 那風聲沙沙的,響在耳畔又像是夏日的蟲鳴,窸窸窣窣的。他默默聽了片刻,才轉身回去按了電鈴,林寧很快走了進來,他系上了領口的扣子,淡淡吩咐,“回官邸。”

 自打蘇徽意將府中女眷關起來後,督軍府的大小事宜便落在了六小姐蘇芳菲身上,她原是個不管家的,只是如今家裡鬧得四分五裂的,她雖然清楚各種緣由,也隻得默不作聲。

 眼見著蘇笙白進了醫院搶救,府中的女眷也是一個一個接連病倒,她雖然為著喬雲樺的事心中鬱結,卻也隻得強打起精神來。

 這會兒天還沒亮,她便已經起了身,一面吩咐婆子煎藥,一面就往程錦瑜那裡去。自從蘇青陽被下了獄,程錦瑜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近來已是連藥都難以下咽。

 她原本與程錦瑜有些舊日的交情,心中不忍,時不時的就去看上一眼。等到了程錦瑜的院子,就見裡頭燈火通明著,直覺裡是出了什麽事,她腳步不由加快,正巧見幾個丫鬟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她問:“二嫂她怎麽了?”

 小青見救星來了,一邊哭一邊著急的說:“六小姐你快救救我們家少奶奶吧,她這會兒又暈過去了!”

 蘇芳菲也來不及多說,趕緊吩咐了人去請醫生,她走進去,就見程錦瑜躺在床上,身形消瘦,那面龐慘白的近乎透明,唇角也是沒有絲毫血色。

 她不由的慢下來,那燈光在眼前晃著,她直覺裡不好,眼淚便要往下掉。卻見程錦瑜微微睜了眼,見了是她,就招了招手,輕聲說:“我不過是有些乏了,想要睡一會兒,怎麽她們就驚動了你?”

 蘇芳菲知道她說話一向是柔柔的,只是此刻有氣無力的,讓人聽著無端的可憐。她忙走到床邊坐下,想著她這些年日子過得並不順心,忍不住就說:“二嫂,你這個人就是心思重,一丁點兒的小事到了你那裡都是千斤重,你說你怎麽就那麽想不開呢?”

 程錦瑜聽她開解自己,只是笑笑,“這麽多年了,又何止是我一個人想不開呢。”

 她頓了頓,眼中隱有淚水,“他怎麽樣了?”

 蘇芳菲不想提這些,此刻不忍拂她的意,就說:“二哥好的很,倒是你自己,要好好養著才是。”

 程錦瑜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妹妹,我想去見見他。”

 蘇芳菲不願意聽這樣的話,倒像是臨別的心願似的,讓她忍不住落下淚來,可她眼瞧著她不好了,就說:“你好好的吃了藥,我就帶你去看他。”

 那一邊丫鬟連連喊著醫生來了,她便拍了拍程錦瑜的手背,起身朝外走。抬頭見天,已經微微的亮起來,只是烏雲壓頂,想是又一場大雨要來。

 她心中難受,一面朝外走,一面問門口的聽差,“七少回來了麽?”

 那聽差忙回:“回來了。”

 蘇芳菲見這樣巧,便腳步不停地往正房院子去了,這會兒陰雲漸濃,黑壓壓的覆在頭頂,愈發襯得府內陰沉沉的。

 她穿過遊廊,就見不遠處一角飛簷,影影綽綽的隱在梧桐樹下,往上去看,就見小樓二樓的窗子開著,那天灰蒙蒙的,院子裡的梧桐隨風蕩著,葉子簌簌抖了一地。

 她原本心中一肚子氣,可此刻見了這一幕,隻覺得荒涼寂寥。院子門口並沒有人,她緩緩走進去,一路就進了小樓,這會兒腳步越發的輕下來,一步步上了二樓,就見臥室的門半開著,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透過縫隙去看,見蘇徽意坐在床邊,就連頭上的軍帽都沒有摘,也不知一個人就這樣呆了多久。

 這樣看著,隻覺得他背影落寞,那室內的一切暗沉沉的,仿若還是沈薔薇在的時候一樣,她心中不忍,便拿著帕子捂在嘴邊,輕輕的走了出去。

 出去的時候外頭已經飄了雨,她想著從前這府裡的場景,不過才一年,已是物是人非。才剛出了院子,丫鬟便應了過來,說:“小姐,二少奶奶沒大礙了。”

 蘇芳菲知道這些人是在安慰自己,她淡淡的恩了一聲,“你們給二嫂收拾收拾,我帶她去看看二哥。”

 她拿過傘來,又說了一遍,“你們都去吧,我想自己走一走。 ”

 雨漸漸地大起來,落在青石板上劈啪作響,雨絲籠著煙霧在眼前繚繞著,竟是這樣的大。晃眼看著,這古宅子越發的黯淡,仿若一幅淡墨的白描畫,過眼皆是暗沉沉的。

 那雨從領口灌過來,她原本穿的單薄,這樣一激,禁不住渾身發冷。原本這一路都是粉牆黛瓦,可怎麽看,都透著股陳舊來。

 院子門口已經備好了汽車,她站在門口,就見程錦瑜被一群下人簇擁著走了出來,她穿著身素淡的旗袍,肩頭披著碎雲披,那身姿瘦弱不堪,被雨幕這樣一遮,仿若即刻就要飄散了一般。

 她迎過去,見她唇間點了蜜思,愈發襯得面如桃李,依舊是從前的美麗模樣。程錦瑜攏了攏頭髮,問她:“我看著怎麽樣?”

 蘇芳菲知道她從來都是素淡見人,心中更不是滋味,就點點頭,扶著她往車邊去。

 這會兒日頭早已隱到了雲層裡,頭頂是烏雲密布,遠處盤旋著一群燕子,在簷頭低低的鳴叫著,很快便掠過天際,飛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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