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四日晨起,陸淺淺對這個才睡了四晚的房間還很陌生,坐起來後,對某個站在她書桌前的人倒是偏熟悉。
“為什麽?”陸淺淺一瞬間拉緊了被子。這裡有中央空調,因而晚上還是有蓋薄被的。
應明禹沒有轉頭:“我敲過門,你好像是敲不醒的類型。”
這能解釋他為什麽自己進來嗎?她很驚醒,或許是昨天晚飯喝了點紅酒,這樣想過後,陸淺淺抱著被子還是無法釋懷:“你在看什麽?可以先出去嗎?”
“這上面的,你都會做?”應明禹正在翻看一本手抄的菜譜。
字跡從最初的幼稚,到最近的漂亮,寫了很多,最後幾頁寫著特調的配方,一號到十二號分別都有不同的命名:酸甜一直到酸酸酸甜甜甜各種組合。
一個不會順著他來找話聊的人,卻做了這種過於少女心的事,怎麽想,她都只是特別喜歡研究這些,所以才有這麽大一本菜譜。
“那個是……以前的東西了,你看了?”
應明禹放下了本子,轉身面向她:“我餓了。”
陸淺淺歎了口氣:“你先出去,我馬上給你做早飯。”
忙完到桌邊,陸淺淺倒了牛奶後坐下,把另一杯遞給對面的人。
“我說過,我不喝牛奶。”應明禹知道她在走神些什麽,早晨他闖進她房間的事她還沒有想好怎麽應付。
陸淺淺無奈把兩杯都放在手邊,打算稍後努力喝完。
“你這麽晚還不去局裡不要緊嗎?”反正她今天沒打算去,耽擱了近一天,她要趕工把畫上完色拿去裱起來。
“案子破了,他們都能處理,晚點去不要緊。”應明禹撐著頭看著窗外的日光。而且去了之後得去付局那裡應付他,還要說明陸淺淺的事,他沒什麽積極性。
陸淺淺沒了話,抬頭看他那樣姿態神情,一瞬屏住了呼吸。
應明禹不說話帶點慵懶的樣子,簡直犯罪,她都想現在就畫下來。
陸淺淺感覺小心臟有點負荷不住,這才剛開始住就這樣,她真能堅持下來嗎?
下午,應明禹開會整理上個案子的資料時,忽然會議室裡所有人的手機同時響了一聲或震動了一次,只有他例外。
“有案子?”他掏出自己的手機確定沒有關機,還是這麽問了。
每個看了手機的人或咳嗽,或訕笑,只有范樺搭理了他:“是微信群,陸丫頭在裡面發消息,你沒有微信所以沒收到。”
“她說什麽?”
“入職問候而已……”包展搶先回了話。
范樺保持微笑而已,他也不準備說,他回應之後,陸淺淺在群裡問了他,上次拿來的饅頭他有沒有吃到?
應明禹掃視了一圈,沒再問開始開會。
當晚按點下了班,應明禹回家後看到陸淺淺還在上色,按開了客廳的燈。雖然還沒天黑,但他這樣做了之後,陸淺淺立刻就發現他回來了。
吃晚飯時,應明禹把手機遞給了坐在長桌那邊的人:“幫我注冊個微信,先把你加上。”
陸淺淺不曉得他哪裡來的突發奇想,之前他們都是發短信,不過這個人還真是什麽都交給別人做,他只動一動腦子和張張口。
結果晚上睡前,陸淺淺收到了應明禹的微信:睡了嗎?
看了三遍後,陸淺淺選擇了無視,假裝睡著了。
七月五日晨起,陸淺淺下意識拉緊了被子才坐起來,那人還真是不負所望,正站在她書桌前看她的素描本。
“你…沒看見門上的牌子嗎?”
應明禹隨口回應:“看到了,牌子上有什麽嗎?”
“誒……”陸淺淺沒再接著問,“我馬上起來做早飯。”
應明禹最後看了一眼她的素描本,最後一幅應該就是昨天剛畫的,畫裡是他看著窗外發呆的側臉。放下本子他先出去了,他還以為他這張臉對她來說毫無吸引力,他對此還是很有自信的,從他高中時就有一堆女生為了這張臉圍著他轉。而且,她那個朋友不就是為此多番糾纏他?
看來她也沒什麽特別的免疫系統,而是轉化成了其他養分,他差點忘了,在她眼裡他只是個素材,人都算不上。不過他倒是佩服她的記憶力,看過之後就能還原到這種地步,簡直像照相機一樣。
他走後,陸淺淺快速換了衣服出去,先看了門上掛的牌子,發現被翻到了反面。她垂下頭默哀了片刻,而後進房拿了筆,很快在反面也添上了四個字:君子勿入。這樣正反就都有了,陸淺淺把牌子掛正,才去洗漱。
“我今天休息,要買什麽東西嗎?我載你去。”
“哈?”他這麽好心反而讓陸淺淺不安,“不用,我今天準備去剪頭髮,不去買東西。”
“陽台的陽傘和桌椅呢?不是說要放的嗎?”應明禹指了指空蕩蕩的陽台,“那個是公共區域,費用我來出。”
“那個不急,反正你用到的機會也不多。”
“好吧,剛好我也該剪了,你想剪成什麽樣,燙卷嗎?”應明禹隨口胡說。
陸淺淺沒有回答。
應明禹沒想到她會剪短,自己的頭髮修好後,往那邊看了看,眼角恰好掃到一個人,正要進門。
“好不容易才長到這麽長,不會可惜嗎?”應明禹走過去伸手摸了她頭頂,而後順著到了發尾。
他手上的溫熱讓陸淺淺感覺後頸有些發毛,而後整個背上都有些起雞皮疙瘩了。
“不過,這樣也很可愛。”應明禹沒在意她鏡子裡的僵硬反應,俯身把下巴擱在她頭頂,看著鏡子這麽評價了一句。
他絕對是吃錯藥了!陸淺淺覺得頭上的短發要豎起來了。
“走吧。”應明禹下了指令,遞了卡給理發師。
至於那個沒有進門就逃走的人,應明禹覺得還算好對付,不過從他會來這裡瞎逛來看,似乎還沒有死心。
這家理發店就在小區附近,葉紹君前天在小區外面接過人,會過來找陸淺淺就是個簡單推理。剛才應該是看到她在店裡,以為她是一個人所以想進來假裝巧遇。
“帥哥,辦卡嗎?您看起來是老顧客了,辦卡有優惠哦。”收銀員還卡給應明禹時極力推薦。
應明禹搖頭應付。
“帥哥,走好,下次再帶女朋友一起來啊!”
對於這種有錢到懶得辦卡的人,店員態度積極而熱烈。
出了門陸淺淺才松了口氣,忍不住嘀咕:“為什麽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就一定要猜是情侶?”
雖說她出於懶得解釋沒有反駁過,可是這都是第幾回了,中介是這樣,鍾點工大媽是這樣,現在連普通的理發店的店員居然也是這樣。
應明禹轉頭看了她一眼,她倒是第一次抱怨:“不然呢,在這個獨生子女盛行的年代,他們應該猜兄妹嗎?”
更不提剛才他在店裡做的事,店員會以為是兄妹才有鬼,更何況他們的容貌有天淵之別。
“好像也是。”陸淺淺接受了他的說法,也沒再問他剛才在店裡發什麽瘋。
“既然出來了,在外面吃了再回去。”應明禹絲毫不征求意見就請了一頓午飯。
下午,應明禹午睡起來後,使用了自家的健身器材,至於另外一個人,一直在畫圖根本沒有分過神。晚飯後也是如此,應明禹無聊,拿了書湊到她身後看了看,上色好像快完成了。
她只有一個配套的椅子,應明禹感覺這個客廳是缺了點東西,上次待客時全都是餐桌配的椅子,好在人不多還夠用。
突然門鈴響了,應明禹看看不為所動的人,去開了門。
“抱歉這麽晚……”門外的人看到和設想中不同的人才停下話頭,“警官先生?”
“劉先生有什麽事嗎?找陸淺淺?”應明禹讓了人進門,來者就是客,他沒有這麽不懂禮數。
劉天明看他穿著睡衣,沒再多問,進門後給應明禹看了手裡的東西:“上次陸同學送了我一些茶葉,所以想給她一點回禮。”
他只知道陸淺淺住在他樓上,找物業問過才知道她就住在他頭頂上,不過前天晚上回來樓上沒開燈,他昨天出差一直到今天晚上才回來。
“還在畫。”應明禹引了人到客廳後,提前說了句。
劉天明看到是上次的荷塘圖,繞到陸淺淺身後仔細看了看,完成圖比之前那樣的初稿漂亮了無數倍,不管是用色還是細節處理,劉天明都想給她高分。
應明禹站在一旁看了一會,並沒有做什麽端茶倒水的待客之道。
“啊,等等。”看到陸淺淺開了黑色的瓶子要換筆簽名,劉天明阻止了她。
陸淺淺從入定一樣的狀態走出來,放下筆打了招呼:“對不起,您什麽時候來的?”
劉天明笑了下:“剛到,應警官幫我開的門。其實,前兩天有人送了我一些畫材,不過我現在很少動筆,所以挑了個墨石還有鎮紙送你,作為茶葉的回禮。”
“怎麽好意思,又不是什麽很貴的東西,這個墨石好像很好……”陸淺淺看了東西後,退還了鎮紙,“只有墨石的話,我可以收下。”
“要現在試試嗎?拿來做最後的簽名?我幫你研墨,介意嗎?”劉天明沒有跟她分辨茶葉的價格也不菲,因為有人參須的緣故,只是發現她算得很清楚。
“不,這太不好意思了,而且色調不一定合適,我還是用現在的簽就好。”陸淺淺還沒有這麽自大,讓一個年長的前輩幫她研墨,未免太狂妄。
劉天明還是帶著笑:“不用這麽客氣, 倒是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能找你約一幅畫嗎?”
“就是廳裡那幅,想換一幅。你已經畫了一幅荷塘,我還是有些想要有荷香,秋荷圖怎麽樣?會太為難你嗎?”
陸淺淺睜大了眼看著他,看來上次他誇她的話,不完全是奉承和欺哄,他作為一個專業的同行想找她約稿,這可不是一般的榮幸和抬舉。
“您太客氣了,如果您想要的話,我畫了送給您才是最恰當的。”
“不是這麽說,你應該看過了,客廳那幅橫圖,按那個大小,我用三萬的底價跟你約稿,出了初稿之後先付一半,可以嗎?”劉天明很認真。
應明禹愣了下,這個人倒是很進取,比葉紹君積極多了:“劉先生,陸淺淺現在很忙,短期內可能接不了你的活,你可以先回去嗎?我們要商量一下。”
劉天明拿著鎮紙轉頭看向進門後就沒怎麽開口的應明禹:“抱歉,倒忘了考慮應警官,戀愛時間也很重要,今天很晚了,就不打擾了。”
客人走後,陸淺淺還拿著墨石,實在忍不住才問了應明禹:“你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劉先生會以為我們是情侶?”
做了什麽?應明禹看了看自己的穿著,大概是因為他沒做什麽劉天明才會誤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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