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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是案深情淺》七十六 現代版宮刑
丁原他們趕到現場時,范樺已經帶了屍體要撤退,看一眼人超多卻沒看到應該在的那個人:“你們家大少爺呢?”

 包展指了指前面打頭的人:“這案子歸省廳的人管,二隊的何隊長負責配合,老大休假了。”

 范樺心裡有數了:“王濤還在裡面,我們這邊的情況都說給他聽了,你們有事先跟他聊。”

 死者方清泉,現年四十六,上任漢中市市委書記還不足一年。十一年前結過婚,一年後有了一個女兒,不過結婚三年後就跟妻子離婚,女兒跟了母親,之後一直沒有再娶,所以他是一個人赴任。暫時居住在政府分配的高檔小區獨立雙層別墅,也是他被發現死亡的地方。

 說是省廳的人負責,但主導調查的還是何隊長。

 包展落了個好差事,跟大壯一起,去臨市找這死者的前妻了解情況,盡量把她帶回來協助調查。他倆看過現場,大概了解情況後,回去準備了一下就出發了。

 丁原很悲劇,何隊長覺得應明禹器重他一定是因為他擅長推理破案,於是把他帶在了身邊。至於美麗,跟以前沒差,還是在局裡處理送回來的檔案信息,加上其他案件的後續文字工作。

 看完現場拍的照片,何隊長先問了丁原:“你怎麽看?”

 “看死法應該是割頸出血致死,加上身上這麽多刀傷,還殘忍地損毀屍體,仇殺的概率比較高,可能和死者的身份地位無關。”

 何隊長其實也是這麽想,但當著省廳的人,他不好開口說。

 “也有可能是刻意偽裝,不能排除這條線。”省廳來的汪副隊長果然這麽說。

 何隊長只是應是,也不敢多說什麽。丁原再彪也沒有膽子自作主張,沉默沒再多說。

 汪副隊長也不想當這出頭鳥:“何隊長你看,應該怎麽追查這條線索?有需要什麽人配合的,早點跟上面打報告,相信各部門都會積極配合。”

 何隊長感覺頭大,他這次才發現應明禹居然還有這種拈輕怕重的惡習,以前沒見過他逃避案件,這次的案子格外棘手,他居然撒手不管。

 “汪隊長說的是,我已經讓下面的人去跟方書記的秘書和同僚了解情況了。”至少,方清泉的秘書應該會配合,從他那裡就能知道方清泉死前最後做過的事和行蹤。

 至於其他同事關系,政治上的友人敵人,何隊長與其說查不出來,不如說不想知道。

 看完現場,他們三人先回了局裡,一個是方便匯總消息,部署行動,另一個也要等法醫和痕檢那邊的消息,能最快知道最新進展。

 這次全局裡的人都撲在同個案子上,雖然出現場范樺是最先到的,但進了解剖室倒不止他一個。局裡比他有經驗有資歷的前輩是主刀,他隻負責了記錄和衣物查驗。

 這案子死者特殊,屍檢的人比平時更謹慎,一絲不苟從頭到腳查了個遍,開胸開背提取了各種內容物去檢驗。從胃裡食物殘渣消化情況判定死亡時離最後一餐有四小時左右,結合人一般吃晚飯的時間,死亡時間能限定在十三號的十點到十二點。等偵查那邊的人反饋死者最後進餐時間,就能把死亡時間推論得更準確。

 快到晚飯的點,專案組開會,除了去外地的包展他們,其他人大都趕到了。

 丁原坐在會議室的時間比其他人都久,已經被煙熏了不短的時間,這一下子人滿為患,整個房間煙霧繚繞簡直像是仙境。他以前是做檢驗的,進出設備室還有特別的衣服,抽煙是萬萬不行的。跟著應明禹之後,因為應明禹不抽煙,組裡的人大多沒有這個喜好,這次他是長見識了。

 范樺也有些受不了,雖說他平時偶爾也會跟二隊長一起查案,但這麽多人一起辦案也是少有的情況。而且大多數時候,只要應明禹手裡有案子,會指定他做屍檢,算半個禦用,他跟這幫煙鬼湊在一起的機會不多。

 何隊長那邊偵查不太分明,先讓法醫這邊說屍檢情況,范樺在一旁認真做了記錄。

 “死者死於頸動脈破裂導致的大出血,身上有多處約束傷,手腕、腳腕還有口腔都有捆綁過的痕跡,推斷是衣物布料,現場沒有發現。臉上、胸口的劃傷都是活著造成的,所以出血量較大,顏色鮮豔;包括下體的割裂,也是在活著時做的,出血量非常大。”

 “由此推論,口腔的捆綁除了防止死者呼救,還有避免死者因痛咬斷舌根加速死亡的可能性。”

 法醫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背後發寒,死前割走性器那無異於古代的宮刑,對一個男人而言不止是肉體上的疼痛,還有精神和心理上的摧毀。

 “說回約束傷,死者指尖未發現任何皮膚組織碎屑,死前沒有跟凶手發生過搏鬥糾纏,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死者自願讓凶手捆綁,二是死者是昏迷後被綁,目前血液檢測還在進行。但不管是哪種情況,死者跟凶手應該是相識,這一點痕檢稍後會補充說明。”

 “根據傷口出血情況,我們推斷行凶步驟是先捆綁、在臉上和胸口留下劃傷,而後割走器官,最後為了確保他必死,才會補上頸部那一刀,但頸上的傷的確是主要死因。還有,並未在現場找到死者的性器官,懷疑凶手帶走收藏或拋棄。”

 案情似乎往深仇大恨的方向一去不複返,如果只是政敵,這樣殺人有些太過了。

 “法醫這邊還有發現嗎?”何隊長對法醫這邊的情況感到安心,最好不是官場上的事,可以省很多心。

 范樺換了自己的資料:“在死者丟棄在房間地板的衣物上,檢測到一個和凶手可能有關的信息。”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很振奮。

 圖片切換到死者外套肩膀部位,范樺放大了局部:“這件外套是深灰色,不太容易辨認,但在此處發現了油狀物。顏色是淡紅色,還有隱約可聞的香味,推斷可能是化妝品殘留。已經送去做檢驗,初步猜測是口紅一類的東西。”

 他這麽一說,何隊長信心更足了,這案子極可能是感情糾紛引發的仇殺。

 痕檢的人接下來作了說明,當然不是來局裡不久的王濤:“大門完好,沒有侵入跡象,四周圍沒有翻窗翻牆的痕跡,凶手要麽有鑰匙,否則就是死者請她進入,和法醫這邊的檢驗一致,推斷凶手和死者相識。”

 “現場沒有找到捆綁用的工具,也沒有找到凶器,目前已經擴大搜索范圍,對小區內花壇和垃圾桶都在進行搜索。雖然案發距今已有四十多個小時,但周末的小區垃圾周一下午才統一處理,我們已經叫停了物業的清潔工人。”

 “房子地面鋪的地板取證不便,加上保姆曾經在一樓打掃過部分區域,破壞了一些現場情況,沒有提取到有效的鞋印。死者房內找到兩個紅酒杯,其中一個上面找到死者指紋,另一個杯子乾淨無指紋,酒瓶和酒杯都已送去檢測。”

 “小區入口和部分交叉口有監控攝像頭,我們已將相關監控十三日下午到十四日凌晨的資料取回,稍後結合刑偵這邊的走訪情況,來進行篩選。”

 痕檢這麽積極?范樺忍不住看了在一旁憋氣的王濤,該不是這小子乾的吧?

 最後到了刑偵這邊,何隊長讓丁原介紹了情況。

 “這是死者秘書提供的從十一日開始,死者的工作預約和實際的工作情況。”丁原只能一一給大家展示,現在還不能知曉哪些事最終導致了他的慘死,“十三日周六,死者原定的工作計劃是去拜訪省委書記,不過他去了才得知省委書記下去考察了,沒有能遇到人,因此回了辦公大樓加班。”

 “下午三點,本市知名企業家呂良平到訪,兩人於五點離開政府大樓,一同去了萬豪酒店吃晚餐。據呂總稱, 方書記七點不到說還有其他事,兩人就在酒店分了手。”

 “那死者生前的女性關系呢?”汪副隊長一針見血,這完全就是工作匯報,哪裡有參考價值?

 丁原能怎麽辦,看了看何隊長,他們三個人同樣時候聽到的消息,現在有人來追責,誰能扛這個鍋?

 “秦秘書說他不太清楚方書記的私事,的確難為他,他只是工作上的秘書。”何隊長打了個圓場。

 范樺看他們面有難色,不是不能理解。這種官場上的人,今天做秘書明天還指望著升官,就算之前的領導離世了,以後的領導還要看他們怎麽做人,誰會把自己領導的私事拿來說?

 於是他們遠程連線了包展,對面倒是還有點進展:“我們已經見過死者的前妻杜女士,她向我們表示,離婚的原因和第三者有關系,並稱這位前夫私生活不太檢點。不過這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現在的情況她不知道,建議你們還是從死者身邊的人入手。”

 包展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反正離得遠,用手機匯報情況也不怕看誰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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