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麽?”謝冰冰忽然扯掉她的裝飾夾子,扔在地上踩壞了。
“如果像你猜測的那樣,我已經殺了三個人,你說,我還會介意再多添一條人命嗎?”
陸淺淺嚇到了,從一個嬌軟的女孩子口裡說出這種話,而且對方還和她有幾分相似,她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腳步有些不穩。
“謝冰冰,你別亂來。我上了你的車,進了你家都是有人看到的,如果我死在這裡,你以為你還能把責任推給誰嗎?”
“我需要把責任推給誰?你因為心生慚愧覺得配不上應先生,在我家自殺,我當然會覺得愧疚,但說到法律責任,應該沒有吧?”
謝冰冰說到這裡,從刀尖的位置拿起了水果刀,端詳了起來。
“你胡說,我為什麽要自殺?!”陸淺淺剛才進來時盡量記了路,可是她不保證自己能跑出去,而且現在背對謝冰冰,太不安全。
“你誤會我跟應先生有染,並且在見過我後覺得自愧不如,這個理由不充分嗎?”謝冰冰往陸淺淺的方向走過去。
“我不會讓你殺了我!”陸淺淺不想死,不想死在這裡,應明禹一定會很生氣,她不聽話,擅自給他惹麻煩,還把命賠了進去。
不止這樣,他肯定會以為她沒有全力自救,因為身體上的緣故。不管怎樣,陸淺淺的求生意志前所未有的強。
謝冰冰伸了左手去換手握刀柄,陸淺淺可能是靈光一閃間,覺得這是個機會,上前傾身伸手一樣握住了刀柄。
“你……”陸淺淺傻在那裡。
大壯在房子外圍戒備,同時先查探情況。應明禹跟方瑾施一起進了屋,張黎寧大概知道待客的幾個地方,應明禹跟了她一起,方瑾施則根據說明的地方去找。
“嫂子?!”張黎寧進門看到的一幕讓她驚叫了一聲。
兩個人四隻手都握在一把水果刀上,但刀尖卻插在謝冰冰肚子上,她是反手握刀,陸淺淺卻是順手。怎麽看,都像是陸淺淺拿刀捅了她,而謝冰冰出於自衛握住了刀柄想阻攔。
應明禹隻停頓了一秒,就過去分開了她們倆,刀留在了女人腹部。
“淺淺,沒事吧?”
陸淺淺腿軟滑坐在地上,睜著大眼睛茫然無措。
“應警官,這種時候居然……”謝冰冰捂住受傷的地方慢慢坐倒下去。
應明禹打電話叫了救護車,讓張黎寧留在這裡陪陸淺淺等方瑾施,他抱了女人出去。必須盡快止血,這裡太過偏僻,等救護車會延誤救治時間,他要往外去迎。
張黎寧傻站在那裡,方瑾施找過來後,她口齒不清地說了好半天都說不清。
方瑾施過去扶了陸淺淺起身,她還保持著雙手要互握的姿勢,手一直在發抖。
“淺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別怕,深呼吸。”
陸淺淺按她所說的做了,方瑾施也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想讓她恢復知覺。
“方姐姐,我殺了人?”
“沒有,不是你的問題,淺淺你不要想太多。”
張黎寧在一邊沒有插話,她不能認同方瑾施。她親眼看到了剛才的一切,不管怎樣,陸淺淺捅了她嫂子這件事是不可能推翻的。
大壯很快叫了痕檢來現場取證,陸淺淺也要去做活體取證,目前的情況糟糕透頂。
陳琛還在警局,聽說出了這種事,特意待到很晚,等做心理鑒定的醫生出來後,跟他聊了幾句,想了解陸淺淺的狀態。
心理醫生的評價很中肯,陸淺淺的狀況不太好。她本就是個膽小的女孩子,把刀插進別人腹部,熱血流出來還沾到了她手上,陳琛覺得絕大多數女生都很難承受。
陸淺淺暫時是疑犯,他沒辦法見面,不免更為擔心。
應明禹送了謝冰冰去醫院,急救止血之後並無大礙,沒有傷及要害。他不想久留,讓張黎寧來照顧肯定不合適,想過之後他聯系了張美素。譚風要帶孩子,張宛秋又有孕在身,只有這個大姐應該有這個空。
對方趕到之後,應明禹跟局裡來看護的人說了幾句,趕回去看未婚妻。
方瑾施他們還沒開始審,晚飯倒是勸陸淺淺吃了些,雖說實在不多。
應明禹回來已經是十點之後了,他進了審訊室後從後面關了監控攝像頭,過去抱住了看到他就哭起來的女孩子。
“謝冰冰沒事,沒傷到要害。我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慢慢說不用急,淺淺,不是你的錯,你沒有做錯什麽。”應明禹抱了人一會後,起身幫她擦了淚。
他曾經想過,不會再把她牽扯進案子裡,可是在他身邊,她似乎就是無法避免。
“嗯…呃……她當時忽然拿了刀說要殺我,還說要說是我自殺……我不想死,我很後悔,以前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沒能自救,我想這次一定要有改變……”
“不用著急,慢慢說。”應明禹端了水給她,淺淺已經有些語序混亂了。
“好……她用手握著刀尖,靠近我的時候,我抓住了刀柄,讓她不要再過來。她也抓住了…然後……我沒有用力,一定是哪裡出了錯……等我回過神的時候,刀已經……”
“你沒有用力,那一定是另一個人在用力,是謝冰冰。”應明禹說得很肯定。
“小應應?你是說…她自殺,不可能吧……”陸淺淺沒有說出口,就是沒有這樣的自信,她不認為任何人會相信她這樣的供詞。
“她不是自殺,是陷害。淺淺,想想你現在的處境,你還不明白她想做什麽嗎?”
他們的監控可以證明,謝冰冰跟陸淺淺在此前發生了爭執和衝突,從表面上看,謝冰冰完全沒有傷害陸淺淺的動機,而陸淺淺正相反。
“對不起,是我太蠢了……”陸淺淺明白過來。謝冰冰如果要殺她,怎麽會那麽草率把刀柄送到她眼前?怎麽會她沒用力刀卻插進了謝冰冰腹部?怎麽會時間卡得剛剛好,應明禹他們恰好趕到。
“不,是她太有心機,淺淺你沒錯,我不會讓你承受不白之冤。”
陸淺淺已經冷靜下來,跟應明禹聊過後,腦子清楚多了。
她歎了口氣:“小應應,你應該…沒有資格調查這個案子吧?我們關系這麽親密,這…會不會是我入獄前,最後一次見你?”
“我說了,我不會讓你含冤入獄。”應明禹捏了捏她的臉,自己露出個笑容,想讓她安心。
“今晚…我可以就在這個審訊室休息是嗎?”她大概還記得一些流程,但最多七十二小時後,必須轉入看守所,一般而言四十八小時就會轉移。
“兩天,給我兩天時間,我不會讓你再去那種可怕的地方,相信我。”應明禹說的是上回從毒販村回來後,她曾經去那邊住過兩天。
“嗯,我相信你。”陸淺淺抱住人忍住了淚水。她不想懷疑他,可是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她不認為自己能擺脫殺人未遂的指控。
謝冰冰的指紋在刀尖和刀柄的反向上,她的在正向,物證完美,人證至少有兩個,雖說可信度都值得懷疑。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應明禹揉了揉她的頭髮,低頭在額頭親了一下。
這之後他們沒有聊更多,應明禹抱著人慢慢撫著她的胳膊,想平息她的恐懼和擔憂。陸淺淺窩在他懷裡很安心,漸漸心緒平靜下來,終於因為太累,迷迷糊糊睡著了。
應明禹很想就這樣抱著她,讓她能安穩睡到醒來,可是他還有很多事要做。別說兩天,他一刻也不想讓她待在這裡!
關門出去後,方瑾施等在外面給他道了歉。
“我不該自作主張,對不起。”她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先說現在的事,通知大家開會。”應明禹去辦公室拿資料,發現范樺和陳琛都還賴在他們這裡,包括痕檢的王濤,剛結束工作不久。
“一起來吧。”應明禹覺得恰好都用得上。
每個人臉上都很焦躁,美麗今晚也留下來加了班。
“范樺,先說說讓你重新看驗屍報告的收獲。”應明禹沒有先切入淺淺的案子。
范樺腦子一片空白,一會後回過神調了資料。
“身高差上存在可疑。”他沒有按部就班一點點細說,“雖說兩個成年男人,扭打時致命傷可能跟身高不相符,存在躬身、沒站穩、半蹲等可能性,但要我說,那個身高差如果要放在張蔭和張玄身上,推測姿勢很難,我還在做模擬。”
“但我帶入了謝冰冰和張玄的身高差,完全不需要推測,恰好吻合。”
這一點對於他們之前的推斷是很大的支撐,謝冰冰可能才是殺死張玄的真凶。
“淺淺真沒說錯,張蔭可能不止知道謝冰冰殺了人,還替她頂了罪,這個男人……真的太傻了。應隊,你說要從他身上入手,我看……”方瑾施覺得張蔭已經無藥可救。
“不,如果張玄是他所殺,那我們可能說不動他。但既然謝冰冰的概率更大,那就說明張蔭是一個更善良更有原則的人,出了現在的事,可能可以有突破。”
組裡人不知道這是不是隊長逞強的樂觀,沒有敢接話。
“我要發言!”王濤積極參與,“痕檢那邊的舊檔案我看過了,當時的凶刀上沒有指紋,這可以作為佐證疑點。當時張蔭跟張玄是突然動手,不存在蓄謀的可能性,因此肯定都是徒手肉搏。人死後他們立刻報了警,沒有擦去指紋的必要和時間,可是事實如此。”
“謝謝。”應明禹簡短兩個字。
王濤這次沒有討要“報酬”,他還沒有不懂人情世故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