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民渾身顫抖:“龍…龍開陽…饒…饒命…”

　　“是誰讓你這麽做的?”龍開陽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鎮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事情敗露了，巨大的自責和內疚，還有求生欲望，迫使他流出眼淚:“…如果我說了…能不能…能不能放我一路…”

　　“放你回去報信?”龍開陽冷哼一聲:“是人民醫院匪幫讓你把葛石頭趕走的吧…”

　　龍開陽猜中了。

　　鎮民轉過身，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會回去報信兒的！龍開陽，放我一馬，我隻想活下去…”

　　“為了自己能活下去，犧牲整個鎮子?”

　　龍開陽眉心擰緊。

　　“啪！”

　　“啪！”

　　…

　　鎮民一邊扇著自己的臉，一邊哀求著:“我不是人，我該死！”

　　龍開陽並不想給這種人任何機會:“下輩子別再做這麽蠢的事兒了。”

　　“別別別——！”

　　鎮民連連後退，一邊揮手一邊語速飛快的說道:“我知道他們的進攻時間！我告訴你這個情報，你讓我活！我會一直往南走，永遠不會再回來！我保證！”

　　詳細的進攻時間的確是非常重要的情報。

　　龍開陽將槍口下移，一槍打在鎮民腿上。

　　“啊——！”

　　“龍開陽，你是個好人！求你別這樣對我——！”

　　“好人…”

　　龍開陽棱著眼睛:“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想沒想過鎮子裡還有不到一歲的嬰兒！”

　　“好人活該被你禍害，是嗎?”

　　“趕緊說，再敢跟我講任何條件，我一定會把你剁碎了喂野狗！”龍開陽抽出戰鬥匕首，蹲在受傷鎮民身邊威脅道。

　　“我說，我說！”

　　鎮民已經嚇傻了，他不敢再有一句隱瞞:“人民醫院匪幫的人說了，無論我成不成功，他們都會在2天后進攻北窯地，如果我失敗了，他們就花錢買我的頭！句句屬實！”

　　“他們會來多少人?！”龍開陽問道。

　　“不會全體出動…也就是三五十人的樣子…”

　　“給你留個全屍。”龍開陽站起身來，重新舉起手槍。

　　“龍開陽，你是好人，你是大好人！求你——”

　　“砰！”

　　鎮民死了。

　　龍開陽站起身，忍耐著從心底漾起的負罪感，但一想到女兒，這種負罪感就蕩然無存了。

　　他之所以會殺死這個可憐又可恨的鎮民，是因為他的行為，給女兒的安全造成了嚴重威脅。

　　他已經背叛過一次，難免會有下一次。

　　做了這樣的事，還想一走了之，龍開陽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被槍聲驚醒的肖安娜出現在瞭望塔上，她遠遠看到了龍開陽和一具鎮民的屍體。

　　“站住，龍開陽！”

　　霰彈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頭戴追風牛仔帽的男人。

　　男人停下腳步，抬頭解釋:“那個鎮民出賣了北窯地，他煽動鎮民將葛石頭趕走了，受人民醫院匪幫指使。”

　　肖安娜的槍口落下來，那鎮民跑到鎮外好幾公裡，的確是星夜逃離，她本能的相信龍開陽:“進來吧，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他確實該死。”

　　“我這做法符合你心中的正義?”龍開陽一邊進入鎮子，一邊問道。

　　肖安娜從瞭望塔上跳下，對龍開陽說道:“我的正義是北窯地大多數人的正義，沒人可以隨意犧牲他人生存的權利…葛石頭短時間內一定不會回來了，

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辦?”　　龍開陽低頭想了想，回答道:“把消息告訴鎮民們，奮起反抗。”

　　“拿什麽反抗?”肖安娜苦笑一聲道:“我們缺少武器，很多鎮民根本不懂如何戰鬥。”

　　她歎息一聲道:“最好的辦法，是放棄小鎮，抓緊時間逃命。”

　　龍開陽不想失去北窯地這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逃，的確能逃過一劫，但危機四伏的廢土上，會有更多劫難，如果龍開陽是孤身一人，他也會選擇逃走。

　　但他沒法隻替自己考慮，他有龍影兒。

　　“天亮以後，把鎮民們聚集起來，想走的可以走，不想走的，留下來抵抗。”龍開陽建議道。

　　這個建議倒是得到了肖安娜的認可。

　　“你考慮得真全面，就按你說的辦。”肖安娜整理了一下髒兮兮的白手套，說道:“這裡是我的家，我要留下保護這個鎮子。”

　　龍開陽覺得，北窯地之所以是北窯地，不是因為住在這裡的鎮民有多善良，多正義。

　　而是因為有肖安娜這樣的人在。

　　他們是廢土正義和道德的最後捍衛者。

　　這片大地，活下去都艱難，為了生存，人們注定自私、冷漠、爾虞我詐、道德淪喪。

　　即便如此，總有一個半個人，在捍衛著人類曾有的最後榮光和尊嚴。

　　…

　　天漸漸亮了，肖安娜挨家挨戶通知鎮民到鎮廣場集合。

　　聽了肖安娜的消息， 他們互相指責起來:

　　“都怪你們！是你們幾個趕走葛石頭的！北窯地要滅亡了，是你們的錯！”

　　“放屁！昨天你們怎麽不來阻止我們?”

　　“快逃吧！這座鎮子沒希望了…”

　　…

　　龍開陽發現只有幾人默不作聲，肖安娜，章魚哥，傑斐遜…尤其是鎮長高老頭兒，他眉心緊皺，看上去心裡正憋著一股火。

　　這些默不作聲的人，才是真正的北窯地，就算小鎮滅亡，只要他們還活著，新的北窯地早晚會建立起來。

　　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龍開陽能信任的，也只有這些人。

　　“夠了——！”

　　高老頭兒終於繃不住破口大罵起來:“我以鎮長的名義，宣布你們被驅逐了！都給我滾出這個小鎮！”

　　那些爭吵得面紅耳赤的鎮民們，灰溜溜的各回各家，收拾起行李來。

　　鎮廣場中央，只剩十幾副背影，傲然挺立。

　　“龍開陽，這場戰爭不關你的事，帶著洛麗塔和孩子們，離開這裡吧。”高老頭兒扭頭對龍開陽說道。

　　傑斐遜接過話茬道:“方便的話，請把泥球也帶走。”

　　章魚哥、肖安娜和其他選擇留下的鎮民，看著龍開陽默不作聲。

　　但鎮長的決定，他們並不反對。

　　龍開陽來得時間不長，卻對北窯地做出了極大貢獻。

　　他和那些遇到劫難就先想著逃的人不一樣——他沒有守護北窯地的義務。

　　“我…拒絕離開。”

　　龍開陽的回答，卻讓北窯地的鎮民們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