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看高從誨怎麽還怎麽玩?
想到這兒李煜恨不得當場就抱著這個黑胖子親上幾口。
他對褚彪道:“這是要緊的人犯,請將軍好生看管,但念在他敢作敢當,又未得逞的份兒上,也就不要多做難他。待仆和國主一起審訊後再加以處置。說不得也是要明正典刑的。”
李煜生怕褚彪等人私下給趙匡胤苦頭吃,也隻好繞個彎子給他說情。
趙大算條漢子,這種人殺了也就殺了,但何必折辱?
褚彪聽了哪兒有不從:“回大王,卑職這就親自帶人押他去宮中,等候大王審問。”
褚彪正打算去向高從誨匯報李煜之前的“自言其志”,眼下正是瞌睡掉枕頭,立刻唱偌離去。
臨行前招來手下吩咐必須嚴防死守,絕對不能再出漏子。
於是輦車上又爬上八個人高馬大的軍士,將李煜徹底圍在中間。
加上之前就有四個。
看著這些鎧甲明亮,身高馬大的禁軍精銳,李煜長歎一聲“十二黃金聖鬥士啊……”
只是這樣一來,街邊的百姓是再也無法一睹大唐安定王的風采,他畢竟才十二歲,踮起腳尖來也,頭頂剛到軍士們的肩膀。
……
“南平國主高從誨拜見大王!”
“國主何須多禮,大唐李煜拜見國主!”
眼看高從誨竟然在宮門口相迎,李煜就覺得眼皮在跳,心說高癩子名不虛傳,為了要個好價錢,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兩個人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國主,論等級是差不多,可高從誨畢竟是手上有軍隊,有自己的地盤,實際地位比一個普通皇子高太多。
若是在殿門口迎接也已經是給足面子了,他倒好,直接跑到皇宮門口來候著,這臉皮厚度直『逼』城牆拐彎處。
二人假惺惺的推讓一番先後秩序,便並肩攜手同行,李煜雞皮疙瘩都起來,兩世為人,可自從小學三年級後就再也沒握過同『性』的手!
而高從誨大概是為了表示虔誠,竟然采取的是十指相扣的方式!
李煜欲哭無淚,心說自己這回真是把自己都給舍出去了。
“此乃靈曜殿,專為招待上國貴人所建,修建至今已有二十余年,雖然日日灑掃,但一直未有用過,大王是此殿的第一位貴客。”
“榮幸之至。”
雖然不知道高從誨這話是真是假。
但看靈曜殿的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的規製,確實應該是花了很多心思。
這時依然以分食製為主,一人面前一個小桌子,各吃各的,用不上相互夾菜喂食。
李煜對此十分滿意,前世的大圓桌對他而言簡直是噩夢般的存在,尤其是過年親戚聚會時,光相互夾菜導致筷子調羹在桌子上方相互碰撞的混『亂』樣子,就讓他想發明個圓台面專用紅綠燈來。
當時覺得無法接受,甚至有點厭惡,此時卻忽然莫名的懷念起來。
前世的家宴才加家宴,前世的親戚才是真的親戚,起碼自己的弟弟可不會憋著壞心思來圖謀自己那點零花錢,自己的叔叔們也不會聯合起來想霸佔大哥的房子。
姐姐,哎……
此刻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太寧的笑顏,隨後娥皇、櫻雪的樣子也一一展現在出來。
“大王,大王,請入席吧”高從誨見李煜有些失神,連忙輕輕的叫道。
“呼”李煜心中暗自長歎一聲將這些兒女情長瞬間拋到腦後,此刻多思無意,必須集中精神拿下高從誨和江陵城,乃至整個南平國!
如此這趟“出江寧記”才能稱得上圓滿收官。
“倒是讓國主見笑,本王生來膽子就不大,在來途上受了點驚嚇,失態了,失態了,還請國主莫怪!”
高從誨整個人一抖!
對方興師問罪來了!
膽小?
高癩子恨不得上去揪住李煜的領口破口大罵,誰他媽的見過膽小鬼鐵鐧斃凶徒,孤身入危城,最可氣的還他娘的不是一次,而是兩次,三次好多次,最後還把當朝權臣給莫名其妙的弄死了。
裝可憐也要講基本法啊!
老實講論起膽小來,南平國高家才是真·膽小如鼠,見誰都叫爸爸,沒事還搞一把老萊娛親,好混幾個賞錢。
李煜不知道自己一句話,就讓高從誨到低意難平了。
這也不怪他,高從誨本身城府頗深,雖然內心波濤洶洶,但面上一點都沒『露』出來,反而是立定為禮:“高某,罪該萬死……”
李煜一愣,心說這臉皮是鈦合金的吧,直接躺平任踩任錘,絕不反抗,你打得越狠,他越是舒坦。
這他媽的的哪兒是封建國主,分明是“吃一份兒”的天津衛混混。
他到底年輕,又是穿越者,對上這路天字一號的厚黑高人來,也有點吃不消。
少不得還得去扶高從誨一把,主動攜手,將他送入宴席台。
第一回合,算是吃了點小虧。
分賓主落座,李志生、褚大成、褚彪等人也在下首入席作陪。
“round2!”李煜中二氣十足的輕輕念叨一句。
既然開席,自然是相互敬酒,反正這時的酒水都是純米所釀,度數也高不到哪兒去,加上地位尊崇,別人敬酒都要乾杯,他只要在嘴唇上沾沾意思意思就行,倒也免去了被灌酒的苦惱。
但是這樣也有個缺點,他袖子裡藏的半顆黑『色』小『藥』丸沒辦法在眾目睽睽之下跑到高從誨的酒杯裡去。
“咳咳,那只能靠話術了。”
之後雙方開始完全沒有任何營養的相互吹捧起來,李煜誇高家治國有道,後者回誇李氏一族天縱英才。
兩人俱是心懷鬼胎,此刻你來我往之下,倒是讓氣氛變得熱鬧而明媚。
南平國的大臣都在讚歎這兩位確實非比尋常,光這份虛偽客套就不是普通人學得來的。
城牆上刁鬥森嚴,防著個兩個時辰後就要開到的大軍突然攻城。
靈曜殿中則一派祥和。
老實說,就算魯直攻城,高從誨也是不敢把李煜怎麽樣。
江陵城破,高家人無非是被搬到江寧去定居,還能封個太師什麽的,拿一份厚祿,衣食無憂,『性』命無礙。
可若是李煜出了什麽問題,高從誨覺得李璟肯定會讓自己全族殉葬。
是以他雖然一直滿臉堆笑,可笑容中著實透出幾分苦澀來。
又是幾輪酒水過後,高從誨開始暗搓搓的試探,“大王來的匆忙,南平無甚準備,還請大王恕罪。”
“何罪之有?只是仆倒是有些心思,想與國主細說。”
“這……”高從誨一愣,對方也太開門見山了吧。
不過隨即覺得,這樣也是好事。
“臣等不勝酒力,先退席,還請大王和國主恕罪。”李志生在下首聽到這話,立刻知趣的說道。
“愛卿各自方便吧”高從誨揮揮手。
眼見偌大的殿堂中只剩下二人,高從誨又令所有宮娥太監全部退出殿外,非有令不得入內。
“大王請指教!”
“國主可知孝感之戰?”
“多謝上國發兵相救,否則孝感必不保”高從誨神『色』恭敬,但心裡卻在泛苦水,孝感現在也已經被南唐佔了去了。
李煜便將此戰的前因後果又詳細的講了一遍,尤其是林仁肇的神武軍為什麽會忽然出現在邊境上。
“所以……這就是大唐和大漢之間的博弈?”
高從誨喃喃道。
“正是, 劉承佑確實是個人才,隻手攪『亂』天下風雲,當時隻說不干涉我軍攻伐馬楚,誰想到他卻將主意打到了南平頭上。也虧得聖人料敵先機,否則國主只怕已經在去汴梁的船上了。”
“去汴梁和去江寧,可有區別?”高從誨的神『色』有點疲憊。
“所以,仆才入城與國主細說此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高從誨一開始是做好了和李煜好好討價還價的心理準備,畢竟江陵城承平數十年,是天下數得著的富庶所在,李煜和南唐不可能不動心。
可當他真聽到李煜談及唐漢兩國的協議時,心中的無力感瞬間噴湧而出。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此刻他才明白高家的輝煌不過是過眼雲煙,自己只是那條在案板上不停蹦躂的魚。大宋終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