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烈瞪大眼睛高聲說道:“不可能,你一定是昭烈帝的子嗣,不然不會這麽相像!”
“放肆,張烈還不退下!”龐峯確實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止住了情緒有著不穩的張烈,開口說道:“郎君不一定是蜀帝直系後人,卻可能是蜀帝一脈之人,敢問郎君令尊令母可是從蜀中益州之人?”
陳庭努力的回憶到,他的三歲之後的記憶都是在徐州度過的,而且兩個靈魂融合之後,記憶更加的混亂,讓他很難清楚的想起來三歲之前發生的事情。
不過後來阿母似乎不經意的提起來過,他們家確實是從很遠的地方搬到徐州的。
“這我並不清楚,那時年幼,不記得到底從何處遷來的了!”陳庭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實在想不起來。
“若我所料不差的話,你應該是當年的後主的子嗣所傳,你陳家一脈也應是當年的征西將軍陳叔至之後!”
陳叔至!
陳庭一時間被龐峯透露的信息震驚到了,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阿母應該是一位大家閨秀之類的,自己的阿父也是一個普通的武官,沒成想來歷竟然如此不凡。
阿母竟然是蜀漢皇族之後,自己怎麽從未見她提及過。
龐峯繼續說道:“我二人之所以找到你,就是因為偶然在路上碰到你,發現你竟然與昭烈帝容貌仿佛,故上前相認!”
陳庭平複了一下情緒,開口問道:“不知兩位是蜀漢之中那一位的後人?”
“我乃車騎將軍張翼德之後,名喚張烈!”
“在下是昔日的鳳雛龐統之後,龐峯,字善年,見過小公子!”
不同於張烈,龐峯確認了陳庭的身份之後,稱呼上都已經發生了變化,公子一般只是來稱呼所效忠之人的子嗣所用,龐峯以此稱呼,大有深意。
陳庭自然不是真的傻傻的相信,兩個人只是為了打個招呼就來找自己了,張烈還有可能,至於龐峯卻讓他看到了機會。
一直以來,他投身軍伍之中,身邊可用之人寥寥無幾,一個崔則都能讓他當作寶一樣來回使用。
各種事物基本上都是親力親為,至今三千部下,還是二十個隊正率領,不是他不願意提拔幾人做校尉,而是實在是挑不出能出眾之人,平白提拔定會引發不服之聲。
眼前的龐峯他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此人腹中是有真學識的,何況還是名門之後,在現世,名門之後就代表著他有些足夠的知識和閱歷,是一種無形中的保證。
旁邊的張烈讓同為武者的他也感覺到了一種威脅,瘦弱的身體之內卻隱含著莫名的力量,恐怕就算是自己跟他鬥上一場也沒有把握百分百擊敗他。
昔日的萬人敵張飛之後,恐怕若是讓他成年之後,就能展示祖先威名吧!
“兩位不必客氣,仲龍年少,不知當年蜀漢消亡舊事,還請先生為我解惑!”陳庭向龐峯恭敬施禮道。
龐峯不敢受他這一禮,側身避了過去,他歎了口氣說道。
“你們兩個都年幼可能不知,我卻是聽我阿父講了那一年的事”
“蜀漢景耀六年,魏國的鄧艾繞過了劍閣天險,奇襲國都,後主未加抵抗便請降了,然而一眾勳臣後人卻不願做魏國之囚徒”
“先後有昭烈帝中軍護衛傅彤之子傅儉,死守陽安關,力戰而死”
“牙門將趙廣,為掩護大將軍薑維主力退回劍閣,被馬踏中而亡!”
“諸葛丞相之子諸葛瞻,之孫諸葛尚,死戰鄧艾,父子均死於亂軍之中,諸葛氏一門近乎絕嗣!”
“車騎將軍之孫張遵,張烈可是你祖父?你姑老祖母貴位後主皇后,
你的祖父綿竹之戰,三衝敵陣,力戰而死,不墜你張家的赫赫聲威!”張烈想起來了幼時,阿父未曾病死之前常說的話,說自己一家不欠誰的了,滿門就剩了一口人丁,對得起桃園三結義了!
他突然心中很是難受,自己未曾蒙面的祖父在數十年前就已經戰死了。
龐峯咬著牙繼續說道:“北地王就湛,後主五子,不願投降,殺妻殺子殺身殉國!”
“黃老將軍之孫黃崇,隨諸葛瞻退守綿竹之後,為激勵將士,率軍衝陣,隨諸葛瞻一同死在萬軍之中,黃家絕嗣!”
龐峯伸手拭去了想要從眼眶之中滾落的淚水,哽咽地說道:“昔日偌大的蜀漢,還能有後的不知還有幾門!今日能見昭烈帝之後,善年縱身死而無憾也!”
陳庭倒吸了一口氣, 他如何不能聽出龐峯對後主的怨念,絕口不提自己是蜀後主之曾孫輩,而是隻說自己是昭烈帝之後。
想想也是啊,如此多的忠臣良將,在他頭像之後還願意以身殉國,他卻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毅然決然的投降,留下了樂不思蜀的千古笑柄。
有這樣的一位祖先,他也感覺臉上蒙羞,張了張口將原本想要招攬的話有咽了下去。
他陳庭不是沒臉沒皮之人,眼前的兩位乃是蜀漢忠良僅存的子嗣,自己若是還覺得他們理應效忠自己,恐怕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他們不欠劉家的,相反劉家欠他們良多,欠諸葛家,黃家,趙家太多了!
“兩位,今晚我略設薄酒,既然同為蜀漢遺脈,能夠聚首也是難得,不管日後如何,今晚讓我盡地主之誼,我等不醉不歸!”陳庭笑了笑,開口邀請道。
龐峯確對陳庭的這句話沒有聽見一般,直視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有一言相問,不知小公子可還有心複蜀漢疆土,讓八百裡蜀地下埋葬的屍骨不再淒涼,能有安身之處?讓這天下的蜀漢遺人能出了這口亡國之氣?”
這一問,讓陳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他的胸口好像被一口大錘敲打在了中央,腦海裡回蕩著龐峯的發問。
復國嗎?從司馬氏手中重新奪回蜀漢的疆土嗎?自己想做帝王嗎?
這些問題讓他思緒紛飛,他咬了咬牙,回答道:“我不能許下什麽誓言,不過,我可以保證在我有生之年,會讓所有為蜀國而亡之人,不在地下寂寂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