灄陽城在朱伺率軍離去之後,重新恢復了寧靜,不過此時的朱家卻一片慌亂。
“怎麽樣,找到那廝了嘛,我要親手打斷他的狗腿!”朱魁怒氣衝衝的提著一根荊杖對著一眾朱家部曲問道。
“回大老爺,我們沒找到烈郎君,不過在他的房間裡找到了一張他留下來的紙,就是不知上面寫的什麽意思!”
朱魁接過一看,紙上畫了一個彎腰的老頭,一個看著像是小孩的在揮手,然後又畫了一個刀劍交叉的房子,又畫了一面歪歪扭扭的大旗,上面寫了個烈字!
看完後朱魁更是怒不可遏,一把把紙揉作了一團踩在了腳下,氣極而笑道:“這小子的意思是說他要跟我告別,要去參軍,將來做個將軍”
眾部曲面面相覷,沒成想這個不通文墨的烈郎君畫的一幅畫中竟有如此深意。
一個部曲拿不準的問道:“那大老爺,我們要不要把他追回來,算算時間,他出發不過半個時辰,我等快馬加鞭,抄近路應該可以追回來!”
朱魁搖了搖頭說道:“罷了,都這麽大了,出去闖闖也不錯,隨他去吧,有他叔父在,我也不擔心這個小混蛋!”
一個部曲小聲的說道:“那大老爺,烈郎君把你的那匹西涼寶馬也騎走了,這應該也無事吧!”
此言一出,讓朱魁雙目圓睜,氣的渾身哆嗦,將扔在地上的荊鞭又拾了起來,大喊道:“備馬,老夫要親手追回這個小子,快,追回我的寶馬!”
朱家人喊馬廝,整個灄陽城都能隱約聽到朱魁的怒吼聲!
此時的朱烈已經騎著他阿父的西涼寶馬噠噠噠的,心情愉悅的順著自己叔父大軍的走過的印跡追了上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所做掀起來的余波。
“阿父的這匹馬真是好啊,多難走的路都如履平地一般,只是不知道我寫的信他們看懂了沒,算了,不管了,反正我已經跑出來了”朱烈興奮的自語道,伸手在西涼馬的綢緞似得毛發上摸了一把。
朱伺的大軍沿著旱路一路穿州過郡,加急行軍著,八千大軍落在有心人眼裡就如同黑夜中明星一般顯眼,悄然盯上了。
杜曾佔據將近三郡之地,他卻不喜將大營置於郡城之中,卻將中樞設置到了一座水中的小島之上,這座島被他廣設陷阱,經營的如同鐵桶一般,其主要的心腹都安營於島上。
島的四周是茂盛的蘆葦澱子,一眼望不到盡頭,杜曾的水軍在這片區域內誰也不知道從什麽方向突然殺出攻城掠縣,讓周邊的守將防不勝防!
一艘小船停在了島邊,一個身著晉朝官服的人被蒙著雙眼,幾個兵卒推搡著他,朝著小島中央走去。
這個官員正是奉王敦之命出使杜曾的錢鳳!
“各位英雄輕一些,我可是大將軍的使節,你們對我放尊重些!”錢鳳有些不滿的抱怨道。
幾個兵卒哈哈大笑,不屑的回道:“我等兄弟幾個不識得甚王大將軍,我們隻認杜大將軍!”
錢鳳暗罵了一聲,隻得默默的忍耐了,生怕這幾個沒見識的雜兵,一氣之下把自己結果了!
很快,杜曾大營外圍的守衛就發現了錢鳳等人,那幾個送錢鳳上島的人簡單交代了一下便被打發走了,由這些守衛交接了過來,押著錢鳳去見自家將軍!
這座島越靠近中央,來往的兵卒越發的多了起來,遠遠的錢鳳就看到了小島中心的一座宮殿式的建築,雖在荒島,卻建的富麗堂皇,絲毫不下於諸王行宮。
經過了重重守衛,錢鳳被帶到了大殿的門外,等待杜曾的召見。
望著外面看著奢華的大殿,錢鳳暗道這杜曾也是一個沉迷享受的人,心中對他也是看輕了三分!
空曠的殿內,一個肌肉虯結的大漢精赤著上身舞動著一柄長刀,通體鐵鑄的長刀,撕裂著空氣,泛著冷洌的寒光,一招一式之間都帶著無法抵擋的殺氣。
“將軍,門外又王敦的使者求見!”守衛,戰戰兢兢靠近了大漢,顫聲說道。
這大漢表示這三郡反賊之首的杜曾!
“嗯?王敦的使者,我與他素無往來,叫我做甚?”杜曾眉頭一皺,手中的長刀隨手一擲,刀如一條驚龍,筆直的插在了左側的牆上,仔細一看上面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刀痕。
“讓他進來吧,看看這個王敦有何玄機!”杜曾隨手從身旁的兵器架上扯下來一件袍子,隨意的裹在了身上,高踞首座之上,如同盤著的一隻猛虎一般。
守衛應了一聲諾, 轉身小跑著去找錢鳳了。
錢鳳整了整衣冠,氣勢不凡的跟著守衛走了進去,一進大殿才發現自己的適才的想法大錯特錯,整個大殿之中空空如也,只有廊柱,幾個兵器架,絲毫尋不到他想象之中奢靡之物,這讓他看向首座之上的杜曾的眼神多了幾分畏懼。
世間最可怖者,莫過於無欲無求者,這種人殺人無常,不計後果!
他忐忑不安的施禮道明了來意,掏出了王敦的信呈給了杜曾,眼神不定的等待著杜曾的說法。
杜曾一目十行看了看王敦的信,也被信中的條件驚到了,二十萬石糧食,三郡之地,五千套兵甲,如此厚禮,只為了取朱伺的首級,王家的豪富也讓他暗自咂舌。
“我看了王大將軍信中所提的條件,你回去告訴王大將軍,不夠!我要五郡之地,糧食再加十萬石!”杜曾目色貪婪的說道。
他自然是知道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道理的!
錢鳳皺了皺眉頭,信上所寫的條件已經算是天價了,這個反賊竟然還是不滿足,這讓他心中生出了不滿。
正待他開口駁斥之際,突然看到了杜曾如同惡虎一般健碩的身體,讓他猛地驚醒過來自己身處何地,反正不是自己東西,何必跟自己小命過不去啊!
他改變了主意,壓下來了不滿,沉聲說道:“這事大將軍早有交代,只要杜將軍取下來朱伺首級,富貴自然不盡,想必剛才將軍所言,大將軍應允也說不定”
杜曾一聽他這麽說,內心大喜,臉上也帶了幾分笑容,招呼侍從設宴,要親自款待錢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