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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明》第七百零九節 收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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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六三六年五月二十日,上午。

 地點:鄭和島。

 碧藍色的海天之間,座落在黑色石基上的立錐堡,突兀出現在海岸旁,以極度不和諧的方式,將粗魯的工業文明強行擠入了蠻荒地帶。

 顧鳴推開用樹枝草草綁就的木門,從自己待的小屋邁步出去。旋即,他就被強烈的熱帶陽光耀花了眼。

 晃一晃腦袋,待到眼睛恢復,他面無表情地查看起四周。

 遮擋住視線的,首先是排列整齊的“窩棚”。

 這些所謂的窩棚,雖說長度有大有小,但橫平豎直,明顯是按照軍營來規劃的。

 說是窩棚,但其實下半部分都是標準的磚混結構,甚至還有玻璃窗。只不過,到了腰身位置,建築材料就統統換成了木頭、樹枝、茅草以及各種說不上名字的熱帶蕉葉。

 整齊的規劃,扎實的下半身,再配上潦草的上半身這裡曾經發生了什麽,也就不言而喻了。

 從卡其色的棉布襯衫口袋裡,掏出一個塗成軍綠色的製式ZIPPO,再從長褲口袋裡摸出一盒沒牌子的軍供煙。顧鳴點著煙後,長長吐一口氣,邁開腿,沿著筆直的石路,往堡門方向走去。

 立錐堡的地基,是一塊天然石台。當初清理完石台後,測量下來的總面積是1.6畝。

 整個石台的形狀,是不規則的四邊形。第一批建設者們,用隨船送來的紅磚和水泥,修了前後門和一些關鍵建築。

 至於其余圍牆部分當初之所以選擇此地插旗,就是因為這是一塊天然高出地面五米有余的石台。除了特意留出的前後門之外,其余圍牆部分,只需要立起樹樁圍子,就是七八米高的防護體系了。

 沿著規劃好的十字主乾道,顧鳴抽了半根煙功夫,走到了正門。

 正門是面向內島的唯一出口。

 早期修建的第一扇大門,如今早已在慘烈的戰鬥中被蹂躪的四分五裂,變成了燒火材料。

 現如今的大門,

是幾根船桅做梁,木樁捆綁起來做門的臨時建築,上面連樹皮都來不及削掉。

 視線滑過充滿著草率味道的大門,以及門後用沙袋堆起來的環形工事,顧鳴看向了大門兩側。

 粗糙的,表面草草用水泥抹過的磚牆,向大門兩側分別延伸出二十米遠。

 明顯的新舊堆壘痕跡,夾雜在紅磚中的石塊,以及表面的刀痕、火痕、血跡,無不訴說著兩堵牆曾經的遭遇。

 嚴格的說,應該是四堵牆.面朝外的是一堵厚矮牆,其背後是一堵帶有射擊孔的高牆。

 此刻,高牆的背後,大約有二十來個穿著同樣卡其色襯衣,頭戴漁夫帽的開拓隊員,正站在竹架上,牆頭架著火槍,對外警戒。

 “顧爺來查哨了啊!”

 坐在環形工事裡無聊發呆的玉生少爺,扭頭看見顧鳴,笑嘻嘻起身,跳出工事過來來招呼。

 玉生這個曾經的文人少爺,這幾年跟著吳三爺南征北戰,早已脫胎換骨,變成了一個精悍的文化賊。

 身為吳三爺團隊的核心人物,玉生現在的銜頭是副隊長兼教官。他掌管著堡子裡所有槍手,以及爆破人員和爆破物資。

 “閑不住,瞎晃悠。”

 顧鳴隨手掏出煙卷扔過去一根,一邊順勢往前走:“今日如何?”

 陪著顧鳴來到大門,玉生透過樹乾間的縫隙,一起張望:“今天大約又是無事.半個月沒動靜了。”

 聞言,顧鳴只在喉嚨裡“唔”了一聲,便不再言語,只是一個勁向外張望。

 出現在眼前的,首先是連接著大門的緩坡。

 這道坡原本是沒有的。當初修建立錐堡時,考慮到要進出人員物資,於是在正對著內島的位置,開始修建大門和緩坡。

 當其時,雖說不時有零散野人前來騷擾,不過這並不影響開拓隊的戰略決策。甚至,考慮到日後會有機械裝置通過大門進出,緩坡地基還用塊石和水泥澆灌,生怕不牢固。

 誰料想,半年後,一次人數高達兩千的土著突襲,拉開了鄭和島戰役的序幕。

 這之後,腸子都悔青了的開拓隊,開始試圖損毀道路。

 可是,沒那麽容易了。

 此刻的地基上,不但覆蓋著厚厚的夯土層,砂石層,其上還覆蓋著厚厚的屍體層。

 傷亡慘重,精疲力盡的開拓隊,連防疫條例要求的處理屍體工作都做不完,更沒有那個精力去斷路了。

 再往後,察覺到緩坡重要性的土著,在攻城時也會攜帶泥包和樹乾填坑不知道是誰教給他們的聰明主意。

 今天的緩坡,由於十多天沒發生戰鬥的緣故,上面沒有屍體,只有一層黑色的風乾血土層。

 緩緩抬起頭,顧鳴運足目力,望向了對面的熱帶雨林。

 茂密的熱帶雨林,像一條厚厚的絨毯,聳立在五十米外的沙灘線上。從顧鳴的海拔,可以沿著密林頂端,一直遠眺到島嶼的中央山脈。

 碧藍的海天,金黃色的沙灘,黃綠色的雨林帶,還有溫暖的氣候,濕潤的空氣.來自酷寒的太行山脈的顧鳴,對鄭和島的一切都喜歡的緊除了土著。

 裹著草裙,戴著面具,渾身塗滿白堊的土著。

 手持竹刀木矛,悍不畏死的土著。

 哦對了,最近的多場戰鬥中,有越來越多的土著,使用起了金屬刀具。他們甚至還組建了火繩槍壓製班組。

 一幕幕慘烈的鏡頭在顧鳴面前滑過,提醒著他,要想在這沒有冬天的好地界多活兩天,就要先乾掉對面的密林裡的土著。

 長籲一口氣,沒觀察到什麽異樣的顧當家,挺起身,面上帶了三分笑意:“無事就好,咱們多挨一天是一天。”

 經歷過更多血戰的玉生,完全表示了讚同:“顧爺說的在理。”

 巡視完前門,顧鳴轉頭去了病號房。

 病號房,在小十字路口的中心位置。

 第一批來自太行山的好漢,總數有兩百人。

 登岸當天,好漢們頂著航海不適,腿軟腳麻之際,當即和土著幹了一架.死了五十人。

 沒辦法,當時不提著刀衝下船,已經被土著衝破了防線的碼頭,很快就會被燒毀,不出手不行。

 一來就吃到下馬威的太行群雄,在之後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日子裡,由於頻繁戰鬥以及水土不服、疾病等諸多原因,陸續又減員了一百來人。

 現如今,還有戰鬥力的數字,只有不到五十。

 拉開一扇上面畫著個紅色十字的柴門,顧鳴頭一低,鑽了進去。

 由於玻璃窗和茅草屋頂漏下來的陽光緣故,病號房裡其實光線充足,也就比室外低一點。

 沿著牆壁,是一排木板床,上面有綠色的軍用被褥,躺著好幾名傷號。

 見顧鳴進來,一個身穿綠色大褂,脖子上聽診器的年輕小夥,對他點了點頭。顧鳴臉上堆起了笑,很客氣地打了招呼:“馬大夫,我來看看傷號。”

 “總的來說,還行。”馬大夫聞言起身,帶著顧鳴挨個查床:“這一個恢復的不錯,斷掉的膀子沒發炎,再躺幾天就能起床。”

 “這一個命也大,高燒現在已經退了。沒特殊情況,過幾天也能起床。”

 顧鳴客氣地跟在年輕人身後,亦步亦趨,腰甚至稍稍有點彎:在他充滿了廝殺和獻血的前半生,從來沒見過,一個傷口腐爛潰膿的人,居然可以被硬生生救回來。

 八名傷號中,來自顧鳴手下的北方人,卻佔了五名。這個原因很簡單:顧鳴的手下,都是未經過訓練的野把式。他們只能上陣和敵人肉搏,不會打槍,所以傷亡率高。

 隔了幾張床鋪,顧鳴和馬醫生來到了最後一張床前。

 床上躺著的,是一個面色蒼白,約莫有十六七歲的年輕人。這年輕人牙關緊咬,頭冒虛汗,緊緊抱著被子,正在不停打擺子。

 顧鳴見狀上前,伸手按住少年的肩膀,輕輕喊了句:“二伢子!”

 叫二伢子的少年,渾身顫抖,沒有答話。

 “馬醫生,這?”

 上前掰開少年的眼皮看了看,馬醫生面帶無奈:“他這個瘧疾反應比較大,可能是並發了某種髒器過敏,很嚴重。”

 顧鳴聽不懂專業術語,只是問道:“會否斷了性命?”

 “嗨”見慣了生死的馬醫生,眼角耷拉了下來,用那種看死人的眼光看著二伢子:“這個九成九沒救了。你明天聯系一下衛生隊,我估計明後天就差不多了。”

 “真就沒藥了嗎?”

 “嘁”馬醫生扭頭往辦公桌走,然後悠悠飄過來一句:“有沒有你不清楚啊?”

 顧鳴怔怔站在原地,神色複雜。

 按理說,有著嚴格衛生條例的立錐堡,是不會出現瘧疾病人的。一慣將瘧疾視為擴張頭號大敵的穿越集團,在這方面從來都是重視有加。

 立錐堡一開始搞基建時,哪怕耗費珍貴的炸藥,也要第一時間開鑿出蓄水池和排水溝。這兩樣工程的優先級,甚至在宿舍之前。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和土著的戰役,居然如此慘烈。

 被無數土著攻打的開拓團隊,從一開始就只能據守。每一次戰鬥,都會有無數屍體跌落在堡牆下方。

 汩汩的獻血四下流淌,匯聚成潭。鋪天蓋地的熱帶雨蚊接踵而至,貪婪地吸吮著人類貢獻出來的午餐。接下來,雨蚊四散飛行,就近尋找當天的晚餐。

 於是,大規模的瘧疾症狀出現了。截至目前,立錐堡內幾乎人人都得過一次或者兩次瘧疾。

 而因為補給的斷絕,半個月前,所有的瘧疾藥物都用完了。二伢子這種重症患者,現如今就只能等死。

 顧鳴站在床頭,發愣了好久。

 他在回憶,當初二伢子入夥的那一幕。

 二伢子是七嬸的獨子。顧鳴小時候差點餓死時,七嬸用幾根山藥救了他的命。後來有一天,快要病死的七嬸拉著顧鳴的手,把二伢子交給了他:“山裡大旱,家裡實在養不活了,跟著你掙命吧”

 “呼”想到這裡,饒是早已被亂世訓練的鐵石心腸的顧大當家,最終禁不住長歎一聲:“去求,先顧今日吧。”

 下一刻,他伸手入懷,摸出了一個不大的咖啡色玻璃瓶。搖一搖,發現裡面只剩三分之一的藥片,顧鳴轉身走過去,將藥片倒在了馬醫生面前:“這些,夠救二伢子的命了吧?”

 “謔,還有存貨!”馬醫生驚訝地看了顧當家一眼:“有這些奎寧,應該是沒問題了。他這個是過敏性的,只要瘧疾退了,過敏症狀也就消了。”

 手裡攥著一個空瓶的顧當家,面無表情的從醫務站走了出來。

 攤開手掌,顧大當家咬牙切齒地盯著小藥瓶,口中喃喃自語,忽而仰面朝天,像是在詛咒什麽。

 須臾,他揚起手臂,作勢欲扔.然而下一刻,他又止住了動作,將小瓶揣回了口袋:“需得灌滿鶴頂紅還回去方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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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查完前門和衛生所,顧鳴去了自家地盤。

 來自太行的北方支隊,分配到的營房在基地西南角。原本佔用了好幾間大通鋪的人馬,現在隻用兩間就都收納了。

 差不多有二十來人,躺的躺,臥的臥,正在鋪上擺龍門陣。見大當家進來,大夥紛紛打招呼。顧鳴見到兄弟們,臉上終於浮起了正常笑容。就連左臉新增的刀疤都舒展開了。

 挨個和兄弟們說兩句,拍拍這個指指那個。最後,他乾脆也上了床,掏出煙散光,一同吞雲吐霧起來。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開飯嘍”隨著一聲亮喝,一個穿著白圍裙的中年廚子,帶著個徒弟,推開門,提進來了兩桶午飯。

 午飯質量是相當不錯的。肉眼看去,雪白的暹羅大米,粒粒分明,隔著一截都能聞到那種熱帶碳水獨有的香氣。

 另一個桶裡,應該是番茄碎肉雜燴。漂亮的紅色番茄塊,白色的魚片,還有其他一些原料,共同構成了香濃的澆頭。

 “哎呀,餓慘了,給老子盛上!”

 見夥食進門,顧當家拍著手,身先士卒,端一碗米飯,然後澆上滿滿一鐵杓澆頭,大口刨起。

 後面的好漢們,也陸續盛了飯,或快或慢地吃了起來。

 一時間,屋裡只剩下了咀嚼聲。

 突然,一個蹲在牆根的半大小子,莫名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對坐在鋪上的顧鳴嚎道:“掌櫃的,吃不下哇~”

 “日蒙的鱉孫!”旁邊一個滿臉皺紋,順帶禿了頂的老頭,伸手就是一巴掌,將半大小子的哭嚎打回了肚裡:“年年遭災年年逃荒,活下來的,哪一遭不吃兩頓人肉?矯情個你娘!”

 罵完,老頭還不解氣,指著少年人對顧鳴說道:“日囊求的,吃好肉還把嘴吃刁了!”

 顧鳴放下了碗,看著這一幕,長歎一口氣:是啊,吃得太飽,原來也出問題啊

 半年前,當太行群雄被神兵天降的騎兵團押解到天津號子營,所有人都絕望了。他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無窮的苦役,還是熱熱鬧鬧的菜市口大戲。

 誰曾想,餓了幾天的好漢們,先是被荷槍實彈的軍丁押進了大校場。之後,穿著馬靴的軍官,將顧掌櫃單獨拉出來,然後舉著喇叭告訴他們:各位都算是曹大帥的人了。今天起,弟兄們要跟著你家顧掌櫃,入曹大帥的大夥。

 隨著話音,被軍官一腳踢倒的,是四散滾落的銀圓箱。隨著滾落的銀圓,是一桶桶的白米飯,紅燒肉。

 餓了幾天的好漢們,這一刻再也顧不上什麽了。所有人眼光發綠,口中紛紛喊著:“入夥,入夥。”

 就這樣,一天三頓好酒好肉伺候了幾天,簡單開課講了一些南洋知識後,幾百名北方漢子就被塞進了船艙。

 冒著黑煙的大船又穩又快。當好漢們再一次出艙時,已經到了上海灘。

 在上海灘,依舊是好酒好肉三餐不斷。養膘的同時,好漢們還被組織參觀了上海棉紡一廠、上海造船廠、以及剛剛開始出鋼的上鋼一廠。

 在上海灘修整了幾天,再次被塞進船艙後,所有人的抵觸情緒已經小了許多.壯觀的千人機紡場面,以及那可怕的,巨型壓機工作時的場面,砸碎了所有的雜念,所有的情緒,所有的不服。

 再下來,就是廣州了。

 依舊是頓頓大魚大肉。可這個時候,很多人的飯量已經變得正常,大塊吃肉的場面反而少見了。

 光怪陸離的廣州,明明掛著大明的旗號,卻已宛若敵國。

 驕狂不已的年輕軍官,一腳踩著大炮,翹起的大拇指指著背後宛若山嶽的巨艦,輕蔑地對北方土包子們說道:“現在上大帥船的,也不算遲。冥頑不靈的,等爺爺們北伐那一天,連同崇禎小兒歸攏打包一發弄死!死!都得死!”

 “服了服了。”

 從廣州出發時,大多數人都認慫了:出來混的,跟紅頂白本就是常理。如今曹盟主勢大,並夥一起做買賣也不寒磣不就是砍幾個不服盟主的野人交投名狀嗎?這活弟兄們拿手。

 在暹羅,大吃大喝,最後養了一撥膘後,打頭陣的二百好漢,在顧當家帶領下,上船了。

 事實證明,曹大爺的白米飯不是那麽好吃的。

 二百好漢下船當天,十停裡就折了三停。

 再之後,就是無窮無盡的廝殺。接著,海上出現了大風暴,然後是疫病和斷糧弟兄們當初養起來的肥膘,一盎司不少,都給曹大爺還回去不說,還搭上了百十條性命。

 “沒那個富貴人的命啊”幾個月來的遭遇,快進一般,在顧鳴腦海中滑過。

 帶點憐憫的眼光,看著角落裡那個咽不下去肉塊的半大小子。顧當家最終還是長歎一聲,起身過去,將自己碗中白色的魚片都撥拉給了男孩,再從男孩碗中的肉塊都夾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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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滿肚子心事的顧鳴,猶猶豫豫地推開了指揮部的大門。

 所謂的指揮部,是堡內唯一一間完全由磚混材料修建的套房。坐鎮指揮部的,不用說,自然是帝國忠犬,外灘我有百套房之吳猛吳三爺了。

 指揮部裡人來人往,有參謀和司務都在忙碌。

 而原本在電報室等電報的吳三爺,聽見顧當家來了,哈哈大笑著迎了出來:“兄弟,正說喚你來喝酒,可巧就來了。”

 三爺今天興致很高,攬住顧鳴拉到角落的行軍桌旁,從自家私藏裡摸出一個綠色軍用水壺,倒兩杯古越龍山,就要請顧鳴喝酒。

 憑心而論,吳三爺對於來自北方的弟兄,那是真的沒有半分虧待,做到了一視同仁。

 自從太行幫一上岸,吳三爺就當眾表態,承認了顧當家作為立錐堡的另一個大山頭。

 行話就是“合夥做買賣”。

 另外,包括一應軍資糧秣在內的物資供應,吳三爺同樣是一碗水端平,沒少過太行幫一口。

 也正因如此,太行幫才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全力以赴,維持住了局面。

 端起搪瓷茶缸狠狠碰了一口,三爺放下缸子,抹抹嘴,然後壓低嗓門,偷偷對顧鳴說道“這回穩了,十七艘的大船隊,今日已然出了西貢。”

 這麽大的好消息,顧鳴卻是淡淡一笑:“到了再說吧。”

 這之前的幾個月,由於連綿風暴的緣故,從西貢出發的運輸船隊,不是折損就是半途返航,直接導致了立錐堡物資人員儲備全面見底的惡果。

 顧掌櫃存疑,三爺卻是對帝國科技深信不疑:“聽說是造了觀海神磐測過海相,今次無憂了。”

 “當真?”

 顧鳴這下也來了精神:十七艘的大船隊,只要能到港,那眼下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立錐堡說話就能把戰線反推回野人地盤。

 “船隊的事千真萬確.只不過。”

 “嗯?”

 原本興致高昂的吳三爺,突然間帶了三分憂色:“兄弟,你來的遲,有些事不曉得。”

 端起缸子,和顧掌櫃又碰了一口後,吳三爺依舊低聲說道:“再十余日,雨季就要來了。”

 “雨季?”

 出生於北方山脈的顧鳴,腦中並沒有雨季這個概念。可漢語是二元文字,信息載量非常大。即便不熟悉的詞,大略一聽就能猜出個七八分。

 “雨季.雨季”

 顧鳴將這個詞在嘴裡品咂了幾下後,赫然變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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