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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明》第七百二十三節 囚徒
話說,盧象升在酒店吃著曹老板的商務餐,喝著曹老板的黃酒同時,還有一個人在替盧象升忙活呢:符有地符管教。

 這次從廣州隨船北上,符管教算是又漲了一波見識。不但體會了上海灘的韻味,還感悟了長江的壯麗。

 在武昌,符管教當時就趴在船舷上,親眼目睹了教科書般的城防接管行動。

 明末,大量野戰力量被調集到陝洛戰區和北方邊境,導致內陸交通樞紐武昌三鎮變成了篩子。各路農民軍通過三鎮來回穿插,頻頻渡江南渡,簡直把這裡當成了免費補給的物流中心。

 這一次,幾千名火槍手和炮艦的到來,本質上代表著大燕國的內河水師封鎖了長江中下遊,徹底阻斷了農民軍流竄路線。

 這一行動,順帶保護了三鎮官民身家財產性命的安全。

 實際上在這之前,三鎮官員就收到風聲了。不過和想象中不一樣,大部分中低級官員,乃至商賈的抵觸情緒其實並不高.亂世裡,能有一支強橫的隊伍保衛鄉梓,就不要求那麽多了。

 這裡面巨量的前期準備和宣傳工作,都是武漢站全體同仁的辛勞結果,功不可沒。

 當然了,面對著炮口依舊硬氣,不識時務,一意事君,表示和曹賊勢不兩立的忠心臣子還是有的,但不多。

 他們中,影響力較大的兩位,艦隊到埠前莫名得了重感冒死了。影響力小的,有一個坐轎子被磕出來摔斷了腿,另一個也沒人搭理他。

 在這種有點緊繃的環境中,符有地是從頭到尾沒敢下船。後來,他接到了最新命令:有一個叫盧象升的明國官員,回頭來了就“行政拘留”。

 通常,落到符有地手裡的,大多都是等同於刑事拘留的勞教犯。

 而行政拘留,在這個時間段,名為囚徒,其實是“軟禁”的代名詞。預示著來者身份不一般,需要延長審查時間。

 符有地樂呵呵接受了任務:同來的同事中,不知不覺,他已經屬於“參加過重大行動”,“思想過硬,作風頑強”的優秀公務員了。

 優秀公務員就屬於培養對象,開始脫離雜活,接一些重要任務.譬如看押盧象升。

 盧象升這種級別的政治犯,跑是肯定不會跑的,難得是改變思想。

 從漢口回到上海這一路,符管教也算是領會了上級意圖。照顧好盧象升起居的同時,用自己淺薄的人生閱歷,給這位盧老爺順帶著洗了洗腦。

 別說,從一個將死的餓殍,混到今天這副人樣,符管教的人生經歷,確實引起了盧老爺興趣。這番船艙中的交流,也從側面讓盧老爺了解了即將接觸的那個勢力。

 總之,符管教工作完成的還是不錯的。盧象升到上海後情緒平穩,思路明確,其中多少亦有符管教一路上講故事的因素在內。

 這之後,船靠岸。即便被削官罷職,但依舊是進士身份的盧老爺,被好友接去吃接風酒。

 符管教卻苦逼地去給盧象升跑手續。

 一應手續跑完,領到了臨時分配的房子。等符管教回到船上,發現盧老爺已經回艙了,只是滿面複雜神色,不時長籲短歎。

 符有地不知道這廝出去一趟,又被什麽東西刺激到了。他這邊顧不上那麽多,要趕緊收拾行禮,帶盧老爺去新宅。

 正收拾著,就聽盧老爺悠悠地問道:“你可知,洪承疇兵敗潼關?”

 符有地完全沒有在意:“早起聽人喊了一嗓子。”

 盧象升追問道:“可有見解?”

 盧老爺明顯問錯人了。以符有地的文化水平和大局觀,他目前僅僅知道洪承疇和李自成各是哪一夥的這都已經超綱了。

 “狗日的把驢日的往死弄!”

 盧象升目瞪口呆地看著正在打包行李的符有地,不由得搖頭失笑:“是學生孟浪了。”

 接下來,不明所以的符有地,帶著盧老爺,去了上海港區內一處高檔賓館。盧老爺被臨時安置的房間在頂層,面積雖然不大,但陳設精美,還有自來水和馬桶,算是又薅了曹大帥的羊毛。

 跟在符有地屁股後邊,學習了一番高科技家具使用後,盧老爺坐在軟軟的沙發上,思慮良久後,緩緩說道:“符老弟,我這裡寫一張拜帖,煩勞送去大帥那裡。”

 “啊!盧老爺您終於想通啦!?”

 符有地喜不自勝。他知道盧象升是大帥想見的客人,不過他也知道盧象升有文人臭架子,對大帥有抵觸情緒。沒想到剛下船不久,這廝突然就想通了。

 盧象升淡淡道:“在主人家吃住,總要循禮數道一聲謝的。”

 盧老爺的等級毫無疑問是很高的。第二日午後,插了不知道多少在“行在”外面候見的各路士紳豪傑大佬的隊,符管教引著盧老爺,進入了“行在”。

 所謂行在,其實就是上海港核心區域的一處賓館,名為四季賓館。當代活曹操曹川日前從廣州坐戰列艦到埠後,就下榻在了這裡。

 沒辦法,野戰主力送去了北方,首相夏先澤要留在老巢主持大局,所以只能曹皇帝本人來江南坐鎮了。

 聞聽活曹操駕到,這幾天江南,包括南京等地趕來的請見人士絡繹不絕。各路大佬帶著從人行屬,幾乎塞滿了上海港周邊的商住客房,行在門前車馬連綿,頗為壯觀。

 曹總自然是來者不拒:他就是來安撫人心的,見人就要多多益善。

 出示了證件和身份文件,符有地帶著盧老爺,穿過一扇矗立在路當中,閃著金屬光澤的“銀門”.這扇門最近已經被訪客們賦予了各種神秘功能。

 之後,身材高大的特工用一個銀刷子在兩人身前身後隔空刷了一通.看架勢像是驅邪。

 一通折騰完後,符管教這才帶著盧老爺,跟在一個負責接待的年輕人身後,進了寬廣的現代化大廳。

 進門後,符有地不能再向前,被示意站在門側。可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積極奔走替盧老爺聯系“面聖”,就為了這一刻:現在的符有地,可以望見“天顏”。

 抬頭望去,寬廣的大廳內,首先是一圈半人高的大冰塊。冒著寒氣的冰塊,令廳中涼氣襲人,極為舒服。

 冰塊圍起來的,是擺成了圓環的沙發。上面坐著的,無不是身穿綾羅的士林顯貴。

 上方主位沙發,留著三七分頭,短髯,手中捏著扇柄的,正是符有地心心念念,想親眼見到的曹大帥。

 由於要接見客人的緣故,所以曹大帥這幾天特意做了形象。此刻的他,穿一件大約是“司馬昭牌”,檔次僅次於明黃色的杏黃色湖絲袍子,臉色紅潤,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下一刻,望著前方這位相貌年輕,身材高大的當代曹孟德,盧象升盧老爺深吸一口氣,緩步上前。

 大帥身旁一個年輕侍從彎下腰,輕聲說了一句。

 聞言,曹川長笑一聲,起身:“原來是建鬥來了,好好好,快坐,快坐,咱們今天有的聊。”

 “學生這裡謝過大帥接濟之恩。”

 同一時刻,四周響起了一片壓低的驚呼聲:“宜興盧建鬥?不是說陷於李逆陣中了嗎?”

 聽不清楚那些細言碎語。在門口的符有地,興奮地睜大眼,眼看著曹皇上伸出手,硬是拉過躬腰行李的盧老爺右手,上下搖了半天。

 見到盧老爺生疏的握手動作以及面上尷尬的笑容,早已習慣和人握手的符有地,裂開嘴,發出了一連串傻笑。

 下一刻,符管教被請了出去,安排到偏廳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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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見到了“聖顏”,固定了自己效忠目標的具體形象。再加上曹大帥一表容貌,身材高大,溫和親民,這就完美符合了符有地這個五短身材人士,對於皇帝這個職業的所有幻想。

 所以,符管教今天無疑是心滿意足的。

 至於“面聖”完畢後面無表情的盧老爺,符管教壓根就懶得揭穿.酸子就是酸子,都跑來拜山門了,還矯情什麽。

 好在,符有地接下來,就要擺脫盧老爺這個高檔囚徒了。

 九月十七日,符有地接到命令:盡快辦理交接,赴北方接受任務。

 興衝衝的符有地,抓緊時間辦了交接,然後帶著一個同事,兩人於十八日上了港口的運輸船。

 在船上待了一天。十九日晨,最新編組的運輸船隊,出航,目的地北方某港口。

 這一天,距離後金大軍入關,剛剛過去一個月時間。

 編號為K9的運輸船隊,總船數為十艘。這其中,裝載著軍用物資、雜貨以及糧食的,有七艘。剩余三艘,乾脆是空載。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經過一個月局勢演變後,大燕國高層判斷,之前派往北方的總軍力已經足夠,無需再加派兵力。

 這樣一來,船隊就只需要往北方運輸物資。至於空載的貨船,毫無疑問是去天津拉人的。現如今天津一夜間難民爆滿,需要加緊往糧食富裕的南方轉運人口。

 K9船隊行至長江口外時,符有地在甲板上望見了另一支南下的大型船隊。

 南下船隊有炮艦護航,數量多達二十余艘。

 毫無疑問,這支船隊的船艙裡,裝的都是河北漢子。如今的天津港,正像深淵巨獸般吞噬著一切物資。唯一能“出口”的,除了河北人,再沒有任何東西了。

 由於有先進導航技術的緣故,K9船隊出上海後,並沒有沿著海岸線北上,而是拉了一道直線。

 這樣一來,區區六百多公裡的海路,船隊隻用了不到三天時間,就趕到了中轉錨地:登州港。

 令符有地驚訝的是,登州港,包括登州外海,密密麻麻駐泊著大批軍艦以及運輸船。

 不是說好的去天津嗎,怎麽海軍主力在登州?

 抱著疑惑的心情,符有地帶著一個同事下船,在港務處領到了關於自己的密函。

 打開密函接取任務後,符有地先從港務處主任那裡要了個帶路的隨員,然後他與同事一起,跟在隨員身後,去了登州府城內的府衙。

 一路走來,看到城內外連綿不絕的臨時軍營,以及熟悉的訓練聲,符有地確信:自家海陸軍主力,此刻就在登州。

 主力為什麽在登州,符有地沒資格知道。但接下來要見的人,符有地心中是有數的。

 府衙大堂,門外候見了一會後,符有地得以進門,立正,敬禮:“廣州二看特派員符有地參見將軍!”

 此刻,坐在登州巡撫正堂大案後的,不是別人,正是北伐軍參謀長,前特種部隊司令官衛遠。

 聽到報告聲,衛遠匆匆在案幾上簽了個字,然後將文件交給身邊的機要參謀。之後,他才看向了堂前的符有地:“嗯,來了就工作,要抓緊,咱們時間不多了。”

 “是!”

 被人一句話打發出大堂的符有地,說起來還是有點小激動。這是他第二次見到活生生的將軍,還是個中將,級別更高。以前都是在內部圖冊上見到的影畫。

 接下來,符有地帶著同事,跟在一個將軍派出來的通信參謀身後,徑直去了後衙。

 通常來說,不論是縣衙還是府衙,後衙都是官眷居住之所。符有地進了後衙,一路走到頭,在一間書房裡,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標囚徒:登萊巡撫孫元化。

 由於沒有出現歷史上的孔有德造反事件,所以孫元化這個登州巡撫安安穩穩坐到了今天.不是,坐到了上個月。

 年逾五十,面貌方正,留著三縷長須的孫巡撫,這會正坐在椅中默默喝茶。而他對面,坐著一個身穿皮甲的年輕人。

 見符有地他們進門,屋內二人貌似都知道來人是做什麽的。下一刻,年輕人起身,彎腰抱拳道:“老大人,末將甲胄在身,恕不遠送了老大人此去定能大展宏圖,末將與有榮焉!”

 歎口氣,貌似比前兩年蒼老了許多的孫元化,緩緩起身。

 弓著背,在與年輕人擦肩而過時,孫元化本欲說點什麽。最終,他搖搖頭:“孔有德,爾好自為之。”

 沒錯,和歷史上一樣,孔有德這廝,哪怕跨越了時空,這次還是在登州造反了。

 不過這次孔有德是為國造反的。

 時間倒回上個月。北伐軍自上海出發後第二日,原本駐扎在登州城外的孔有德部,突然發動,在山東站特工配合下,裡應外合,一舉拿下了登州城,軟禁了巡撫孫元化。

 孔有德部得手後不久,就大開登州水門,將北伐軍前鋒炮艦放進了登州城。

 與此同時,李九成父子率領的騎營,已經在登州外圍各要道撒開,徹底封鎖了登州府城和外界聯絡的消息。

 接下來,大軍陸續登岸後,登州於是被徹底接管封鎖。至於官方層面.臨時軍管下的最高負責人是衛遠,他今後的策略就是能混就混,能拖就拖。實在被朝廷那邊發現了,再由孔有德跳出來頂缸,公開造反的消息就行了。

 之所以這樣做,原因很簡單:保密。

 開戰後的天津,已然變成了鼎沸的熱鍋。巨大的人口流動量,各地開過來的兵馬,這些都造成了天津的防務漏洞。

 這個時候,如果主力大軍進駐天津,那麽難保有探子或是不知哪路漢奸跑去給後金報信。那樣一來,後金大軍分分鍾就要跑路,不符合當前穿越眾的戰略規劃。

 考慮到這一點,位於山東半島最頂端的登州府,就是藏兵的好地方了。

 拜第一次北伐時穿越眾在登州布局所賜,現如今的登州,有完善的碼頭系統,還有充足的倉儲和軍營。而此地距離天津也不遠,蒸汽船隊兩天就能到,緩急可至。

 於是,在幕後黑手指揮下,原本已經整頓好兵馬,興衝衝準備去天津和韃子算總帳的孔有德部,不得不重操舊業,又當了一回大明反賊.為什麽要說又?

 可憐厚道人孫元化又躺槍被軟禁了一次,屬實倒霉。

 至於孫元化這個西學先驅,說實話,他在大學當導師給國家帶來的好處,遠大於他去當官。所以這次符有地送老孫回後方後,已經有教育部的職務在等著老孫了。

 就這樣,符有地和同事一起,先是陪老孫去了後宅,收拾行李。和盧象升不同,孫元化本人是登州巡撫,所以他這裡是有家眷的。包括他的一個兒子孫和鼎,以及長隨小妾等等,如今都在後宅。

 有所準備的孫元化,回宅後,先是遣散了本地下人,然後集合一眾內眷,二話不說,隨符管教去了碼頭,登上了南下的運輸船。

 話說,這一次符管教的任務更輕松:孫元化本就是上海戶口,人家被符管教押回上海港,下船就甩著袖子回家了,連曹賊的賓館都不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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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勢演化到這一步,事實上,穿越眾已經將所有準備工作都提前完成了。

 至於說大軍在登州等什麽.很簡單,在等李自成。

 在穿越眾的戰略規劃中,這一次北伐,是要將後金、李自成、崇禎、乃至關寧軍這四股勢力一並清除的。

 關寧軍和崇禎這兩灘死水姑且不論。這一次優先需要解決的,主要是後金和李自成。

 如此一來,北伐軍戰略就很清楚了:在後金露出撤退跡象之前,盡最大努力,給李自成提供靠近京城的時間。

 否則的話,一旦北伐軍提前解決了後金,這中間等待時間一長,李自成就有可能得到真實消息,從而被嚇回陝西。

 那樣的話,局勢就很糟糕了。甘陝洛三地事後又要拉網追剿李自成,統一成本大增。

 所以在總參的預案中,這次是一定要將李自成誘至京城的。最起碼,李自成部要進入華北平原這樣才能堵住後者逃回山西的通道,就地聚殲李自成部。

 綜上,現在聚集於登州府的北伐大軍,其實也是非常緊張的。不但一隻眼睛要盯住李自成的進度,另一隻眼睛還要盯住後金主力動向,實屬不易。

 為此,北方大都督,北伐軍司令韓小波,已經於日前提前去了天津坐鎮。

 考慮到這次是收割所有散戶的大行情,操盤壓力很大,所以穿越眾也就再不裝了:隨同韓小波到天津的, 有一個特種信息營。

 這個營配備了四架國產翼龍無人機,其上加載了光電/紅外傳感系統,以及合成孔徑雷達。如今,無人機正在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輪番偵查位於環京畿地區的後金大軍。

 至於李自成部不需要偵查,鐵傘門諸位道長每天都會及時通消息過來。

 黎明前的等待,總是這樣難捱。不過,好消息應該就要傳來。

 李自成日前已經解決了大明內陸最後的野戰兵團,洪承疇部。接下來,就輪到孫傳庭了。

 而潼關距離長安只有兩百余華裡,抬腳就到。

 事實上,有情報顯示,陝西巡撫孫傳庭同志,已經被七省總理和三邊總製兩位的下場給嚇尿了,正在收攏兵馬準備死守長安

 這就是好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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