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六十九年,當了五十年太孫的朱見深,沒有能夠登上那個位置,就與世長辭。
一時之間,民間在皇上克太子之外,又有了克太孫的說法。
當然,這不是因為百姓已經厭倦了那個位置上一直坐著那個皇帝,實際上,正因為那個人坐在那裡,大明的百姓心裡從來沒有過憂慮。
只是,絕大多數大明人從一出生就是這一衛皇帝,一直到他們老死,這個皇帝依舊好好地坐在那裡。
這大明的天一直沒變,大明的發展也就從來不會中斷。
每個人都在看著紫禁城中的那個皇帝,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
生於正統三十六年的朱佑樘已經是一個三十四歲的中年,就連他的兒子朱厚照都已經十五歲了,但是坐在皇位上的那個皇曾祖,依舊精力百倍,常人難及。
也就在這一年,他的好朋友張銳也因病去世,這讓他覺得,自己也似乎等不到登不上皇位那一天。
正統七十一年,朱佑樘在巡視西北軍務之時,因中暑從馬上摔落,英年早逝。
在紫禁城中已經九十六歲高齡的朱瞻基接到消息,第一次有了退位之想。
不過,玄孫朱厚照今年才十七歲,讓朱瞻基暫且放下了退位之想,開始全力培養這位玄孫。
雖然歷史已經改變,但是這一世的朱厚照依舊是機智聰穎,處事剛毅果斷之輩。
當然,因為他已經是第四代皇孫,自小備受嬌慣,性喜奢華。
在小事上,他有些得過且過,在大事上從不含糊。
在守孝的一年中,朱瞻基將他圈禁在了宮中,每日隻讓他看自己的手稿,而且是看完即焚。
這一年的時間,對朱厚照來說是痛苦又充實的一年。痛苦的是他的小美人們都不能臨幸,那些好玩的娛樂都不能再玩,就連球賽,也不能去現場看了。
但是收獲卻是巨大的!
他這才明白,自己的高祖原來真的不是凡人,而是以為神仙下凡。
高祖不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和,還能後知五百年。
他在這一年中知道了,一個國家的政治體系沒有更好,適合最好。
而且高祖還拿出了不同的政治體系一一跟他分析,讓他知道了各種政治體系的優劣和不同。
在這一年中他知道了,原來經濟才是一個國家的命脈。
經濟就是創造、轉化、實現價值,滿足人類物質文化生活的需要。
對個人而言,價值的創造、轉化與實現是個人人生價值的體現。
而國家經濟是對物資的管理;是對人們生產、使用、處理、分配一切物資這一整體動態現象的統一安排。
生產是這一動態的基礎,分配是這一動態的終點。
而掌握了管理權,分配權,也就意味著政府的穩定。
百姓安居樂業,大明的統治才能永遠穩定。
在這一年中,他知道了,為什麽高祖一直要由皇室直接控制軍權,不允許任何勳貴擁有調兵權。
只有掌握了軍隊,才能保證皇室的權威得到維護和鞏固,才能形成對規則的維護。
掌握軍權不是仗勢欺人,而是維護規則的穩定。
在這一年中,他也知道了,為什麽高祖如此重視科技的研發和領先,因為這是對生產力的最有效利用的手段。
科技的領先,意味著技術的領先,成本的降低,在經濟活動中,能夠一直站在供應鏈的頂端。
他也知道了,為什麽大明有著佔領全世界的能力,卻還要放任一些小國存在。
這不僅是為了豐富人類的文化存在,更是要為一個沒有危機的世界增加一些獲利和競爭力。
有競爭,有壓力,才能有進步。
最後,他明白了,為什麽高祖如此重視文化的傳播,為何扶持三教,卻以真理教為國教,極力打壓綠教和基督教的存在。
這不僅是要讓全世界都認同大明的倫理觀,價值觀,世界觀,更要讓所有人都自發地向大明靠攏。
文化的力量是看不到的,卻是最穩定的,比軍隊的屠殺和震懾更有力量。
從十七歲到十八歲,朱厚照這一年的時間迅速地成熟了起來。
他原本自小就喜歡習武,而高祖不止一次說過,他是子孫之中最像自己的。
這一年中,他也從一開始的爭強好勝,變的開始喜歡研究靜功。
而他也的確有天分,一年下來,他已經內勁小成。
看到朱厚照內力小成,朱瞻基才真正放下心來,他不再擔心以後的他會英年早逝,留下幼小的皇子皇孫,會被大臣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正統七十三年,朱厚照大婚,隨後被朱瞻基安排進入幼軍實習。
正統七十四年,朱厚照的三位妃子為他各生了一個孩子,其中兩個男孩。
正統七十五年,皇帝朱瞻基整整百歲,大明各地為這位百歲皇帝大肆慶賀。
而這一年,朱瞻基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子孫,他只知道,大明的百姓人數已經超過了八億。
而除了大明之外,全世界的人口加在一起,才剛好十億左右,也就是說,全世界華人佔據了百分之九十的地盤,人口也達到了百分之八十。
這主要還是印度,東瀛人口多了一點,像整個歐洲,如今的人口也不到兩千萬。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朱瞻基完全不擔心其他國家能成為大明的威脅。
正統七十六年,朱瞻基舉行了隆重的禪讓大典,將皇位傳給了已經二十二歲的朱厚照,並親自為他選了年號正德。
不過,朱厚照雖然登基為皇,卻堅辭年號,昭告天下,新年號雖然從現在開始算,但是要等高祖歸天之後才實行。
所以從正統七十六年開始,大明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年號混亂期,雖然皇帝是正德,但是年號依舊是正統。
而已經一百零一歲的朱瞻基雖然榮登太上皇,卻依舊活躍在大明的各個角落,依舊控制著大明的各個方面。
唯一不同的是,他變的更加自由了。
正統七十七年,在朱厚照登基一年以後,不論在國家大小事務上面,他都處理的遊刃有余,朱瞻基對他完全放下心來。
正統七十七年開始,朱瞻基開始了自己的大明遊歷之旅。
一列專車,冬季會一直行駛到中洲大陸的最南端星城(新加坡),到了夏季,又可能會行駛到大明帝國的最西端北海港(聖彼得堡)。
雖然朱瞻基已經不在皇位上,但是他對這個國家的發展卻了解的更清楚了。
正統八十年,已經一百零五歲的朱瞻基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從應天府乘坐火車,抵達了大明最北的北海灣(白令海峽)。
從這裡坐船抵達萊州府(阿拉斯加)後,又換乘火車,開始了自己的東洲之旅。
東洲的各大王府全部嚴陣以待,拿出最好的東西來款待自己的這位老祖宗。
這一趟東洲之旅持續了整整四年,朱瞻基幾乎是每個王府都走了一遍。
最後,在正統八十四年的十一月,他的腳步抵達了東洲南大陸的最南端。
但是,他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率領艦隊繼續向南。
航行不久,艦隊就發現了一個被冰雪覆蓋的大陸,只有少數科考人員登上了這座寒冷的大陸,艦隊繼續圍繞這座大陸航行。
正統八十五年五月,艦隊完成了這次艱難的航行,然後發回了電報,宣布大明又發現了一座面積一千五百萬平方公裡的大陸。
只是這座大陸因為氣候寒冷,並不適宜居住。
消息傳遍了全世界,整個大明為之歡呼,在應天府的朱厚照沒有征求朱瞻基的意見,就正式宣布,這座冰雪覆蓋的大陸被命名為高祖島。
因為不適宜居住,這裡將不會移民,隻做研究應用。並列為大明的禁區,嚴禁任何人登陸。
大明為此專門組建了兩隻艦隊,一支駐扎宣王府,一支駐扎南北島,保護這座冰雪大陸。
高祖島的發現,意味著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塊土地也變成了大明的土地,這個時候的朱瞻基,已經有了心滿意足的感覺。
正統八十五年七月,艦隊抵達了南北島(新西蘭)。
這裡也被稱之為雅州府,是朱瞻基的第七子雅王的封地。
朱瞻基抵達這裡之後,在這個風景秀麗的地方休養了兩個月,才又啟程前往藍妃島。
正統六十年,八十二歲的藍貴妃駕鶴西去,因為生前遺願,她被安葬在這個以她命名的小島上。
藍妃島就是後世的法屬波利尼西亞,也被國人稱作大溪地。
在許多旅遊雜志上,這裡的波拉波拉島都被評選為世界最美海島。
而藍貴妃的墓葬,就被建在波拉波拉島上面。
在這裡,朱瞻基徹底拋開了世事,住了整整兩年。
已經一百一十四歲的朱瞻基徹底變成了一個老朽,許多時候都會不自覺地睡著,現在出行,也不再堅持自己步行,而坐上了輪椅。
一直到正統八十九年九月,才在朝廷一封又一封的電報催促下,啟程返回大明。
已經坐上皇位十三年的朱厚照擔心他的身體,生怕他在外面去世,自己名聲也就壞了。
但是朱瞻基還很清楚,自己還能撐幾年。
正統八十九年十一月,朱瞻基回到了離開九年多的大明,剛回來,就遇到了真理教的一場大糾紛。
第一任真理教教宗是藍煙,第二任是馬迪,第三任是馬電,他們都是備受推崇,毫無異議地就任。
但是馬電在今年夏季去世,為了教宗的位置,真理教各方意見不一,已經僵持四個月,新的教宗依舊沒有選出來。
在知道真理教的重要性的時候,目前真理教因為教宗人選矛盾重重,朱厚照也不敢隨意打壓一方,任命一個新的教宗。
也有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催促朱瞻基回來,解決這個問題。
在整個大明,能夠一句話就解決這個大矛盾的人,就只有一個朱瞻基。
目前,真理教的矛盾主要集中在兩個人選上面,一個是明代本土數學家王文素,一個是名冠大明的外裔真理學家達芬奇。
王文素今年剛好四十歲,論年紀在真理教屬於後輩,但是其涉獵書史,諸子百家,無所不知。
尤其是他長於算法,其數學理論在物理,化學等各個方面都起到了奠基作用。
真理教之所以推出他來,也是為了狙擊名氣太大的達芬奇,因為換個人,根本不是達芬奇的對手。
達芬奇今年五十一歲,他在十六歲那年就一舉成名,其創作的《大明百年慶典圖》一經面世,就震驚世人,其作品被譽為大明的《清明上河圖》。
而且其油畫作品偏於寫實,比藝術影響力上,甚至還要比張擇端更勝一籌。
這副作品很快就被朱瞻基看中,作為大明博物館的當代鎮館之寶給收藏了起來。
其後,達芬奇又接連創作了《藍貴妃》《我的母親——永衡公主遊園組畫》《世界之皇》等作品。
不過,在達芬奇用六年的時間,從理工學院拿到六門科目的學位之後,就不再作畫,而是進入了機械研究院,成為了一名研究員。
正統五十五年,永衡不顧其他人反對,將次女永清郡主嫁給了二十四歲的達芬奇,這是大明皇室成員,第一次與外裔人士成婚。
但是永清比絕大多數郡主都要幸福的多,因為達芬奇可不是一般人。
這三十年中,他的研究發明多不勝數,是目前大明擁有各項專利最多的學者,也是最富有的學者之一。
比如他研發出了新一代的重型飛機發動機,讓飛機的載重量從十噸以下,直接躍升到五十噸以上。
還有新式的電子望遠鏡, 第一次引導學者的目光越過了太陽系,向銀河系進發。
這還只是他的諸多貢獻中的兩項,就能看出他對大明的巨大貢獻。
雖然他的貢獻巨大,雖然他也算是皇室成員,但是真理教宗這個位置,可以說是整個大明最有權勢的位置,絕大多數本土的真理教眾,都不願意讓他一個外裔成為教宗。
論成就,他遠遠超過其他人,但是關鍵是他的身份有些尷尬。
他的支持者雖然比不上對方勢力人多勢眾,但是都是行業精英,所以絕對不能輕待。
而另一方人多勢眾,代表了大明學術界的保守勢力,更是不能得罪。
不過,朱瞻基返回應天府之後,在真理教代表大會上只是說了一句話,就讓絕大多數人改變了主意,達芬奇成為了大明真理教第四任教宗。
“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真理教的職位從來不是從資歷,年齡上來決定,而應該從對社會的貢獻上。”
這句話,也成為了真理教以後的人員選拔標準。因為其他任何職位都可能會有爭論,但是如果從社會貢獻度上來評選,就能有一個明顯的量化標準。
大明各方面蒸蒸日上,朱厚照這個皇帝當的也算合格,朱瞻基即使回到大明以後,也隱居在了皇宮,很少再過問世事。
但是人人都沒有忘記朱瞻基,只要他在一天,仿佛每個人都有了主心骨。
不過,正統九十年的冬季,朱瞻基在回到大明一年以後,終於因為年歲過高,無疾而終。
他終年一百一十五歲,不僅是歷朝歷代活的時間最長的皇帝,也是在任時間最長,年號時間最長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