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易靜靜的看著這個跪在地上的漢子,眼中精光閃爍。
眼前的漢子寬額方面,紫面虯髯,從面相就能看出不是什麽宵小狡詐之輩。
“莫非他真是有什麽難言的苦衷?且聽他說下去。”
丁易心裡想著,卻並不說話。
林振海見丁易看著自己並不言語,便說道:“我們原來都是撫遠鏢局的鏢師,鏢局的生意不錯,日子過得也算馬馬虎虎,不過幾日前,我帶著兄弟們出去押鏢,不知什麽人洗劫了鏢局,殺了留在鏢局的所有兄弟,總鏢頭一家老小都遭了毒手。”
說到這裡,林振海眼中淚光閃爍,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林振海擦了下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這樣一來,我們就丟了謀生的飯碗,不得已才做下此等下作之事,不過,我們沒有殺過一個人,走上這條路,實在是被逼無奈。”
丁易聽完,不禁唏噓不已,這些漢子,又何嘗不是可憐之人。
“那你們今後有何打算?”
丁易的心思已經活絡了起來,他看中了林振海,決意收為己用,不過,還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全憑少俠吩咐,但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振海在江湖上打拚了這麽多年,這點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有的,從丁易的眼神,他已經大概猜到了丁易的想法。
丁易聞言,上前將林振海扶了起來:“快起來吧,以後還要多多仰仗林大哥啊。”
丁易拉著林振海進了屋,蘭汐端上了茶水就退了出去。
二人商談了好久,林振海才出來,臉上盡是笑意,頗有意氣風發之勢。
……
很快,林振海帶著三十多個兄弟,趁著月色離開了。
除了丁易之外,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
轉眼間,五天的時間過去了。
這天清早,天色比較陰沉,昨夜,剛下過雨,空氣中充斥著濕潤的氣息和青草的芳香。
青河鎮,一下子來了一百多外邦人。
這些人牽著馬,走到了如意客棧前。
一百多人,一下子湧到客棧門口,頓時嚇傻了老板。
還沒等老板說什麽,這些外邦人直接舉槍對準了他。
當然,就算這老板說什麽,這些人也不一定聽得懂,這些人說什麽,客棧老板同樣聽不懂。
這些外邦人,指著桌上的碗碟比劃著,老板和夥計一下子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很快,後廚漂出了食物的香味。
聞著這香味,不少外邦人露出了沉醉的神情。
這些人當中,有一個人,大概三十多歲,長得特別高大,正坐在一張桌子的主位,應該是他們的頭領。
飯菜上來了,這個人竟對著上菜的夥計說了聲“謝~謝!”
雖然發音不是很標準,不過,絕對能讓人聽懂。
夥計連連說著“不客氣,不客氣”,端著托盤彎腰退了下去。
……
要說這些外邦人,青河鎮上,其實是有人見過的,那就是青河最年長的老潘頭。
老潘頭今年已經快七十歲了,此時,很多街坊正聚在他家的院子裡,聽他說著這些外邦人的事。
老潘頭躺在一張搖椅上,慢慢的講著,圍攏了一圈的人好奇的聽著。
“這些蠻夷啊,叫俄國人,黃頭髮,藍眼睛的,你們一說啊,我就知道了,咳咳咳……”
“幾年前啊,曾經來過,
那時候,我還在伊犁做買賣呢,咳咳。” 老潘頭喉嚨有些不舒服,坐起來喝了口水。
“後來啊,朝廷派了位大員過來,聯合伊犁當地的老百姓,趕走了這些蠻夷,現在啊,這些人又來了,唉……”
說到這裡,老潘頭閉上了眼睛。
“那這些人現在過來幹什麽呀?潘爺爺你再跟我們說說。”
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拉著老潘頭的衣袖說道。
老潘頭聞言,又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這個小男孩,摸了摸他的腦袋。
“小孫子,你想聽,我就再給你講講。”
“這些人啊,現在過來,無非就是兩條,要麽是謀財,要麽是佔地,伊犁府,也就剩這點東西了,咳咳咳……”
這些話,似乎耗盡了老潘頭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精神,他說完這些,又閉上眼睛躺下了。
圍成一圈的人,慢慢散去,丁易,赫然也這些人當中。
丁易走出了老潘頭家,心情變得有些沉重。
微濕的輕風吹在他臉上,臉上有些涼。
“看來,那一步我走對了。”丁易心裡想道。
……
這些俄國人酒足飯飽後,就離開了青河。
很顯然,他們看不上這裡,這個地方太偏僻。
三天后,這些俄國人出現在了伊犁的街頭。
他們選中了一處很大的宅院,趕走了宅子裡的所有人。
當然,這些俄國人也霸佔了這家人的所有財產。
他們之所以選擇這棟宅院,是因為在伊犁,很少有二層小樓,而且,這棟樓的建築風格跟他們國家的房子有些相似。
緊接著,一面奇怪的旗幟在這棟宅子的二樓升起。
……
丁易依舊守在白家的院子裡,每天過著差不多的生活。
不過,他的臉色,卻越來越陰鬱。
甚至,有時候還會對蘭汐發脾氣。
之前,他從來不這樣的。
當然,每次發完脾氣,他都會向蘭汐道歉,請求她原諒自己。
誰也不知道他怎麽了,整個人變得有些煩躁起來。
到底是什麽原因,只有丁易自己知道。
隔三差五的,就有一個黑衣人晚上到白府來。
黑衣人每次停留的時間都不長,不過,黑衣人每來一次,丁易的臉色就會陰鬱幾分。
……
由於路上走錯了路,龍飛芸多用了幾天時間,才來到了青河鎮。
這天中午,丁易正躺在院子裡不知想著什麽。
突然,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倩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丁易見到來人,一下子坐了起來,笑嘻嘻的看著她。
二人相望,無言無語。
……
古傲天站在不遠處,臉色有些不好,漲的像個肚肺。
過了好久,丁易才發現龍飛芸身後還站著個人,趕緊上前拍了那人肩膀一下。
古傲天面露尷尬之色,一隻手拿著刀,另一隻手,卻不知道往哪兒放。
“哈哈哈哈,古師兄,快進屋坐。”
今天,是丁易這麽長時間以來,最開心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