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柳色才黃,遠客一枝先折。
秦墨寶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像古人那樣折柳贈人。
長亭外,古道邊。
秦墨寶伸手折了一枝才剛剛發芽的柳條,送到懷揣她爹秦浩的推薦信即將赴京求職的張三中面前,淺淺一笑,“先生總說古人有折柳相贈,今日學生便學古人折一枝柳條送先生。”
張三中接過那條才抽嫩黃的楊柳,“總算有點長進。”張三中和秦墨寶相處的時間算起來也有大半年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張三中覺得他和秦墨寶呆久了,往日靦腆的臉皮,在不知不覺中……厚了!
比如:在面對比較正常情況下的秦墨寶,張三中現在可以做到,臉不紅心不跳,有時偶爾也會和她開幾句玩笑。
當然,這隻限於,秦墨寶正常情況下。
如果是她犯中二病時,他張三中對秦墨寶是敬而遠之的。
不過面對其他人時,他倒是可以做到,喜怒哀樂,不喜形於色。
這都要歸功於秦墨寶,是她豪情奔放下造就了他的沉穩內斂。
“翠兒也去折一枝送先生吧。”秦墨寶對一旁的翠兒說道。
翠兒搖頭,“小姐不是送了麽?奴婢再送張公子一枝,張公子肯定不好拿的。”
翠兒想:這是你倆的晴天我去湊什麽熱鬧。翠兒拒絕秦墨寶的提議。
秦墨寶:“……”不是有馬車麽。
她覺得翠兒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算了不折就不折吧。
秦墨寶也不勉強她。秦墨寶暗想:也許
人家私底下早送了其他東西,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先生此去京都。一切要小心。在必要的時候你就打著將軍府的旗號,估計一般人也不敢對你怎樣……” 秦墨寶略微擔心,雖說他手裡有她老爹推薦信,可是京都畢竟人龍混雜,有著各種各樣的人。像他這種沒背景的人,很難生存。
這個時代還沒有開放科舉考試。
朝廷用的人才都是做官人各種考察以後向朝廷推薦,推薦的官員職位高的話,可以直接向當今天子推薦。
或者是學子自己向朝廷賦詩也就是古人常說:“北闕上書”朝廷以學子所賦的詩來考慮此人可用不可用。
“還有,別忘了把我的信一定要交到我外祖母手裡。”
信裡面寫了一些思念的家常話話,更有著,她求情外祖母對張三中關照。
她記得張三中曾問過她:“為什麽對他這麽好。”
她的回答他,“現在不對你好,等你飛黃騰達了晚了。”
“果真如此?”張三中不信。
“當然!”秦墨寶點頭。
真正的答案:只因他身上有一種書生的儒雅氣質,是她特別喜歡的。
總覺得記憶裡有個人也有這樣的氣質。
“嗯,知道。”張三中笑著對秦墨寶的叮囑一一應下。
“張公子,奴婢能不能和你說幾句話?”一旁沉默不語的翠兒忽然開口。
秦墨寶心中一陣竊喜,她家翠兒總算憋不住了。
“可以。”張三中點頭。
翠兒走近張三中回身見她家小姐雙眼賊亮的望著他倆,“小姐,那邊風景不錯,你要不要去看看。”翠兒纖纖玉手,遙指不遠處對秦墨寶說道。
秦墨寶:“……”其實,你可以直說的。
秦墨寶邁著步伐去了翠兒所說的風景不錯的地方。蹲著身子在地上撿了一枝筷子長的樹枝,隨意亂劃。
秦墨寶很好奇聽聽翠兒會對張三中說一些什麽。
比如一些纏綿悱惻的情話,這是她最願意聽到的。
距離離的有些遠,她聽不見她們的話。
不過,好在她會唇語,秦墨寶得意一笑。抬頭望去。
只是天不隨人願,她家翠兒不知何時背對著她了。
還好張三中是側面對著她,她可以看他的唇語來猜測她倆的對話。
“放心吧,你說得我心裡都有數。”第一句沒有沒尾的秦墨寶還沒來得及起想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就看到張三中臉色微紅,眼神飄移不敢看翠兒
“此事我已經和秦大人說過了,如果我回來早我會負責的。”
“負責?”秦墨寶扔掉手中樹枝,眼神明亮的盯著前面的兩個人。我的天哪,發生了什麽?她都還什麽都不知道,那兩個人就談到負責的問題了。
秦墨寶好想衝上去對他們說,“什麽時候發生的,我怎麽不知道?”
為了不讓翠兒尷尬,她只能忍著心中衝動。
張三中和翠兒又說了一段時間,秦墨寶沒注意到張三中說了什麽,她滿腦子都是“負責”兩個字。
直到翠兒像招小狗似的向她招了招手,她才回過神來。
張三中又把給他奶奶上墳的事提了一下,請秦墨寶清明節和奶奶的祭祀務必記住。
“先生隻管放心,學生答應你的事定會做到。”
送君千裡,終須一別。
張三中看了看日頭“天色不早了,我該出發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張三中上了馬車,秦墨寶又囑咐了張三中前段時間買的下人,“以後的日子還請你多多照顧先生。”
“小姐嚴重了,張公子是奴才主子,奴才照顧主子是分內的事。”坐在馬車前的手握韁繩的中年男子,憨厚的說道。
秦墨寶又叮囑張三中幾句:“京都不比漁陽縣,先生在京都一定要小心行事,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
秦墨寶覺得自己有點像父母對遠行的孩子似的,一百個不放心。
沒辦法,這張三中說起來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紀。她當然放心不下。
張三中聞言,露在馬車窗口的臉微微一笑,“嗯,我會的。”
“還有,古來萬事東流水,一切都是浮雲?此去京能做官也好,卻不能膨脹。未做官也罷,也不需消極,先生只需知道漁陽縣還有學生和翠兒仰慕你。”
秦墨寶給張三中打預防針。
“嗯”張三中點頭,秦墨寶每一句話都讓他感動,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暈開。
他知道,那是不舍。他舍不得離開這膚色嘿呦的姑娘。
睜眼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對面擔憂他的秦墨寶。
張三中望著秦墨寶許久,他希望把她的樣子刻在腦海裡。在以後寂寞的時候,可以回想她樣子,來解他的思念。
馬車轉動之際,張三中忽然輕輕說了一句,“等我。”
輕柔的兩個字,在風聲和車輪轉動聲下掩蓋下越加聽不清。
秦墨寶看了一眼旁的翠兒笑得曖昧。
她可是聽到她家先生剛剛說的那句“等我”
馬車上。張三中手握玉佩,大拇指撫摸上面的圖案。
這是秦墨寶送他的生辰禮物。
張三中看著玉佩,心中喜憂參半。
“寶兒等我!” 自從張三中去了京都,秦墨寶的老爹秦浩也不再要求秦墨寶繼續學習。
秦墨寶也開始做起自己喜歡的事。
拜了同仁堂李榮浩為師父 整日裡,不是學習醫術就是看醫術,然後就是拿小白鼠做實驗。
當然,秦墨寶做這些事除了她的丫鬟翠兒外別人一概不知。她覺得人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一日秦墨寶在自家丫鬟翠兒死纏爛打下總算同意出門轉轉,
臨近中午,兩人找了家酒樓,點了菜。
這時酒樓裡一陣騷動,低頭吃飯的秦墨寶好奇的抬頭,這一看不得了,秦墨寶一顆小心臟狂跳不已。
天啊,漁陽縣屁大點地方還能見到如此絕品。
看著在她們左上方落座的美男,秦墨寶咂吧砸嘴。
用什麽來形容眼前的美男呢?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都不足以來形容眼前的男子。
面對千載難逢的絕世美男,秦墨寶索性飯也不吃了,扔下筷子,單手拖著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一身白衣氣質出塵的男子。
目光放蕩大膽,毫不掩飾。
“小姐,吃飯!”丫鬟翠兒拽了拽她的衣袖。
“你自己吃吧!別管我!”秦墨寶推開拽她衣服的手,視線未斷依舊落在左上方。
翠兒“……”早知道她不纏著小姐出門了。
秦墨寶不顧世俗的大膽目光,當然引起美男的注意。
只見他輕聲喚了一聲身後侍衛,不知說了些什麽,隨後便見那個侍衛往她們方向走來。
秦墨寶心裡一陣激動,難道美男要邀請她們?共進午餐?
就在秦墨寶臆想雲雲時,侍衛已經站在她們面前不卑不亢,彬彬有禮吐出的話卻讓秦墨寶主仆二人想揍人。
“這位姑娘,我家公子說您長得世所稀罕,問你有沒有興趣做他貼身丫鬟!”
莫說女子身份, 光是女子悍名在外的名聲,酒樓裡看戲客人不敢大聲笑,只能憋著。
世所稀罕?我擦嘞!就是說她醜唄!
該死的萬惡社會的審美觀。她除了黑了一點,但是論五官,論長相那一點不是極品?
擱在現代她肯定是男女通吃倍受追捧的美女。
丫鬟翠兒拍案而起,橫眉怒目喝道:“有種你再說一遍?”
“再說十遍也是一樣!”侍衛正眼也沒給翠兒,悠悠的說道。
“你……”翠兒氣結!
“莫氣,莫氣!生氣上火,上火容易起痘痘,起痘痘會留疤,留疤就會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小姐我就得養你一輩子!”秦墨寶趕緊拉自家丫鬟坐下,摸了摸她後背給她順氣。
“小姐!”翠兒低叫一聲。
“知道了,知道了!”秦墨寶趕緊給丫鬟倒了一杯水,“喝碗水消消火!”
翠兒賭氣的扭過頭不接。她家小姐何時這般軟弱了,被人欺負到頭上,都不知道還擊。
見自家丫鬟生氣了,秦墨寶放下手裡的碗清了清嗓音,抬頭望著眼前傲慢的侍衛,臉色認真嚴肅,“你家公子的話,本小姐收到了。你也替本小姐給你家公子傳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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