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來得快,去得也快,徒留下滿地的屍體和幾匹死馬。
以及仇恨和傷痛。
趙夢玲回來了,帶著她的隊伍回來了,幾十人騎著馬,後面跟著上百名的侍衛。
原本趴在車架上慘嚎的余萬裡,這個時候中期也不是那麽足了。
他知道李湘是為了他好,雖然他並不清楚,李湘究竟在背上幹了什麽。
但是那強烈的刺痛感已經觸及了神經,在此期間他不知道已經暈過去了多少次,又再次被痛的醒過來。
瘋子看的於心不忍,武秋生沒次用自己的雙手去把傷口捏合到一起的時候,都忍不住抽搐一下。
李湘滿頭的汗身上也不知道被打濕了幾次,余萬裡繃緊的神經,繃緊的肌肉,有時候讓他無從下手。
十幾厘米,這是一個非常短的距離,拿一隻手就能夠輕輕的比劃出來,可僅僅只是這十幾厘米,就讓李湘耗盡了自己最大的精力。
漸漸的,周圍的人對李湘發生了改觀,這種事情讓任何一個人來做,恐怕都敵不過自己內心的抵觸情緒,雖然這是為了救人。
在人身上動刀子,再正常不過,可在人身上動針線,這莫不是才新發明出來的酷刑。
趙夢靈回來的時候,看著前面活下來的眾多人都圍在了一起,正中間一個車架的旁邊,三個男人站在那裡正在忙活。
她走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這邊發生的情況,余萬裡他曾經是看見過的,當初和李湘一起去過分花亭別院。
也知道,這曾經是自家姐姐手底下的兵,不過當時看見余萬裡趴在地面上的時候,就在心中暗暗感歎,這人已經活不下去了。
可沒有想到回來的時候還看見這人在車上好好的,而李湘在他的背後忙活著什麽?
眾人的安靜讓她詫異,她走了過來。
人群看見了這個前來援助的恩人,不自覺的讓開了道路,趙夢靈走到了車架的旁邊。
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這…這是在做什麽?”
工作已經持續到了最後,李湘馬上就要完成縫合。
他並沒有回答趙夢靈的話,認認真真的做著自己手上的工作。
僅僅只靠一隻手,讓他發力有些困難,如果不全神貫注的話,他怕自己刺錯了位置。
手藝有些難看,縫出來的傷口就好像一隻蜈蚣一般猙獰。
一條又一條的線連接到了一起,讓整個傷口閉合,雖然還有血液滲出,但沒有之前那麽恐怖了。
當他把最後一針刺出,結成了一個疙瘩之後,李湘全身虛脫,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嘴裡喘著粗氣,呵呵的傻笑著。
“我在救他啊!”
忙活的三人都很累,除了手上的勞累以外,更多的是心累,哪怕是之前的戰鬥,也不會讓他們如此繃緊神經,救人反而成了這副樣子。
余萬裡的血終究是止住了,他趴在車架上一動不動,側了一下眼睛之後再一次閉上。
李湘看見余萬裡的情況,立刻伸出右手,在余萬裡的脖子上摸了一下,感受到大動脈跳動,他長籲了一口氣。
“只是暈過去了。”
受傷的人並非只有余萬裡一個,除他以外,後面還有好幾個呢。
趙夢靈帶回來的人也忙活了起來,幫著眾人收拾東西,整個隊伍一起向前行,除了余萬裡以外,還有更多的人需要救治。
“救人,居然可以這樣救的嘛?”
趙夢靈站在李湘的身邊發呆,
李湘並未理會她。 只看著人群忙來忙去,並沒有一點想要去插手的想法。
他現在才真正感覺到,左邊的肩膀已經徹底麻木,左手使不上力氣,連抬起來都十分的困難。
他並不知道,經過了自己的手,余萬裡究竟能不能夠好起來,沒有消毒,沒有用藥,縫合的過程堪稱粗暴。
瘋子抱著他的那一杆大槍,站在那架子車的旁邊,一步都沒有挪動,他要守在這裡。
李湘並未言語,他知道有著一群人在,暫時是沒什麽危險的了,剛剛打發走了一批人,不會這麽快的時間內再次集合起來。
“李…李先生,不知道你能否把你剛才的治療方法教給我,我覺得在軍中可能會有需要。”
李湘不是第一次看見趙夢靈了,這個人的想法他根本摸不著摸不透。
似乎隨時帶著好幾張面孔,僅僅只是在第一天見她的時候,態度轉變,就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這是一個善變的人。
也是一個擁有權勢的人。
哪怕僅僅只是一個家屬, 可在他的了解之中,已經是自己暫時根本無法觸及的所在。
李湘並不想和她扯上太多的關系,更何況自己現在做的就是一個違法的事情。
雖然到現在還沒有走出去風聲,但誰知道哪一天雙方的陣營就會直接變成對立,更何況人家是官,他現在也有了賊的屬性。
“一根針,一根線,縫合起來傷口便是,很簡單,不需要特意的去教。”
趙夢靈的嘴角扯了一扯:“就像縫布一樣嗎?”
“呵呵,對啊!”
低聲抽泣的人群,伴隨的車子開始移動了起來,周圍那些個馬匹,也已經都有了新的主人。
沙匪的屍體沒人去收拾,扔在了地上的這些,會有其他人來收拾的。
當官的不能好好的保護自己的百姓,收拾一下屍體,還是沒問題的。
李湘感覺自己的心理成長了不少,至少也見過這陣仗,殺伐的陣仗之中,把生死拋向一邊之後,想要不成長都難。
李湘站起了身子,感覺到腦子裡一陣暈眩。
本來身體就不好,剛才經過了一番內心的鬥爭,再加上有些失血,之後又是繃緊神經的縫合傷口,讓他有些堅持不住了。
“嗯…”李湘的一聲悶哼,讓站在旁邊的趙夢靈反應了過來。
“你受傷了?”肩膀上那已經去掉了箭尾的箭矢,這個時候才被趙夢靈發現。
李湘身上穿的是青色的衣裳,血液已經滲透了出來,原本她還以為是余萬裡的血液來著。
“我感覺,我需要一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