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來了，饒是李廣典韋等人都是名將，卻依然阻止不了滔天大水。

更恐怖的事，一旦城破，他們沒有充分的準備，想要在水上和宋軍一絕高低，恐怕也難。

然而此時由不得他們猶豫，李廣下令，城中所有人馬全部朝著城牆上撤離。

可奈何建康城人數太多了，就算全部撤到房頂上，又能留住幾人?

此時遠處的高地上，孟賁瞪大了雙眼，滿是不可思議道:“主公，這使得嗎?”

張凱一陣黯然，使得嗎?

這都是殺孽，城中多少萬生靈，恐怕都難逃此劫了。

這就是為什麽，秦明領命出去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開心的反應。

張凱此舉殺戮太大，城中那些無辜的生靈不該遭受劫難才對。

可慈不掌兵，張凱和張文遠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如果不打倒一方，雙方依舊不會罷手。

再者說，還有北方蔣敬虎視眈眈，如果張凱和張文遠硬拚，不是沒把握，而是沒底氣應付隨時可能行動的蔣敬。

大水湧了過來，他極目遠眺，甚至能夠看到城樓上咬牙切齒的李廣等人。

“吩咐一聲，只要城破，讓兵馬登船，攻破建康，殺無赦！”

孟賁猶豫了，城破之後，裡面絕對已經是死傷慘重，如果再殺無赦，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

張凱扭頭看著他，滿臉的怒氣道:“只要不放下兵器，那就是敵人，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帶兵打仗，你居然也會仁慈?”

看張凱真的發火了，孟賁急忙低頭。

沒錯，如果是江湖廝殺，孟賁絕對不慫。

可現在動輒屍骨成山，血流成河，這種場景，他看的實在太累了。

也不知道是他變了，還是張凱變了。

可張凱心中也相當無奈，孟賁沒有他那麽大壓力，自然心性就不會變得張凱那麽冷酷。

時勢造英雄，如果認不清時勢，那就只能隨波逐流了。

洪水過來了，刹那間，抵擋了張凱兩個多月的建康城瞬間被攻破。

城牆坍塌了一節，城門瞬間飛了出去。

水火無情，後浪直接衝進城中，席卷著裡面的一切事物。

慘叫聲四起，可下一刻直接就被洪流給淹沒了一大半。

原本繁華一時的建康城，刹那間成了死地。

不少人得到通知後都爬到了房頂，可水太大了，就算上了房頂也有可能被衝垮。

而在遠處，戰船靠近張凱所處的高地，上面最先出現的，只有一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人。

“三爺！”

說話間，橫板從上面抵了下來，那人顧不得其他，直接從上面衝了下來。

推金山，倒玉柱。

那人對著張凱行跪拜大禮，張凱急忙上前一把托住了他。

“好兄弟，多日不見，想煞我也！”

此人是誰?

潯陽江第一好漢，人稱混江龍的李俊！

同時，他也是張凱手下水上兵馬大元帥，雖然只有數萬人，但是依舊不可小瞧。

在他身後，又走下來幾位好漢。

阮氏三雄，還有童家兄弟，穆家兄弟等人。

梁山人馬戰死，唯一幸免於難的，就只有受命調離梁山的阮氏三雄。

他們和李俊等人混合組成三路水上大軍，梁山出征時，他們不知道。

因此，此番南下，他們一個個雙眼通紅，明顯是報仇來了。

“三爺，張家兄弟我派去配合運糧了，攻打建康，我親自來！”

聽到李俊的話，張凱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俊在原著中就顯得相當有頭腦，只不過對於他的事跡，後期基本不多。

作為梁山水軍的頭把交椅，如果不力壓群雄，又怎麽能夠活到最後?

張凱沒有選擇隆重的接風洗塵，一碗水酒之後，大手一揮。

“登船！”

在這之前，張凱明面上挑選軍中有特長的人員，實際上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在暗地裡，他已經悄悄地挑選了一大批會水的士兵，一旦機會來臨，他就要登船大戰。

十幾萬人馬，他精挑細選調動了三萬大軍，隨著命令一下，三萬人馬立即登船，朝著建康就衝了過去。

此時的建康城，已經是洪水地獄的場景了。

數不清的人被大水衝走，軍兵也死傷無數。雖然之前李廣等人也想到了這點，命人準備了一些船隻。

可面對突如其來的洪水，那些船隻顯得有點杯水車薪。

趁著大水還不退激情，上百隻戰船直接順流而下來到建康城前。

“放箭！”

一聲令下，早就準備好的各種弓弩朝著建康城舉起。

城樓上，李廣等人睚眥欲裂，可卻束手無策。

眼睜睜的看著滿天箭雨落下，無數的士兵哀嚎著從城頭栽倒。

“撤！

不管用什麽辦法，全部撤退！”

沒辦法了，南軍只能撤退。要不然等洪水褪去，等待他們的依舊是整裝待發的宋軍。

可他們呢?

一個個泡在水裡，饑寒交迫下還有多少戰鬥力?

南軍撤退了，水面上，不管是浮木，水桶，亦或是抱著一切漂流物的南軍。

鬼哭狼嚎，無異於人間地獄！

而張凱就在後方看著，心中卻在不斷的祈禱著什麽。

城中生靈死傷無數，可歸根結底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準備祭文，再拿點祭品。

請一些高僧來，讓那些亡魂也都超度去吧！”

他本不是心如鐵石，但是為了活下去，他只能這樣做。

殺孽，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建康城被攻破了，南軍十萬人馬，最後黯然離去的，恐怕只有不到兩萬。

淹死的，射死的，還有少數想要搶奪戰船被殺死的。

比比皆是！

兩天之後，水勢才慢慢穩住。

南軍不要命的撤退，想要追殺殆盡恐怕也不可能。

具體有沒有大將死在其中，張凱不得而知。

總之，等到水勢退卻，建康城平地升高了近丈高。

在這下面，誰知道埋葬的都有什麽人?

殘破的城樓上，張凱滿是歉意的念完了祭文，身後成堆的祭品被推了下去。

雨過天晴之後，整個建康城，不複存在！

張凱用事實證明，只要你敢惹我，哪怕是天，我也要給你捅個窟窿。

此戰，南軍第一戰線徹底崩潰，而張凱這邊，有數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唯一的變數，還是在慶忌身上。

秦明拚死撅開運河河岸，路上南軍也有重兵鎮守。

一旦陷入南軍的包圍中，恐怕秦明就危險了。

派慶忌去了，只要能夠保護秦明安然歸來，那麽就可以說，建康之戰，宋軍可以徹底的宣告勝利了。

就在此時，東京有消息傳來，讓張凱久不見舒展的眉頭終於有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