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隻是路過啊!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冤枉啊!”顧南風被刀壓著脖子強迫跪在雪地上大喊道:“我就是瞎說的!我就是個平民路人!憑我這點見識哪能認得這位官爺手裡的包是個啥?”
身後持刀的士兵冷笑說道:“路過?這他媽的是戰場,你瞎了眼下來走這條路?說你是不是這個人接應?”
顧南風偷摸看著那背影轉過身來,他心裡默默的念叨了一百遍:可千萬別是大哥,千萬別是他・・・・
但果不其然,轉過身來的人就是程錦繡。顧南風不敢扭頭,耿著脖子對身後的突厥士兵說道:“官爺,我不認識這個人啊!我真的隻是路過啊!我們的確不是一夥的!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啊・・・”
程錦繡此時也看清了,那刀下那十七八歲的少年不就是方才認識的顧南風嗎,不禁輕歎口氣。
甩手“啪啷啷”一聲把手中長刀扔向一邊說道:“把那小孩放了吧,跟他沒關系。”突厥先鋒帥見狀立刻興奮起來,正打算說道些什麽,程錦繡卻搶先行禮。
“此次冒名傳送書信漏洞百出,大帥英明過人,一點拙術讓您見笑了,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那突厥先鋒帥見狀喜笑顏開,大笑兩聲趕忙迎上前說道:“美人何處此言,本帥如此寬宏大量之人有何能計較這一些小事。”說著又伸手向程錦繡。
“!!!大哥!?”顧南風簡直不敢想象這短短一會兒時間發生了什麽,這突厥的官兒別是有斷袖之癖吧?他瞪大眼睛看向帳中,又開始懷疑那個人不是大哥,但這世上除了他又怎麽可能會有第二個人有那般溫雅又冰冷的感覺呢?
程錦繡偷眼看向顧南風還被刀架著脖子,憑內息能察覺這個先鋒帥能擔此職務也是個難對付的人物,他剛剛隻是不想出手,若一打起來顧南風就死定了,念他與自己也有一面之情也不忍看他被殺。
程錦繡隻好強壓住怒火微笑說道:“大人剛剛知曉漢人的詭計多端,那在下現在便給您展示一下漢人的陰毒狠辣,您看如何?”那先鋒官當時把臉湊過來,笑眯眯的問道:“哦?怎麽一個陰毒・・・”
他的話才說道一半,只見程錦繡右臂一抬“咯噔”衣袖中傳來極小的一聲繃簧響動的聲音。知道是有暗器發出但是兩人距離太近,即使動作再快也已經來不及了,一支手指般長短的袖箭瞬間射出,正中那先鋒帥眉心。
袖箭上塗有劇毒見血封喉,程錦繡揮臂甩開那先鋒帥的屍體,余光早已鎖定拿著他長劍的胖子,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程錦繡雙腳踮地縱身一躍已經到了那士兵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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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十斤的長劍在他手中似乎沒有分量一般,“鏘!”一聲響起須臾間長劍已經出鞘。
程錦繡一腳踢飛了押在顧南風項後的長刀,順勢一把揪起顧南風把他推向一邊,沒有絲毫破綻的一擊落下,長劍從那士兵的左肩直劈到右肋。
“撲通”隨著屍體倒地的聲音,慘叫聲戛然而止。鮮血從那士兵身體斷裂處源源不斷的噴出,潔白的雪地霎時被染成了猩紅色。
程錦繡拽起呆若木雞的顧南風,方才被踢開的長刀幾乎擦著他的頭皮飛過,身後士兵的鮮血濺落了他一身。程錦繡冷冷說道:“最後一次,趕緊滾吧。
周圍的士兵都被眼前突發的一幕驚呆了,直見到二人向外就跑才幡然醒悟驚呼道:“抓住那個藍衣服的小子,他是康景的奸細!”
“別讓他們跑了”
“把他倆攔住!”
此時帳外已經亂成了一團,
高懸的鐵索橋被火光映的如同白晝一般。緊閉的吊橋下,幾十個精裝的突厥士兵扛著一根足有七八米長,兩米來寬的圓木齊聲喊號不斷撞向城門。 堅實的城門在劇烈撞擊下不斷發出“哐哐”的巨響,震得城門樓上幾尺的積雪嘩嘩的不斷掉落,但還沒等落到一半,就已經被炙熱的火焰融化,變成水滴落了下來。
眼看那沉重的鐵索吊橋欄板就要被撞開,城門樓上的守衛兵卻突然紛紛停下了手中的火把和弩箭。他們目光驚恐的一齊看向鐵索橋,炙熱的火焰映紅了他們的瞳仁,耳畔清晰傳來熟悉的鐵索“嘎噔嘎登”響動的聲音,在這如火如荼的交戰時刻,祁鎮主守方最要命的吊橋竟然正在緩緩打開。
城壁高牆上的守衛軍頓時看傻眼了,齊世景一刀斬斷最後一袋滾石向中央軍隊長大聲喊話:“有叛徒偷開城門!肯定是劉禦在從中搗鬼!快快快下城!”
炙熱的火幾乎燒卷了他們的頭髮,區區不到十米高的城門鐵索橋只需要幾分鍾便能完全降下。齊世景心中清楚這次定是王殊那老賊的計劃,若是沒有禁衛軍在其中裡應外合,突厥也不能突然如此猛攻祁鎮。
除非有奇跡發生,這次祁鎮必定失守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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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外問詢趕來了一批接應軍,當頭一名士兵看起來是個隊長的身份,首當其衝抄起長刀就向二人衝去。
程錦繡手中長劍沒有任何遲疑,動作不帶絲毫花招,在那士兵躍起的一瞬間誰也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長劍就已經抵在了那官兵的脖子上。
直至劍尖從他的背後透出,那領頭的隊長都沒來得及發出聲音,程錦繡一腳把他向前踢去,屍體帶著一股巨大的慣性一連撞倒了兩個正欲衝上來的士兵。
包圍圈瞬間出現了一個豁口,程錦繡剛一轉身卻察覺身後有股勁風向自己呼嘯而來,一個高而壯的突厥士兵手中一對鏜器已經橫著片了過來。
想到顧南風此時還站在自己身後,程錦繡趕忙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向下拽去,一下把他推了出去,自己手中長劍一轉隻聞夜空中“鏘!”一聲,硬是接住了一擊,兩人順勢一滾衝出了包圍圈。
但當他再一轉眼目光卻也定在了祁鎮城前,只見那鐵索橋正在黑夜的火光中不斷下降,眼看距護城河對面也只剩下區區五六米的距離。
吊橋下撞門的士兵似乎早有安排, 他們以最靠邊的竹筏做探路,把護城河面熊熊燃燒的火油推向更遠的河岸。
更多的竹筏卻被接二連三的點燃,但城下的突厥士兵卻絲毫未有顧忌許多,紛紛將竹筏滑向鐵索橋即將放下的兩邊開始準備搶進城的首功。
“我去!大哥!祁鎮城門開了!那守城的人腦袋瓜子裡進水了!?”顧南風邊跑還不忘向程錦繡大聲問道。
此時祁鎮城樓上下中央軍正和劉禦的禁衛軍對峙著,大批大批的突厥士兵不斷湧向護城河對面,很快衝散了追捕程錦繡二人的隊伍。
炙熱的火光下已然是號角聲連天,城下突厥士兵手中刀槍林立,只等著那鐵索橋將保護圈一般的火海與對岸相連。
偷眼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程錦繡一把扯住跑在前面的顧南風,卻見他身上不知何時又多了幾處傷口,順手幫他抹了一把臉頰流下的鮮血微微矮身說道:“別在這跟我找死,趁現在沒人注意,趕緊原路滾回帝都一帶去。”
因為怕被程錦繡的眼神盯到,顧南風低著頭心中卻無限感動,少時家人對他冷言冷語,後來無家可歸在世上更是無人文津。雖說他隻與這個來歷不明又極為危險的人認識了不到兩個時辰,但顧南風卻覺得他已經甘願為此人赴湯蹈火了。
尤其,是在他摸到懷中不知何時被揣進來的錢袋後。
還沒來得及感動,顧南風卻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大聲問道:“恩人!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名字。”但當他抬起頭時,程錦繡的身影卻早已經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