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望著程錦繡,就這一身的鮮血竟然還能站起來不說,居然還能殺人,而且還這麽帶勁!
被他那冰霜般的目光掃過隻覺整個人的脊梁骨都在冒寒氣,這書生般的外表下簡直就是個殺人的惡魔啊!
起初告示剛一出來還都期盼著,直到這麽多天時間過去了,眾人見識過這般殺人不眨眼的手段,恐怕就算這個值一千兩的人頭被擱在那,都少有人敢過去撿。
士兵們一邊大義凌然的喊話,一邊爭先恐後的全都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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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身上看看有沒有鑰匙。”
程錦繡稍放松了一點手上的力度,用余光一撇身後倒地的士兵,王儑摘下牆上的一支火把,趕忙兩步上前跪在地上把那士兵的屍體反過來。
人已經斷了氣但屍體還有溫度,只要稍稍一碰,那屍體胸腔中插著的馬刀邊還在不住的向外湧血,王儑眉頭索性把他的衣服扯開摸索起來。
人一下子都撤出去了,卻沒有留下火把,地牢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唯一被王儑拿走的一支還是方才司徒沅帶進來掛在牆上的。
“這有!”
王儑在他身上找到兩串鑰匙,一片黑暗中只能借的依稀的火光來看,鑰匙全都是黃銅所製上面沾滿了血跡,每串上面六把,對應的應該是這兩間大牢房中的十二個小牢房。
“開那個門!”
此時顧魏二人已經用鑰匙打開牢門跑了出來,王儑甩手扔過來一把滿是血跡的鑰匙,被魏央錦凌空接住,迅速奔到隔壁郭丹涸的牢房門口開始一把一把的試。
“我們一起走。”
程錦繡貼近門簷,沉聲對郭丹涸說道,目光冷冷的盯向大門外,一眾士兵正亂作一團的在距離門前五米左右的地方議論紛紛。
用不著去帝都市區調兵,只是這附近就可能會有很多零零散散的小隊,若是把人集結起來,恐怕就又要重蹈皇宮內的覆轍。
“哪個是?”
程錦繡冷冷問向司徒沅,司徒沅雙手緊緊攥住鐵鏈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沾滿鮮血的銅鎖在此等氣氛下總是讓人覺得異常恐懼。
魏央錦雙手也不知是因緊張或是惶恐一時有些發顫,半蹲著身子試到第四把時手中的鑰匙竟一下掉在了地上。
此處光線尤為昏暗,再把鑰匙撿起來時已經完全分不清方才試到了哪一把,王儑趕忙上前又用他手中的鑰匙開始反覆嘗試。
“別管我!你們快走!這些鑰匙中應該都沒有!”
郭丹涸借著一點月光扶著牆壁一點點站起身來,只是不到半月的時間,他整個人完全消瘦了不止一圈,兩腮都塌了下去整個人面色極為難看。
“我經常聽,得大都督提起你來···每次說起你,大都督都是萬分傷懷,而今見你還安好,我等簡直是太高興了。”
郭丹涸胸口處被一下打得受了重創,加之監獄中無人為之醫治,如今竟是連腰也直不起來了,隻得手扶欄杆強顏笑著說道:“只是可惜,我身陷囹圄,看不到程郡守看見你有多高興。”
兩串鑰匙都試過了,真的沒有一把是能打開這件門的,簡直把王儑急的團團轉,三步並作兩步想出牢門為在庭中尋找一番。
“少要多言,你與我們一同走!”
程錦繡身上沒有兵刃,現在情急之下也已經沒地方去找工具,隻得利用手銬用力的砸那把鐵索。
奈何地牢那足有拳頭大小的鐵索是在是太過結實,如果沒有鑰匙,單憑人力想要砸開或者是撬開根本就完成。
細碎的月光剪影映照在程錦繡的身上,此時地牢門外的士兵已經開始聚集,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已經停止了。
“殿下不是簡單之人,想必你能看得出。我現在跑,也已經跑不了多遠。”
郭丹涸貼近鐵欄杆小聲說了一句,輕輕把程錦繡抓住欄杆的手推開。
程錦繡聞言心中一愣,他的猜測沒錯,朝中之人有一個兩個,甚至十個百個人都看不穿王儑的陰謀,卻總有人能看得出,而這個人能看得出,但卻從來不說。
這個人便是郭丹涸。
少時他曾見過幾次這郭丹涸,只是當時他還是個小官職罷了,年少時也未曾記清,如今再見竟已經是這般景象。
“王昶繼位後若要收買人心定會放我出去,我在朝中可為援於你,再不走你們就來不及了!替我向程郡守和大都督帶個好!”說著郭丹涸用力推了程錦繡一把。
此情此景,任憑程錦繡再冷漠無情, 心中也是頓生感激,只可惜他並不知道,家父程奕早已不在。
“好。”
程錦繡雙手有鐐銬還要抓著司徒沅,隻得微一欠身以示涕零,雙眉微皺言道:“長使金石之言在下牢記不忘,若有朝一日歸來,定報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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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來不及了!快快快!!走吧!”
王儑看著外面的形式用力拍了幾下門板,他自知自己在這邊理虧,還不敢靠的門口太近。
按理來說雖然王昶搶了他的皇位,不過終究都是景帝的親兒子,怎麽能有不幫自己人反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幫別人打自己家大康景?
此時郭丹涸已經離開了鐵欄杆門,靠在茅草堆上把雙目一閉裝作看不到也聽不到。
既然他意解決,時間之緊迫程度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去想其他事情。
這一次雖說有司徒沅幫忙頂著,但萬一那些士兵留不得他們長使大人又該如何,沒有偶然相遇的唐文清和唐文玉,此時身邊多出來的人只能被保護。
程錦繡最後一次向那牢房中欠身行禮,轉身頭也未回的推著司徒沅走出了大堂。
顧南風眾人隨即一同行禮後跟上了程錦繡,所有的人從來,到離去,直到地牢中又回到了一人都不剩的清冷樣貌,郭丹涸緊閉的雙目中才留下了兩行淚水。
從今往後,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從不落淚的郭丹涸今日是怎麽了。
素不知他是在為此間世道的百姓傷懷,還是為康景的江山社稷而難過,甚至是為了什麽其他的···那邊實屬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