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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鬧市區方向的一條小支路上,搖搖晃晃的開來了一輛囚車。
只見那一輛車子前前後後卻跟著不下二十個手持馬刀的士兵,就連囚車的四壁都被蒙上了一層黑布。
地牢門前的獄卒趕忙接應,駕車的雙刀侍衛手中長鞭一甩,囚車緩緩在地牢門前停下,一片嘈雜聲圍著囚車大聲吵嚷道:“把門打開!把門打開!”
“小心著點,他手上還有暗器!”
“都成這樣了還能跑是怎的,你還真把人當神仙了?”
“有個萬一你他媽能擔待的起嗎!”
囚車四壁的黑布“刷拉!”一下被扯去,火把的光亮瞬間把車內找了個通明,兩個士兵立刻衝上囚車把車內昏迷不醒的程錦繡兩臂撐起架在了中間。
待把人架下來,幾個士兵在車下站立一圈圍成人牆,在程錦繡身上一頓摸索,把身後背著的長劍劍鞘割斷摘走了,自然也沒漏的了綁在右手小臂的袖箭。
從頭摸到腳確認這人身上再沒有武器了才下令一聲,身後地牢沉重的鐵門被緩緩打開。
若不是臨時把西街牢府的三個囚犯轉移到地牢,此處還真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駐足過了。
地牢相對西街牢府要大得多,從外面一下進來了十多個士兵,他們手中刺眼的火把一下照亮了這陰暗濕冷的牢房,魏央錦用手遮在額前眯起眼睛看向走廊外。
只見兩個士兵打開了對面那間牢房的大門,又有三個士兵在前面打著火把開路,只是這其中有一個人,手中很吃力的拿著一把長劍。
“怎麽看著這麽熟悉···”
魏央錦眯起眼睛仔細看去,雖說長劍帶著劍鞘,但單憑這個長度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程公子的東西。
“啊!那個!”
魏央錦一下沒忍住驚呼出聲來,狠狠的踢了在旁邊靠著的顧南風一腳,幾個士兵被她突然起來的大叫聲嚇了一跳,轉過身來的這一瞬間魏央錦驚駭的表情一下子凝固在了臉上。
那三個士兵身後還有兩人,都是進軍服侍腰間挎雙刀,他們倆一邊一個,把中間那人的兩臂跨在他們兩的肩上一同架著向前走去。
中間被押的那位俊郎似乎是暈過去了,整個人無意識的向下傾倒,兩腳在地面被拖行二留下了兩條血跡。
頭垂在一邊看不清受了多少傷,只見得那一身原本白色的衣服被撕的一條一條的,從袖口開始到裙擺處,沒有一塊地方是沒有血跡的。
那人不就是,不就是程公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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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央錦為了不讓自己再尖叫出來兩手死死的捂住自己嘴,雙腿一軟竟直接跪在了對面。
只是瞬間,她就有些看不清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傷心,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直開始流個不停。
幾個士兵徑直打開了右邊的那一間牢房,程錦繡雙目緊閉絲毫沒有反抗的跡象,兩手被拷上很粗魯的丟進牢房中,一下子摔在地上便再沒有動過。
架著他的兩個侍衛趕忙跑出來,其余的士兵“嘩啦!”一下趕緊把門關住鎖上鎖頭,就像是晚了一秒鍾,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程錦繡就會猛的再站起來奪路而走。
地牢一共分了兩大間,每間六個牢房,唯一的出口就是小門,總口是一扇大門。
鐵索被擰了又擰,幾個士兵隔著鐵欄杆總算松了口氣,叉腰向內看趕忙退出了小門“這回沒事了吧?”
“要他媽再有事老子也沒轍了!”
“你他娘當這人是神仙啊!”
“不會是死了吧?”
“怎麽可能!還喘氣兒呢!”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回去有慶功宴!”
“這大晚上都啥時候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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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士兵臨走時都不忘了三步一回頭的反覆確認,直到確認到不能再確認了,才一邊嘲諷挖苦著拍拍屁股離開了牢房。
“大哥!大哥你別嚇唬我!大哥!”
顧南風此時才反應過來“蹭!”的一下竄起來兩手扒住鐵欄杆拚命喊道:“大哥!大哥你給個反應啊!什麽情況!大哥?!”
血氣一時衝上頭,魏央錦卻隻覺得眼前有些恍惚,她手扶欄杆用力搖了搖頭想讓自己盡快清醒過來。
剛剛那幾個士兵架著他走過去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十幾秒秒鍾不到,但拖行留下的那兩道殷紅的血跡還留在地上,仿佛是在刻意提醒魏央錦二人,這一切是真的已經發生了。
魏央錦雙手抓緊鐵欄杆把臉貼在冰冷的鐵柱上,她雖看不見隔壁牢房中的程錦繡,但絕對沒錯,那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說不定只是暫時暈了,沒關系,不會有事的,沒關系,別緊張,別緊張···
魏央錦用力一跺腳想驅散腦海中那些不好的想法,用力一摸眼淚手扒欄杆輕聲說道:“程公子,程公子你怎麽樣了?”
“大哥···大哥你還行嗎,能說句話嗎?”
顧南風也焦急的湊到一旁用力向外張望,只可惜那鐵欄杆的縫隙實在是太小了,根本連半張臉都探不出去,頂多能伸出去一條手臂。
“程公子,我知道你英武蓋世,肯定不會有事的,你···別嚇我們···說,說句話行嗎!”
魏央錦用力壓製住自己心中的情緒盡量輕聲喊道,但卻因為實在是太在意了,聲音還是莫名的帶了些顫音。
“程公子!程公子!你怎麽了!求求你說句話好嗎!能聽到嗎!能聽到嗎!”
魏央錦用纖細的手臂不斷拍打欄杆, 直拍打得指甲都折斷了卻還是沒有一點作用。
牢獄中又恢復了如方才一般的漆黑冷寂,月光透過小窗戶剛好照映在兩間牢房中間,魏央錦哽咽著盡量把手臂深處鐵欄杆外,在清冷的月光間但卻只能抓到走廊間縹緲的塵埃。
“程公子,你別嚇我們,都是我的錯!我要是當時在祁鎮城前不跟著您,就不會拖你的後腿!連累到您!”
“大哥,求你了,別嚇我們,給,給個反應行嗎···”
顧南風和魏央錦輪流上陣大喊一通,結局同樣都是未果。
魏央錦似失了半張魂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兩人從未覺得一堵青石牆的距離竟然有這麽遠,一念之間或是歡新重逢,或是生死相隔。
他們都沒有想到程錦繡竟然會被抓,尤其是顧南風絕對想不到的,若時大哥因為闖入皇宮被抓,那應該早關進來了才對。
但現在這狀態,很可能就是為了找自己而又去做了什麽危險的事情!依大哥的身手,闖哪可能會傷成這樣,闖了禁軍營?不可能啊!大哥的腦子還沒糊塗呢!
那這是為什麽?大哥被抓了,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此時一牆之隔的牢房中,程錦繡緩緩睜開雙目,睫毛幾乎都要被模糊的血跡粘連在一起。
他知道此時在牢房外,司徒沅是絕對不會如此掉以輕心的,明顯的氣流動向說明大門還沒有關閉,那些士兵此時就在外面某一個看不到的角落中監視著,一直都沒有走。
既然已經開始了,那便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