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地上的那個，靈虛子也沒有放過。

那頭藍豹在騰空而起之前，將那人的血肉之軀當成了跳板，幾個人的重量，再加上豹子躍起時的後推力，生生震碎了那人全身的筋脈。

恐怕此時，那人體內的靈氣正在雜亂無章地迅速暴走，命好的話會保住一條小命，落得個全身殘廢的下場。

若是命不好，恐怕只會爆體而亡。

花陌靈卻是不會知道了，她此時隻覺得自己仿佛穿梭在雲層中一般，耳邊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

“好了，睜開眼睛吧。”

不知過了多久，花陌靈才又聽見靈虛子的聲音。

但是，花陌靈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便覺得自己被那頭深藍色的豹子和那個看起來慈眉善目，實則一肚子壞水的靈虛子，給從天生扔了下去。

“神女洗筋伐髓，老朽不宜在旁觀看，老朽就在東面不遠處的林子裡等你！”

花陌靈還沒來得及將心中的髒話罵出口，便一頭栽進了一汪泉水中，陰冷的泉水瞬間便湧進了她的口鼻。

她急忙揮舞著四肢，使自己在水中保持平衡，才不至於被立馬淹死。

不光是花陌靈，被傷得奄奄一息的九尾跟在花陌靈的懷裡也被一起扔了下來。

九尾一身蓬松的狐狸毛一沾到水，立馬被打濕成了一團，本性屬火的赤狐在陰冷泉水的刺激下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即使再嚴重的昏迷，在這種情況下，怕也不會繼續暈死吧。

九尾發出陣陣獸鳴，花陌靈卻並不清楚九尾在嚎什麽，只是一股腦地把腹黑的靈虛子和那頭藍豹全都給拱了出來。

說到情急之處甚至還出言罵了幾句。

聽到靈虛子的名號，九尾絕望地用兩隻小爪子捂上了眼睛:慘了慘了，若是被那個老神棍聽見花陌靈這麽罵他，還不得……

九尾的擔憂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它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身處的這汪泉水，正在以肉體可查的速度迅速變冷。

泉水邊連著土地的地方，甚至還結起了薄薄的冰霜。

一人一狐在這詭異的泉水中，哀嚎著。

遠處傳來靈虛子清晰的聲音:“想一想，你們到底是為什麽來到這烈火泉的！”

花陌靈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夜池暝新婚前夜受傷的模樣，那道橫亙在他寬闊胸膛上的傷疤，花陌靈每每觸碰到，心都會跟著疼一下。

九尾此時腦中想的卻是，靈虛子這個腹黑又記仇的老頭一定是嫉恨自己當初趁他不注意，偷喝了他那壺號稱是天下最香醇的桃花醉。

九尾把自己的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若不是小爺受到暗算受了重傷，怎麽可能會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被你扔到這麽個人間地獄般的地方來！

九尾在泉水中插著自己纖細的狐狸腰，張著嘴衝著頭頂的天空，似乎是破口大罵一般，總之就是情緒相當的激動。

花陌靈還未騰出心神去問它到底在幹什麽，遠處又傳來了靈虛子的聲音。

“兮然，你之前不是說那壺酒郎中的桃花醉，不是你偷喝的麽?”

靈虛子的話語裡不帶一絲揶揄和憤怒，語氣十分之平常。饒是如此，愣是讓花陌靈和九尾一人一狐都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激烈的寒顫。

“罷了罷了，等你能活著出來，再來找我討酒喝吧。”

靈虛子原本清晰的聲音逐漸變得縹緲起來，花陌靈終於穩住了心神，努力想要如以前那般，調動起渾身的靈氣，來抵禦這種冰寒。

九尾似乎也是吵累了，安靜下來，閉上眼睛去將自己丹田中貯存的靈氣調動至全身。

約莫兩個時辰後，花陌靈睜開了眼睛。

並不是她已經恢復了全身的修為，而是她感覺到，這汪泉水又開始變得滾燙起來。

九尾還好，本就屬火，這種溫度倒是讓它生出了十分愜意的感覺。

但是花陌靈卻不然，一個肉體凡胎，恐怕是要被活生生燙熟在這泉水中。

花陌靈的表情愈加地難看起來，卻又強自支撐著自己想要上岸的欲望。要知道，重塑筋骨的機會只有一次。

若是這次敗了，即便她在這泉水中泡上個一年半載，都不會再有任何效果。

九尾卻是感覺有一股溫暖而又十分蠻橫的力量遊走在自己的全身，它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之前因為救花陌靈而強行幻形所折損的修為，正在一點一點補充回來。

它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花陌靈，之間花陌靈已經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了。

它急忙遊到近前，咬著花陌靈的脖領上的衣襟便要將她往岸上拖。

就在他們即將靠岸的時候，靈虛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兮然，你要想好，你為她做出的這個選擇， 是能夠讓她欣然接受，永不後悔的選擇麽?”

九尾眨巴了幾下自己一雙此時已經魅惑到極致的狐狸眼，叼著花陌靈衣襟的嘴卻沒有半分松開的意識。

仿佛自己在心中天人交戰了良久，最後，九尾放開了花陌靈的衣襟，任憑她的身體，滑下了泉水中。

九尾的眼睛閃爍著說不出的情緒，它咬破了自己前肢的爪子，將沾了血的爪子按在了花陌靈的眉間。

已經昏迷不醒的花陌靈並不知道，此時的她終於可以聽得懂九尾的“狐狸語”了。

九尾口中念念有詞:“吾以赤狐血脈起誓，與汝定下生之契，自今日起，同汝享有同等壽命！”

九尾話音剛起，原本萬裡無雲的天空瞬間陰雲密布。隨著九尾的嗓音起落，天空中落下了九道赤色天雷，每一道，都劈在了九尾孱弱的身體之上！

“逆天而行，堂堂赤狐少主與人定下生之契約，隻為救一個肉體凡胎，值得麽?”

靈虛子縹緲的聲音隨著起卷的狂風吹散在九尾的耳邊，九尾的臉上露出與平日裡撒歡賣萌完全不同的表情，一片剛毅決然之色。

“閉嘴，老神棍！”

靈虛子的語氣中似有惋惜，似有懷念:“天命，究竟是可逆，還是終究不可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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