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躁動的。”我說。
“但是——”他的眼睛,一下子掠過了許多的倉皇與失措,接著用一種非常痛惜的聲音說道:“但是,我還是在這裡等你,我會等你很久,他愛你,為的是了純魄之心,我愛你,為的是你,你是漓之夭,這麽簡單。”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崔白這肇事者,已經低眸,在我的臉頰落下一個吻痕。
我擦拭,再擦拭,然後狂奔去了。
我到了屋子裡面,該死的,和昨天簡直一模一樣,他一個人在開懷暢飲,不一樣的是,地的酒壇子已經多了很多,看起來今晚喝的昨晚還要多不少啊,我皺眉,朝著他去了,還沒有到人家的身旁,溫非鈺已經說道:“停步!”
“你要我停停,那多沒有面子?”我說,並不理會,一邊說,一邊慷慨激昂的往前走,看到我那趾高氣昂的樣子,他還是沒有回眸,語聲剛剛要緊繃不少——“孤要你停下來。”
我也不知道今天的溫非鈺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戾氣,在之前我的印象,他溫非鈺永遠都是安和的。
那種人,雖然唯我獨尊較自高自大,不過在面對我的時候,還是較安寧的,他給我的都是好的,那種人,算是泰山崩於眼前也安之若素,但是現在,現在的溫非鈺對待我簡直好像對待一個……
一個陌生人,這種立場鮮明的下級的感覺,讓我很是難受,除了那種拉扯不清的難受,還有一點的害怕。
“我回來了。”我以為,“我回來了”他會高興的,但是我發現,此刻看著我的那雙眼睛,墨瞳有了一抹的淡淡的欲說還休的落寞,還有一種沒有辦法形容的憔悴與壓抑的怒火。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好吧,你說停步停步,你一個人喝酒,我在屋子考裡面去。”我說,一邊說,一邊揮手,掠一下發絲,裝作什麽都沒有的樣子,尷尬的朝著屋子裡面去了。
其實,我知道他一定是會要阻攔我的,我剛剛舉步,果然他還是走了過來,味哦看到溫非鈺那那瘦削的身影,忽然之間心疼起來,要是他不是日理萬機的妖王好了。
但是,不能啊,他現在的命運已經徹徹底底的與妖族整體聯系在一起,我想到這裡,不免覺得心頭惴惴,我回眸,盡量露出來一個非常可愛的微笑,畢竟今天我是精心的裝點過了自己。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他,我卻發現,他的眼瞳莫名多了一種疼惜,外面的涼風那麽輕柔的吹動著,將溫非鈺的發絲吹起來,那如同墨玉一樣披散在肩膀的發絲,那樣逐漸的飛起來。
我嗅到了來自於溫非鈺身一種淡淡的清芬,其實,妖怪都是有自己氣味的,尤其是九霄美狐,這裡的妖族鮮少有溫非鈺和溫音繞還有崔白那種帶著一種香氛的,我嗅著那種淡淡的體香,微微的笑了。
絲絲涼意的風吹起來前面的發絲,他看著我,看著看著,說道:“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坦白什麽嗎?”不,你喜歡好,至於坦白誰帶著為我弄的,我可不會賣友求榮,看得出來,溫非鈺在生氣。
我見識過溫非鈺生氣,當年剛剛到妖族的時候,溫非鈺因為我的緣故,將阿綠以及一大群的侍女胳膊都折斷了,這事情我還歷歷在目呢,現在,我不該通過坦白,讓這個丫頭也是遭受不必要的牽連。
我於是準備三緘其口,咬緊了牙齒,“你是好看還是不好看呢?”我問,我發現,此刻的她,那樣慢慢的閉了眼睛,在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眼睛已經紅紅的,我絲毫不清楚他為何會這樣狂怒。
但是他已經現出來本相,那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模樣看在人的眼睛裡面,是恐怖的我惶惑的皺眉,不清楚究竟自己今天哪裡不少,得罪了這個家夥,外面那些令人心曠神怡的景色好像在這麽一刹那都凍結住了。
風不吹了,雲朵安謐了,還有一切的一切,都變了,變得冷峻了起來,我在這樣絕對的冷肅環境,害怕起來,我低眸,微微的歎了口氣。逐漸的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身旁的大樹,樹葉已經光禿禿的了。
在這棵頂天立地的如同巨人一樣的雲檀樹木下,他深吸一口氣,已經用力的拉住了我的靈蛇髻,我因為疼痛這才皺眉——“你,你輕點兒,你這麽粗暴呢你,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不喜歡你可以不看的,我為了這個我……我忙碌了幾乎一天。”
“這一天,我馬不停蹄的整理自己,我很累很累,我不過是想要你看到我時候,會開心點兒,但是我沒有想到,溫非鈺你變了,你不在乎我,你壓根不在乎。”他一個字都不說,只是粗暴的野蠻的用一種野蠻人對待我的做法讓我疼痛。
我頭頂的發絲已經打開,墨玉一樣的發絲,還有很多花瓣,花瓣隕落在了腳下,經過這麽一股微風,花瓣飛起來,我的淚跟著也還是飛起來,是,是,崔白說的很對。
對於我,溫非鈺這裡的愛情已經過了應該有的保鮮期,我在溫非鈺的心目,現在已經貶職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與溫非鈺會有一天成為這種模樣,我無言以對,我惆悵的不成個樣子。
我深吸一口氣,舉眸望一望頭頂的月光,伸手將自己凌亂的發絲整理了一下,這才咬住了自己的丹唇,我那樣看著溫非鈺,而溫非鈺呢,用同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我們之間……
現在雖然近在咫尺,但是好像遠在天涯一般,我們的心,距離是越發的遠了,這幾天,他總是這樣,我知道,他是朝政的事情讓他左右為難,我也是讓他左右為難,但是我有什麽辦法呢?
我……我畢竟只是一個人族啊,我拚盡全力已經在討好他了,已經在讓他開心,既然不喜歡,可以正大光明的說出來啊,何故如此呢?我心裡面是非常的難過,我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怨懟目光望著面前的溫非鈺。
“我恨你,”終於,我還是姍姍來遲的開口,“以前,是我錯了,我以為你會愛我的,我以為我自己低到塵埃裡,會從塵埃裡開出來一朵花的,但是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模樣……”
他不看我,我不知道他在看雲,還是同樣在抬頭看頭頂那巨大的雲檀,雲檀的花兒落下來,一枚一枚,鏗鏘有力,砸在了我的頭頂,花冠很大,我頭很疼,我看著這些色彩繽紛的花瓣落在我們的周邊。
變了,變了,一切都變了。我擦拭一下眼角的淚水,看著那筆直的樹乾,那筆直的樹乾幾乎是直插雲霄,我苦澀的笑一笑,心想,要是——如果——我自己有大樹那樣的堅韌好了。
現在,我不怕他會不要我,不怕他會傷害我,但是我不能啊,我是思想的巨人,是行動的侏儒啊,其實現在我是那樣想要在他的懷抱,好好的抱一抱他的,好好的讓他安慰安慰我的,但是……
“來吧,時間到了,拿走吧。”我閉眼睛,將溫非鈺的手移動到了我的心口,這裡是純魄之心,而我,只是純魄之心的載體。以前,我天真的以為,我與溫非鈺至少是不同的,至少我們之間有情感。
但是我沒有想到,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有的只是我一廂情願的自欺欺人,現在,幻夢終於還是破碎了,我看著眼前的溫非鈺,強忍住了自己,讓自己不要落淚,但是眼淚好像不聽話的娃娃一樣,我越發是想要管住這些娃娃,這些娃娃前赴後繼的一枚一枚從眼眶出來。
我真是悲催,我成了情緒的奴婢,我現在想要做情緒的主人,我想要叫囂,想要咆哮,想要用力的質問,溫非鈺啊溫非鈺,你這個混蛋,你究竟對我有沒有心啊,你!但是我不能,我只能那樣看著溫非鈺。
這一刻,我不能反觀我自己,但是如果可以靈魂出竅,我一定會看到一個非常難看的場景,一個惡鬼一樣的女人,哭的梨花帶雨淚流滿面,將自己精心描摹出來的煙熏妝給哭了一個一乾二淨,臉髒兮兮的好像小花貓一樣。
那種感覺,有點兒可悲,有點兒不言而喻的恐怖,還有點沒有辦法形容的悲苦,我的淚沒有絲毫軟化這個家夥,他還是那樣怔怔的看著我,然後手暗暗的用力,推開了我,我一個踉蹌,已經倒在了地。
“你——”我抿緊薄唇,追趕了過去,“你做什麽啊,你陰晴不定的,你想要我要我,不想要我不要了,你這樣子不成, 我不是你溫非鈺的附庸,我是一個人,不是你的玩具,我恨你自以為是,我恨你對我不聞不問,你總應該也是知道的,我是有情感的,我……”
“我是和你一樣的,我有我自己的血液,我有我自己的感動,我有我自己的心,一切的一切我都是有的,你知道嗎?我有,我什麽都有,但是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我,我知道你忙,知道我不能分擔你的事情……但是我呢,我有什麽辦法呢?”
“我除了變著法討你的歡心,我還能做什麽呢?我什麽都不能做,我想要做什麽也是沒有可能,都是你,都是你,你當初要是不喜歡我,你不要招惹我,你既然是已經招惹我,你又不奉陪到底,你,你這是何居心啊。”
木頭!石頭!?居然不為所動!沒有一分一毫的情感,連頭都沒有回過來,我因此,變得膠著,變得急躁起來,我深吸一口氣,將白天丫頭給我挑選的那恨天高已經脫下來,朝著溫非鈺的後背丟過去。
溫非鈺沒有回頭,但是他簡直後背有千手千眼一樣,右手一片美麗的光華,我丟過去的東西已經好像砸在了一面光牆似的,隕落在了地板,我因此抽口氣,不甘示弱的跟在了溫非鈺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