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漓之夭還風華正茂呢,但為什麽我會擁有那樣眾多的思想呢?究其原因,不是我老了,而是我的心中逐漸有了綠苔。 更新最快
我的心情並不好,曼荼羅公主也是一言不發,那馬車夫還在外面唏噓不已呢,我已經不怎麽耐煩了,“老丈,你究竟驅馳不驅馳,給你高於平常十倍的價錢,不是要你在這裡發呆的。”
經過我的體型,馬車終於轉動起來,車轔轔,馬蕭蕭,是真正離開的時候了,這幾天在我腦海中卻好像一個夢一樣,如夢似幻惝恍迷離。
我們的馬車剛剛上路,我就聽到後面一連串的馬蹄聲,好像是循著我們過來的,我立即命令馬車夫稍事休息,回眸一看,是他過來送我們了。
我一笑,他看著我,因為剛剛奔馳的太急了,面上有了一抹健康的潮紅,鼻梁上有沁出的汗水,我倒是心疼起來面前的人,“送什麽,反正以後也不會來了,不要說什麽後會無期的話,我們是真的不會來了。”
“我們還是兩個有夫之婦,早點兒想要告訴你,但唯恐你知道以後就不理睬我們了,索性就沒有告訴你,不過現在告訴你,為時未晚,你現在知道了,還不快退下?”
我看著面前的男子。
“漓之夭,能不能讓你的朋友在這裡稍微等一等,我們……”他很是困難的吐口氣,目光落在我的面上,“我們借一步說話,能嗎?”是如此的懇切,我還沒有拒絕呢,旁邊的曼荼羅公主已經將那冰冷的手輕輕的反過來覆蓋在了我的手背上。
“沒事,你去就好,我可以。”她現在身體是好了點兒,但我還是比較擔心,奈何,當事人已經這樣發話了,想必是沒有問題的。我點點頭,叮嚀兩句,不要開窗子外面會有色狼在盯著看啦,不要隨便亂動,這不是將養的好習慣等等。
我好像成了一個羅裡吧嗦的管家婆一樣,但是她呢,嘴角甜蜜的笑容證明對我一丁點兒都不厭煩,“你快去就好,莫要讓這位公子等太久了。”
一路上這一位公子前前後後的跟著我們,伺候我們,其實友誼是不知不覺之中就建立起來的,盡管,看上去曼荼羅公主和這一位公子聊天的內容不上十句話,我命令馬車夫靠邊停車原地待命,然後朝著後面去了。
唯恐這馬車夫會見色起意,將曼荼羅公主給拉到其余的地方去了,盡管我現在已下車了,但還是比較擔心,頻頻用目光瞅著馬車看。
“你找我什麽事啊,在這裡說。”我一邊說,一邊邁步,到了視線范圍能監視馬車的位置,頭頂有高大的樹冠,是槐樹,綠化高柳,這裡安安靜靜的,早上的陽光不是很熾烈,將樹冠上的葉片照耀的一片晶瑩剔透。
這裡涼颼颼的,但我還是感覺辣的,剛剛我們在馬車中,為了保證曼荼羅公主的安全和保養,我是將馬車的車簾拉扯下來的。
正因為如此,馬車內的空氣就比較窒悶,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感覺環境也寬敞起來,那種壓抑感也是逐漸的消失了。
我面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滿的瞠目面前的男子。
“我不知道你們要走。”
“不走,做什麽,在帝京安家落戶不成,我就是一個過客,匆匆的來,匆匆的去。”我好像朗誦什麽詩詞歌賦一樣,“至於曼荼羅公主呢,早已經就到草原和親了的,現如今回來,僅僅是回娘家罷了。”
“為什麽不到中京去看看他呢?”
“他?”我鎖眉,表示自己不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什麽他,哪個他?”其實,我比誰都清楚,在帝京來,那個他一定是刑天了,但我並不情願承認。
“刑天啊。”他說,我冷然一笑。“他們啊,已經是過去式了,我也不希望將他們生搬硬套在一起,再講,這一次到帝京,好像百姓對她的看法已經變了,我們現在不需要去。”
“草原上的人,難道果真已經背信棄義不成?”他一邊說,一邊氣惱的挑起來眉峰,我看到,午前的陽光就那樣輕描淡寫的落在他的面上,陽光真是美妙的東西,將濃淡相宜的光芒塗抹在了他的每一寸肌膚上。
他的皮膚在陽光下好像初生嬰兒一樣有一種淡淡的晶瑩,那種恰到好處的潔白,看上去美輪美奐,在帝京,五大三粗的男子比較多,而這種細皮嫩肉的卻是比較少的。
“漓之夭,你盯著我看做什麽?”大概我的目光太肆無忌憚了,我還沒有不好意思呢,他已經不好意思了。
“那是因為,你的臉上有點兒東西。”我說,格格格的笑,好像剛剛下蛋的老母雞一樣,聽到我如此這般的詭笑,他立即在面頰上開始胡亂的撫摸起來,“我出門已經看了,明明什麽都沒有。”
“有啊,你臉上有點帥氣。”我揶揄一聲,知道我是開玩笑,他沒有責怪我,眼神卻變了,一股輕快的空氣流竄到了我們之間。“算了,就知道你要開玩笑,不過我說正經的呢,你們不遠千裡過來,現如今就兩手空空的回去嗎?”
他一邊說,一邊遺憾的看著馬車。
“何止是不遠千裡。”我稍微推算了一下,我們的馬兒是千裡馬,千裡馬是名不虛傳的,一天能趕路的時間是五個時辰,那個如此推算下來,這匹馬的腳程就等於,一個時辰兩百裡。
我們一個時辰兩百裡過來的啊,但是現如今呢?有是什麽作用呢,我明明知道,他是在說一本正經的東西,但我呢,卻一本不正經的調侃到:“依照您老人家的意思,不兩手空空的回去,還滿載而歸,拿來。”
我攤開手,做出來一個債權人面對債務人的動作,顯然是想要什麽東西了,他鎖眉,“什麽呢?”
“你不是要給我們禮物。”
“你……”聽到我這樣說,他氣憤的很,就差沒有罵我一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了,但我是滿不在乎的,好在,他是很有口德和品德的人,盡管被我不停的戲弄,但完全,沒有破口大罵的意思。
反而是很平和的模樣,看到這裡,我不禁微微一哂,“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很有可能我們再也不到帝京來了,我先回去了,曼荼羅公主還在等我呢。”
現在的曼荼羅公主剛剛好小產,身體不怎麽好,一路上很需要我照料,又是在馬車上,這一路的顛簸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我一邊說,一邊邁著堅實有力的步伐準備離開了。
“漓之夭。”他的手好快,閃電一般的已經擒拿住了我,我發誓,要面前的人是陌生人,我立即將他的手臂給折斷,簡直太放肆,太沒有禮教了。
但眼前人是個熟人,我只能回頭,繼續看著他。“什麽意思,你怎麽還不依不饒起來,說吧,究竟什麽意思呢?究竟怎麽樣才能將我給放走呢?”
“漓之夭,你留下來,你們都留下來,我覺得,你們留下來才能真正的幸福”
“幸福?”我變得咄咄逼人起來。“是刑天要你過來說教的對嗎?一切都是新對嗎?讓曼荼羅公主去面對自己的殺父仇人,這就是你們的意思,你居心何在呢,你?”我現在口氣一點都不好。
大概我的神情是非常猙獰的,我自己沒有鏡子,我不能照看自己,但我能想象,他呢,連連後退,後背都靠在了那樹木上了,一股風吹過來,將他的發絲吹的很是凌亂。
那凌亂的發絲很快遮蔽住了那狹長的漆黑的眼睛,他的聲音嘶啞,“我並不是過來做說客的,我……我就是想要你留下來。”
“休想。”我用力的掙扎了一下,他將我放開了,又是道歉起來。
聲音好像蚊子在哼哼唧唧一樣,我沒有接受這個道歉,但是也沒有拒絕,我用沉默來面對他,我們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真的要回去了,我臨走之前在帝京來一次,見一次你,你看如何呢?”
“果真?”他的眼神有了欣喜,我笑嘻嘻的說道:“是啊,我離開之前一定會過來看看你的。”畢竟我想要知道,堯這個帝王在我離開之前,已經將這裡建築成為什麽模樣了。
現在,其實一切已經漸入佳境了,堯在帝京推行起來的政策,一一都步入正軌了,他現在之所以喬裝打扮,其實也僅僅是想要化身為一個尋常人,來揣摩揣摩究竟帝京需要什麽。
也希望通過尋常人的目光, 去驗證一下,究竟安排下來的政策已經有沒有效果,我是明白他的心思的。
此刻,他點點頭,又道:“還有一個秘密,我想要告訴你。”
我一笑:“大晴天白日頭的,能有什麽秘密呢?”我一面說,一面看著堯,他呢,輕輕的歎口氣,湊近我的耳朵,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在隱瞞你,我是堯。”
“我知道你是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堯。”我說,這一次輪到堯目瞪口呆了,因為他自認為已經扮演這個小角色扮演的深入人心了,卻哪裡知道,從一開始他蹩腳的演技已經讓我給看穿了。
“什麽,你……”
“我是知道過去未來的漓之夭啊,你會很棒很棒的,這幾天,之所以能將曼荼羅公主交給你照料,你難道果真認為,我是閑著沒事乾非要去挑戰這個?其實並非如此,僅僅是因為,我對你是很放心的。”我說。
“我以為我已經魚目混珠,那麽,”他比剛剛還要鄭重起來,邀請我,“現如今,你已經知道我是堯了,你會答應我的懇求,對嗎?留下來?”一邊說,一邊鎖眉看著我。
“我知道你是堯就更不能留下來了。”我說。
“為什麽?”他的口氣變得急切起來,眼波中有了漣漪,好像一塊明鏡的湖面,忽而被我丟下去一枚石子一樣,激蕩起來一大片波紋,一一的回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