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的話語在我耳邊如同警鍾一樣大作起來。“漓之夭,我們只能冷眼旁觀,不能理會這些事情的。”是,他們的愛情盡管千回百轉讓人感動,但畢竟這愛情在整個大的局面之下,也僅僅是個人的雞蟲得失罷了。
現在,我們需要觀察的是歷史,大的歷史。
“嗯,我來看看你,今晚不知道怎麽搞的,我就是睡不好。”其實,人人都在假寐,有誰能休息好呢?我看著面前的女子,她呢,一骨碌已經爬起來了,他的身上穿的還是之前他穿的鎧甲。
蕭逸雖然人是一個人殘廢,但蕭逸的鎧甲和任何一個將軍的鎧甲都毫無二致,甚至於還要好很多,在黑夜中,那熠熠生輝的光芒瑩瑩爍爍的,已經遮蔽住了旁邊蠟燭的光芒。
我看著英姿颯颯的她,知道很多年前那既然如仇的曼荼羅公主終於又是回來了,我看著看著,心裡的柔情就比剛剛集聚的還要多了,總是想要說點兒什麽的,但話到嘴邊,卻不知道究竟說什麽好。
一種非常複雜非常矛盾的感情已經糾葛住了我,這是前所未有的,我比較悵然,等了良久良久,這才輕微的開口。
“能不能不打仗呢,我的意思是,你們能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漓之夭,莫要開玩笑。”她說,認真的樣子,我卻並不能全盤接受這個說法與看法。“這事情裡面疑點重重,一定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是我們沒能發掘到的,你不要總以偏概全,到了後來做出來讓人後悔的事情……”
“但是……”曼荼羅公主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鎖子甲,目光安黯然神傷,“你難道就已經忘記了蕭逸不成?”是啊,蕭逸……蕭逸雖然是自取滅亡,但畢竟還是死在了刑天的手上。
刑天的板斧重於千鈞,殺一個殘廢一般的蕭逸,大概也是易如反掌的,我沒有忍心去戰場看一看究竟這戰爭是如何進行,又是如何發生,乃至於蕭逸如何就成了刑天的刀下亡魂。
但現如今回想起來,我大概能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麽樣一個起承轉合的,我們都沉默了,這一刻的沉默,能聽到沉沉的呼吸,能聽到我心臟躍動的聲音。
我卻不知道究竟勸說什麽了,看起來歷史畢竟還是歷史。
“我們出去走走吧,之前經常在外面走,這一次自從回來以後,我簡直已經很久沒有在外面走了。”她發出來邀請,我點點頭,想要攙扶一下她,她呢,輕輕的移動一下身體,用一種艱難的步態,已經朝著外面去了。
我知道,我的朋友是不希望我在這一刻將友誼之手伸出來的,我們兩人朝著外面去了,一邊走外面還是有是月亮,風輕雲淡,月亮的周邊有光暈,月暈淡淡的,所有也就朦朧了不少。
我們剛剛出門,就看到對面營地裡面的一片光芒,光源是火把的,看上去不很旺盛,但是卻非常稠密,足可以說明,他們的部隊人數是在我們之上的,而我們這邊呢,現在回眸一看,都死氣沉沉的。
我們這裡的每個人都沉默了,好像連火炬都產生了一種不願意強烈燃燒的情感,我們這裡安靜的好像墳塋一樣,但他們那邊就截然不同了,那群人好像在唱歌,什麽歌曲不明白,只能聽到渾厚的調子,在風中吹送了過來。
那聲音粗獷的很,但卻如泣如訴,好像在講述什麽故事……
我們兩人看著對面的燈火,她的目光是如此的專注,那熠熠生輝的鳳眸亮晶晶的,好像有淚水,我輕輕的靠近了曼荼羅公主。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兩個人之間……”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但後面的內容,顯然只要是稍微具有一點兒推理意識的人都能一清二楚的明白,我的戛然而止,是想要將空間留給她。
“我知道,我們兩個人現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一切都知道。”曼荼羅公主一邊說,一邊愁眉不展的看著遠處的燈火。
“你對他已經沒有任何的懸念了嗎?或者說,究竟你愛是不愛他呢?”我問,知道這是一個唐突的問題,但還是衝口而出了,事情已經到了這份上了,我倒是無所顧忌的了。
她慘笑一聲,好像非常難找到一個比較合適的回答似的,良久良久,這才說道:“那都是曾經了,該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做錯了很多事情。”
她將一切都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我點點頭,沉默的擁住了他的肩膀,她一言不發,我們到了前面的山丘上從這裡看過去,更能看到營盤中那星星點點的燈火,比剛剛還要清晰不少呢。
對面,刑天也是一晚上幾乎沒有合眼,他在想很多的事情,象這些感情之間的糾葛,想感情之間的紐帶,想究竟自己對她的愛是多少,這些事情,讓人足夠絞盡腦汁了。
他們兩個人都在思考很多的東西,以至於思想都停止了下來。
遠處,有火光逐漸的靠近了,我看到貌似那是一個人,那人手中握著燈籠,不是一盞燈龍,而是兩盞,紅色的燈籠上,有巨大的“堯”的字眼,那人的行動很快。
逐漸的靠近我們,我能聽到那疾風驟雨一般的馬蹄聲,我看,那人已經度過我們這邊的安全值范圍了,那馬蹄聲是如此的洶湧澎湃,簡直讓人不可思議,那馬蹄聲一點一點的進入我們的身旁,我們的耳邊回蕩出來一片。
“走,去看看?
“嗯。”曼荼羅公主點點頭,等我們到那個位置,這人已經讓人給團團圍住了,女兵吱吱喳喳在問,問東問西,簡直好像搗了馬蜂窩一樣,嗡嗡嗡的聲音不絕於耳,我我們兩個人到的時間,一個女兵立即畢恭畢敬的過來了。
語聲有點兒淡淡的焦急,“將軍,來了一個探子。”
“不,不,我不是探子。”那被錯認為是“探子”的人立即糾正起來,將目光鎖定在了曼荼羅公主的身上,他是知道的,剛剛她們群龍無首,沒有辦法和她們更進一步的聊。
現在,那首腦人物已經來了,他是能好生和曼荼羅公主聊一聊了,曼荼羅公主也是看向面前的人,所謂親不親故鄉人,甜不甜故鄉水,這個人和曼荼羅公主一樣,有著虎背熊腰的體格,整個人的眉宇好像兩把刷子一樣,黑漆漆的。
這個人是國字臉,一張臉上寫滿了誠懇與邦交,兩人互望一眼,曼荼羅公主更多先想到的是父親,軒轅氏也是這樣,一張臉幾乎好像是一脈相承似的。
她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強抑住了心頭的沉痛,不發一言,朝那人去了。
“你們暫且退下。”我看看旁邊的幾個人,幾個人還不情願似的,但曼荼羅公主的眼神也強調了這個意思,幾個女兵離開了,但對這個闖入者,還是虎視眈眈。
這個闖入者呢,看到曼荼羅公主來了,立即跪拜在曼荼羅公主的面前。
“將軍,我是和平使者,我是帶著使命過來的,對面就是我們的軍隊,想必您看我這個裝束,已經都明白了。”他看向曼荼羅公主,一句話將自己要說的全部都說了。
他們是信史,是和平鴿,是想要用和平來換取和平的一行人,她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即表態,不戰鬥就……認輸?不,不,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面上有了一抹淡淡的愁苦,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很久很久,時間好像都凝固住了。
“你們的將軍要你過來的,今日裡,主將是何人呢?”他問,看著面前的人,這人一笑,涎著臉說道:“主將是刑天,現如今,將軍的意思是,我們一定會將你們全然都消滅的,將軍說,畢竟你們的大妃是我們的中原人……”
“我們會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大家都各自退開一步,只要你們承諾,以後不會稱兵犯順,事情也就成了,我們不會有任何人為難你們,也希望一切都到此為止,您……意下如何呢?”
“刑天來了,到底還是刑天。”曼荼羅公主幾乎是失神的喃喃自語,旁邊的使者點點頭,就在使者以為曼荼羅公主會同意的時候,曼荼羅公主已經冷酷的笑了,這忽而把法出來的詭秘笑聲,好像雷霆好像霹靂一樣。
他從來沒有撿到過這樣驕傲女子,更不曾看到這樣爽朗的笑聲,那女將笑的腰肢都要折斷了,終於用那雙忍俊不禁的眼睛看著面前的探子。
“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他讓你這樣轉達的呢?”
“自然是主將的意思, 末將僅僅是跑跑路罷了,但是這不但是末將的意思,也是我們全體中原人的意思,草原已經勢單力薄了,現在將你們打敗,其實沒有什麽作用,我們知道的,你們的人數是很多,但是東遊西晃的,不容易吹響集結號……”
“不用說了。”曼荼羅公主看著那人,那人已經沾沾自喜起來,滿以為曼荼羅公主已經答應了他們的條件,和平,畢竟是人人都想要的,死亡,畢竟是人人都不想要的。
“拖出去,斬了。”曼荼羅公主的聲音很平靜,就好像和任何一個人隨便聊天,聊天的內容是,今天吃了什麽,究竟好吃不好吃一樣。
“將軍,將軍,不可不可啊。”幾個女將過來的,不由分說,將那個使者已經橫拖倒拽去了,那人一邊掙扎,一邊狂亂的揮手,一邊胡言亂語,好像還不足以似的,面上有了痛苦的神色。
“不可,不可啊。”但幾個女將才不要聽呢,已經將那人給拉著朝著遠方去準行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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