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趟過地類的法軍，在文淵又修正了三天，然後在一個大霧彌漫的清晨，全體開拔殺向了鎮南關。大霧之中行軍緩慢，近三萬人的大軍運動更是困難，但尼格裡也是沒辦法，只有這大霧才能讓他拜托那些煩人的飛艇，法軍才不至於過早的暴露在敵人的眼中。

　上午八時，法軍到達了鎮南關關城舊址。數月之前，便是尼格裡親自指揮將這裡炸成了廢墟。法軍對附近的地形做過偵查，本以為後面的路不會太難走，卻不成想馮子才已經放棄了再次出擊，三十一師在關城到關前隘的一路上，埋設了大量充滿驚喜的禮物。當先開路的外籍兵團，很快發現了三十一師送給他們的禮物，不過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被炸的人仰馬翻。

　敵人的面還沒見到，戰力強悍的外籍兵團便損失巨大，尼格裡不得不調整了部署。雙方相距已經不足十裡，掃雷是肯定做不到的，尼格裡只能讓不值錢的越南偽軍當先開路。人肉探雷器們很抗拒，他們要不是因為怕死，才不會給法國人打工呢！如今法國人讓他們去送死，他們當然不願意。不過法國老板的槍口在後，這些偽軍也不能不咬著牙往前走。一邊趟雷，一邊祈禱加罵街，成了越南偽軍無奈的選擇。偽軍們是開始走了，可是難免磨磨蹭蹭，法軍行軍的速度出現了大幅度的降低。法軍付出了數百人死傷的代價，終於走到了關前隘，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

　大霧已經完全散去，法軍徹底暴露在了中國軍隊的面前，尼格裡也能從望遠鏡裡清楚的看到長牆後忙碌備戰的清軍。仔細的觀察了附近的地勢後，尼格裡不得不哀歎，他的對手真的是挑了一個好地方啊！關前隘地勢非常險要，法軍若是從正面進攻馮子才駐防的長牆，必然會遭到兩側山上清軍的夾擊，陷入三面火力的打擊之中。

　“馮子才是一個經驗老到的土著將領，可惜他對戰爭的理解實在是少了，他的思維還停留在中古時期。他並無理解何為戰場的主動權，作為進攻方，我們有太多的選擇了！”尼格裡其實對於地形的劣勢並不是特別在意，還對著自己的副手赫本哲很輕蔑的評價起了馮子才。

　“我們要休息一下，吃過午飯再發起進攻嗎?”赫本哲經歷過的戰事更少，對於非歐洲軍隊也更加的輕視，所以他對清軍也更加的不屑。

　“不要大意，我們的對手不僅僅是這些土著的清軍，還有滿洲軍，他們並不好對付，我們不能把機會留給滿洲人！馬上組織進攻吧！我會命令越南軍在正面發起佯攻，你指揮外籍傭兵和第二旅向側翼的山地發起主攻。只要佔領了側翼的製高點，完成火炮的布設，清軍便全部陷入我們的火力當中了，炮擊可以很快讓長牆後面的清軍潰散！”尼格裡的戰術部署還是非常好的，以關前隘的地形，他如此進攻的確是最為有利。

　赫本哲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部隊，三千外籍傭兵加上四千人的第二旅，法軍一共集結了七千精銳出來。經過謹慎的分析之後，赫本哲放棄了西側的鳳凰山，因為那邊地勢更加崎嶇，而且可以得到扣波方向清軍的增援。這是他最幸運的一個選擇，因為三十一師的主力並沒有駐扎在法軍認為的幕府地區，正在鳳凰山山頭上。赫本哲攻破了鳳凰山的清軍堡壘之後，將會發現一個非常巨大的驚嚇。

　赫本哲選擇的攻擊方向是關前隘東側的大小青山，這邊的地勢略好一些，而且沒有強勁的後援。同時大小青山更適合部署炮台，清軍的炮台堡壘也是這邊多一些，法軍如果佔領了大小青山，可以快速建立炮兵陣地對關前隘的清軍發起炮擊。赫本哲帶領著七千精銳特別勇猛的出發了，他們仿佛看到了擺在眼前的勝利。

　“發起炮擊吧！”尼格裡最大的倚仗便是自己的炮兵，清軍缺乏可以與法軍匹敵的火炮，更缺乏使用火炮的數學知識，法軍可以在炮戰中佔有絕對優勢。

　“準備炮擊！”鳳凰山頂上，鄭勇也下達了和尼格裡一樣的命令，尼格裡炮戰的對手並不是清軍，而是三十一師。

　一零五毫米輕留炮以下口徑的火炮，全部需要隨步兵移動，隨時準備出擊支援清軍，鄭勇命令做好準備的全是大家夥。三十二門一百五十毫米口徑的鎮國三十二倍十五榴，二十四門一百二十二毫米家農炮，四十八門一百零五毫米留彈炮，一字排開，組成了三十一師的核心炮群。火力不足恐懼症患者果興阿，恨不得給自己的部隊每人配一門火炮，這才讓每一個滿洲師級單位都有了令人發指的恐怖火力。當然除了這些常規火炮之外，鄭勇還把他的便攜式開罐器——二百零二毫米重型留彈炮，給布置在了陣地上。

　二百零二毫米重型留彈炮綽號小黑龍，是滿洲陸軍除了二百四十毫米口徑黑龍炮之外，口徑最為巨大的火炮。最大射程一萬六千八百米，最大射速一分一發，配用了留彈、子母彈、化學彈等多種彈種。這種火炮雖然攻擊軟目標的殺傷力也非常巨大，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滿洲軍用來對付堅固堡壘的，移動困難的黑龍是開罐器，能夠跟上部隊運動的小黑龍就成了便攜式開罐器。小黑龍雖然便攜，但實際上自重也達到了十三噸半，移動的時候，需要十余匹重型挽馬同時拖拽。為了把這兩門寶貝弄上鳳凰山，鄭勇可是費了不小的力氣。

　小黑龍的一發炮彈便在二百斤左右，即便有供彈的滑道，也需要三名健壯的士兵同時發力，才能用推彈杆把炮單送入炮膛。而且因為口徑過於巨大，無法做到彈藥一體，所以小黑龍也需要使用單獨的*，士兵們的推彈杆也不能閑著，少不得發力還得再推一次。當小黑龍也準備完畢，三十一師核心炮群便進入了臨戰狀態，隨時可以將死亡送予敵人。

　鄭勇靜靜的等待著，他看著赫本哲攻入小青山，看著清軍一線的三座炮壘失陷，看著尼格裡督促越南偽軍開始前進，無論清軍如何苦戰，鄭勇依舊在等著最好的機會。鄭勇等得起，馮子才卻等不起了。法軍已經依托清軍炮壘架起了火炮，開始轟擊清軍的長牆工事，堅守長牆的萃軍陣地一時間出現了動搖。馮子材親自帶兵壓陣，製止住部隊的騷動，拔出佩刀一連劈了好幾個逃兵的腦袋，才算是勉強穩住了長牆一線的陣腳。

　二線的王孝琪部淮軍匆忙趕到長牆增援，周圍的蘇元春、蔣宗漢、方友申等部聞訊也向長牆工事靠攏，但是清軍的長牆工事還是越發不穩。油隘的王德榜部不得不使出了殺手鐧，開始對法軍後路的補給線展開逆襲，法軍的攻勢也僅僅是出現阻滯並沒有中斷。直到傍晚，尼格裡在得到彈藥所剩不多的報告後，才下令部隊停止進攻，準備來日再戰。

　關前隘的法軍開始緩緩後撤，小青山的法軍也開始收攏防線，激戰了一天的人們都以為可以休息了的時候，鄭勇等到了他想等的最好機會。

　“瞄準法軍指揮中樞，截斷法軍後退部隊，開炮！”鄭勇如同石像一樣看了一整天熱鬧之後，終於下達了開火的命令。

　“早幹什麽去了?我們……”馮相榮等年輕人對滿洲軍姍姍來遲的炮擊頗有微詞，可是他們的話全都被淹沒在了隆隆的炮聲中。

　三十一師百余門重炮同時開火，但是炮聲便是驚天動地的， 一切的聲音全部被壓了下去。尼格裡聽到巨響，下意識的舉起望遠鏡想看個究竟，可是一瞬間便失去了意識。兩門小黑龍炮和三十二門三十二倍十五榴，全都瞄準了他的法軍指揮中樞，即便尼格裡所處的位置比較隱蔽，他還是被巨大的衝擊波振飛了不下四米，然後直接暈死了過去。

　毫無工事準備的法軍，全部以軟目標的形式暴露在了炮火中，漫天飛零件的壯觀場景立時呈現在了清軍的眼前。法軍想隱蔽，可是他們不是正在撤退的途中，便是駐留在簡陋了營地裡，完全沒有可以依托的防禦工事，哪裡又能有他們的藏身之所。法軍想逃竄，但是大口徑火炮巨大的殺傷范圍，幾乎籠罩了整個戰場，法軍又如何逃得出去呢！恐怖的炮擊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三十一師炮兵團打光了一個基數的彈藥，他們還有很多炮彈，可是他們已經沒有目標了。觀察所的望遠鏡裡，只能看到焦土和殘肢斷臂，以及一些意識迷亂的散兵遊勇，哪裡還有什麽有價值的目標。

　本該在憑祥做預備隊的何歡已經趕來支援馮子才，可是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沒人能聽得到他說話了。好容易挨到炮擊結束，何歡湊到了馮子才的身邊，發出了有些後怕的感慨:“神仙難逃一溜煙，真厲害啊！”。何歡自己也在納悶，當初自己是怎麽在三十一師的炮火下活下來的。